相父在手，天下我有 第208章 血诏再生，朕亲自走一遭

御花园的血池仍未褪去赤色，太极殿檐角那片漆黑鳞甲在烛火下泛着幽冷光泽，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诅咒，将殿内的暖意都吸去了三分。

临安城表面欢庆北伐大捷，钟鼓齐鸣，百姓沿街欢呼，暗地里却已风声鹤唳——那一夜之后，宫中接连三名太监暴毙，尸身无伤，唯眉心一点青痕，宛如被无形之物吸尽精魄，连皇城司的仵作都查不出死因，只敢断言是“邪祟索命”。

赵构踏入藏书阁时，天光未明，窗纸透着鱼肚白，将书架上的古籍映得一片昏黄。

他亲手执壶，将从凤凰山引来的温泉水缓缓浇上《北狩遗诏》残卷。那纸页早已焦黄发脆，边角卷曲如枯叶，遇热后轻轻颤动，裂纹如活蛇般在纸上蠕动，而就在这片枯朽之中，一行行细密朱砂小字竟自背面浮现，墨迹如新，似是昨日才写下：

“子午交替，血引龙魂；三钥齐聚，门自开焉。勿信近臣，尤防北使。”

落款赫然是——“赵佶绝笔”。

赵构指尖一颤，怒意如火山喷涌，掌中文房四宝“哐当”落地：“父皇……竟早已知晓？！”

他猛地起身，一脚踹翻紫檀案台，案上玉砚砸地碎成数片，墨汁溅在龙袍下摆，晕开一片漆黑。

“三十年来，我忍辱求和、纳贡称臣，对外称侄，对内减税，只为积蓄国力，盼有朝一日能迎回二圣、复我河山！可他们呢？拿我大宋子民当祭品，用鲜血喂养那座地底鬼城，连父皇都……”他声音发颤，既有愤怒，更有彻骨的寒意。

赵鼎缓步走入，袍角沾着晨露，神色凝重如铁。他俯身拾起残卷一角，指尖避开朱砂字迹，低声道：“官家息怒。‘子午交替’，或指春分秋分天地气机交汇之时；‘血引龙魂’……恐怕正如官家所想，需以活人精血为引，激活沉眠于极北之地的机关巨城。而倭国连年献俘，屠戮百万，未必真是其主暴虐——而是有人借刀杀人，炼血成钥。”

“钥匙？”赵构冷笑，眼中寒芒迸射，“难怪倭国使者每年必带童男童女三百入贡，美其名曰‘侍奉天朝’，实则是替人献祭！他们是被人当成了第一把钥匙，还是……连他们自己都在帮凶？”

话音未落，礼部尚书跌撞奔入，袍带歪斜，声音带着惊惶：“启禀官家！登州急报——有自称‘北海使团’者抵境，言来自‘冰渊之国’，献白熊皮十张、冻铁矿五车，请求通商。其人服饰诡异，披发戴骨，言语不通唐音，且拒不受鸿胪寺接待，只说要面见天子亲授国书！”

“哦？”赵构嘴角扬起一抹讥讽，指尖在案上敲出轻响，“还没打上门，就敢派奸细进我朝廷？当真是小瞧了我大宋的耳目。”

他转身望向阴影处，那里的梁柱仿佛能吞噬光线：“林九娘。”

一道黑影无声落地，玄衣紧束，腰佩短刀，正是皇城司统领，她单膝跪地，眸光如刃，不带半分多余情绪：“属下在。”

“你即刻易容改装，混入驿馆，查清此使团底细。记住——”他顿了顿，声音森然如冰，“若他们真与龙宫机关有关，不必请示，当场格杀勿论。”

“属下领命。”黑影再次隐入暗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幕降临，登州驿馆外雪落无声，鹅毛大雪将帐篷的轮廓染成一片白，唯有主帐透出昏黄灯火，在雪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林九娘身披粗布厨婢衣裳，端着热汤悄然穿行于帐篷之间，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轻响，很快又被新雪覆盖。北风呼啸中，她潜至主帐帘隙，屏住呼吸，透过缝隙窥视——

