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西华门的血腥味就随着晨风飘进了养心殿。皇帝攥着朱笔的手猛地收紧,墨汁在奏折上洇开一个黑团,像极了小李子慌张禀报时的脸色 ——“皇上!西华门抓到一伙乱党,领头的是黑风寨的李统领,还…… 还从他们身上搜出了景仁宫的腰牌!”
“景仁宫?” 皇帝将朱笔狠狠摔在案上,龙袍的下摆扫过堆积如山的奏折,露出最底下那本《南疆平叛录》,封面上的 “柳” 字被墨汁浸染,像滴在纸上的血。他忽然想起柳若微刚入宫时,穿着水绿色宫装跪在丹墀下,说 “臣女愿为皇上分忧”,那时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如今想来,那星光里藏的全是野心。
“摆驾景仁宫!” 他抓起案上的玉佩就往外走,玉佩上的 “受命于天” 四个字硌得掌心生疼 —— 这是先皇赐的,说是能让他 “明辨忠奸”,可他竟纵容柳家祸乱朝纲这么久。
景仁宫的宫门是被禁卫军踹开的,朱漆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散。柳若微正坐在铜镜前梳妆,发间那支弟弟送的银簪刚插好,听到声响时,她非但没慌,反而对着镜中的自己勾了勾唇角,像是在期待这场迟来的对峙。
“皇上驾到 ——”
随着太监的唱喏,皇帝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龙靴踩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脆响。他指着柳若微的鼻子,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殿宇点燃:“柳若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乱党绑架皇子,你就不怕朕诛你九族吗?”
柳若微缓缓起身,凤钗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她没跪,反而仰着头笑,笑声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带着说不出的凄厉:“诛九族?皇上早就想这么做了吧?柳家手握兵权时,您用我牵制父亲;柳家倒台后,您把我禁在这景仁宫,不就是等个由头,好把我们斩草除根吗?”
她忽然抓起铜镜,狠狠砸在地上,碎片飞溅中,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绑架七皇子?我是想让皇上看看!看看苏凝的心有多狠!她明知道我被禁足,还故意离宫设局,不就是想借您的手杀了我,好坐稳她的后位吗?”
“你还敢提苏凝?” 皇帝气得发抖,从袖中甩出晚晴的供词,纸页拍在柳若微脸上,“晚晴已经招了!说你给她的迷药是南疆的‘醉春风’,说你让她拿到七皇子后,就去黑风寨换兵符 —— 这些,你还想狡辩吗?”
柳若微抓起供词,指尖划过晚晴的签名,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晚晴的话也能信?她是苏凝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三年前我刚封妃时,是苏凝把她送到我身边的,说‘这丫头手脚麻利’—— 现在想来,全是算计!”
她猛地撕开衣领,露出颈间淡淡的疤痕:“皇上您看!这是去年我去凤仪宫赴宴,苏凝‘失手’用热茶烫的!她早就想除掉我,只是苦于没机会!这次的绑架案,分明是她自导自演,既除掉了我,又能在您面前卖惨,好让您更疼她的宝贝儿子!”
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淑妃带着宫女匆匆赶来,老远就喊:“皇上息怒!柳妃妹妹定是被人逼急了才口不择言,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走到皇帝身边,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地上的供词,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 柳若微越是疯癫,死得就越快。
“淑妃姐姐来得正好!” 柳若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过去就要拉她的手,“你告诉皇上!苏凝平日里是不是总针对我?是不是总说柳家功高盖主?”
淑妃却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后退半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 皇后娘娘待六宫一向宽厚,怎会……”
“宽厚?” 柳若微看着她虚伪的嘴脸,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了!你和苏凝早就串通好了!她离宫让你协理六宫,就是给你机会打掩护!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
她转身冲向皇帝,指甲几乎要挠到他脸上:“皇上!您醒醒啊!这宫里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苏凝的贤良是装的,淑妃的温婉是演的,她们都想利用您!只有我…… 只有我是真心对您的!”
皇帝被她疯癫的模样惊得后退,腰间的玉佩撞在龙柱上,发出清脆的响。他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状若厉鬼的女人,忽然觉得陌生 —— 这就是那个曾在海棠树下对他笑的少女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拿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的决绝,“把柳若微打入慎刑司!没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见!”
禁卫军上前架住柳若微,她拼命挣扎,银簪从发间滑落,摔在地上断成两截。她看着断裂的簪头,忽然不哭不闹了,只是喃喃着:“弟弟…… 姐姐对不起你……”
声音轻得像风