只见一名高鼻深目的男子立于帐中，金发碧眼，肤色如冰，手中握一柄青铜短匕，匕身刻着螺旋状的诡异纹路。他毫不犹豫割破手腕，鲜血珠串般滴落于一尊半人高的冰雕龙头之上。

诡异的是，那血竟未流淌，反而如细流逆吸，尽数渗入冰体！刹那间，冰雕泛起幽蓝光芒，冰层下似有血脉在流动，隐约有低语响起，音节古怪拗口，似远古咒文回荡虚空，让帐外的林九娘都感到神魂刺痛。

男子闭目诵念，额头沁出黑汗，而那冰龙头眼眶深处，竟浮现出一幅旋转星图，星辰的位置与中原星图截然不同，却隐隐指向北方极寒之地！

林九娘屏息凝神，趁其不备，以银针挑落一片从冰雕上坠下的冰晶，迅速撤离，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

回宫后，赵鼎取烈酒浸泡冰晶。片刻之后，冰融水清，一枚微缩地图缓缓浮现于液面——形状奇特，似龙似蛇，正对应黑龙碛外海某片从未标注的深渊海域，其下赫然绘有一扇青铜巨门，门环为双龙衔首，龙鳞上的纹路与阴山断柱上的纹饰完全一致！

“果然！”赵构一掌拍碎龙椅扶手，木屑纷飞，双目赤红，“他们在海上布局开门，意图唤醒地底龙魂！那北海使团，不过是先锋探路！等他们集齐三钥，启动机关，万万里山河都将沦为傀儡棋盘，我大宋子民便成了待宰羔羊！”

殿内众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看得出官家此刻的杀意已到了临界点。

唯有赵鼎抬头，目光穿透重重宫帷，望向北方无尽雪原，声音沉稳：“官家，此前我们以为敌在金廷、倭奴，如今看来，金人南侵、倭国血祭、草原异动，皆不过他人手中兵卒。真正幕后之人，藏于北海之极，借诸国纷争，布千年大局，其心当诛。”

“那又如何？”赵构缓缓站起，内侍连忙上前为他披上玄甲，甲片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腰佩天子剑，剑鞘上的金龙仿佛活了过来，“朕乃汉室之后，承太祖遗志，守这万里河山。既然你们敢觊觎我华夏龙脉，那就别怪朕掀了你们的老巢，亲手斩了这祸根！”

他大步迈出大庆殿，直上丹墀，寒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遥望北疆烽烟升起的方向。

“传朕旨意——即日起，重启‘北海远征军’！此次出征，不再仅为收复失地、惩戒外夷。”

他回身，目光如电扫过群臣，一字一句，震彻云霄：

“是斩断邪源，掘根除患。”【再启远征】

大庆殿前，千炬如昼，火光将宫墙映得通红，驱散了夜的寒冷。

赵构立于丹墀之上，玄甲未卸，天子剑斜指北方苍穹，剑穗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目光扫过跪伏在阶下的三军统帅、文武百官，声音如雷贯耳：“朕已查明，金人南侵非为争霸，倭国血祭不因残暴——皆是他人棋子！其意不在城池，而在龙脉；不在江山，而在改天换地！此等邪祟，欲断我华夏气运，岂容其再生？”

群臣俯首，鸦雀无声，唯有风雪在殿宇间呼啸。

“自今日起，重启‘北海远征军’！”赵构一掌拍下，震得蟠龙柱嗡鸣作响，龙纹仿佛都在颤动，“此战，不再为收复一城一地，亦非惩戒边夷小寇——而是斩断邪源，掘根除患！朕要亲自走一遭那极北寒荒，看看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觊觎我华夏龙魂！”

话音落，风雪骤起，天地间一片苍茫。

阿史那·铁木尔越众而出，披发左衽，狼头战旗在他身后猎猎翻飞，带着草原的凛冽气息。他单膝跪地，声若洪钟，震得积雪从檐角坠落：“官家放心，草原儿郎早已磨利弯刀，喂饱战马！末将率雪骑三万，沿陆路穿越女真故地，踏冰裂雪，直捣黑龙碛腹心！若有异族拦路，杀尽便是，绝不留活口！”

“准！”赵构点头，亲手为他系上虎符令牌，令牌冰冷，却带着千钧重量，“切记，遇机便斩，不必手软。”

石川忠雄紧随而上，身披墨鳞重铠，甲片上的水纹在火光下流动，眼神如海渊般沉静。他抱拳低语，带着东海水师特有的咸涩气息：“东海水师五万精锐、百艘破浪舰已整装待发。火炮舱温控正常，蒸汽冲锤可破三尺坚冰。臣必护主力舰队北上，直至北极星沉落之海，哪怕舰毁人亡，亦不后退半步！”

“好！”赵构大笑，赐其“破海令旗”一面，旗面绣着翻江倒海的蛟龙，“你便是朕的铁骨舟楫，载万钧雷霆而去，撞碎那冰渊之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赵鼎身上。丞相白衣胜雪，手持玉笏，立于风雪中，神情淡然却透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

“元镇。”赵构轻声道，语气中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托付的郑重，“辽阳乃前线咽喉，粮道、军械、密探网皆系于你一身。朕把整个北疆的命运，把这后方的安稳，交给你了。”

赵鼎深深一拜，额头触地，声音清晰而坚定：“臣不敢负官家所托，更不敢负……当年成都府中，那一盏为筹划北伐、彻夜未熄的油灯，不敢负天下百姓的期盼。”

赵构闭目片刻，似在回想往事，忽而转身，步入太庙。香炉高燃，青烟缭绕，盘旋而上，将先祖牌位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他焚帛告天，三拜九叩，朗声道：“太祖在上，列祖列宗在上，禅儿今承帝位，手握山河，兵甲百万。此去万里寒荒，若不得真相，誓不南归！若不能斩尽魑魅，永绝后患——便让这躯壳，埋骨北海，与风雪同朽，以谢天下！”

天地寂然，唯有松涛在庙外呜咽，似在回应他的誓言。

当夜，临安江畔。

御舟“镇龙号”静静停泊，船头挂着的龙旗在夜风中舒展，船头一人独坐，披着猩红大氅，望着江面薄雾出神，正是赵构。

四野寂静，唯水声潺潺，偶尔有渔火在远处闪烁，很快又隐入雾中。

他指尖摩挲着天子剑柄，脑海中浮现出诸葛武侯羽扇纶巾的身影——那个一生鞠躬尽瘁、六出祁山却未能还于旧都的男人。他曾在宫中藏书中读到武侯遗言：“北伐未成，是我平生最大憾事。”如今，他终于能以帝王之身，踏向北方，替无数先贤踏碎那命运的枷锁。

脚步轻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赵鼎悄然登船，手中捧着一卷黄绢，绢边已有些磨损。“臣知官家难眠，特来送一物。”

赵构回头，见那卷轴赫然是《出师表》，字迹工整遒劲，墨香犹存，显然是新誊抄不久。“这是……你亲手誊抄的？”

“是。”赵鼎微笑，眼中带着暖意，“当年你在宫中背诵此文，常泪湿衣襟。臣记得你说：‘若我能亲执天下兵戈，定代武侯完成北伐，复我中原。’如今，你做到了，甚至走得更远。”

赵构缓缓展开，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字迹，低声念起：“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念至“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声音竟微微发颤，仿佛穿越千年，与那位壮志未酬的武侯隔空相望。

良久，他仰望明月，月亮被薄雾笼罩，朦胧如纱，忽然问道：“你说，武侯当年若也有这般山河——火器压境、铁舰横波、百姓殷实、将士用命……会不会，走得更远一点？会不会，真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风止，雾动，江面上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

江心深处，似有低吼回荡，沉闷如雷，仿佛远古巨兽从沉睡中苏醒，正睁开眼睛，注视着这片即将掀起波澜的大地。

而在千里之外的黑龙碛海底，漆黑深渊之中，一座沉没千年的青铜巨门静静矗立，门身上的锈迹下，刻满了狰狞的兽纹，似在无声咆哮。

门前，一只由机关铸造的巨手，覆盖着厚厚的海泥与青苔，此刻竟缓缓握紧了拳头——

咔……哒……

齿轮转动的声音在深海中回荡，仿佛时间本身，在这一刻开始倒数，等待着那必然到来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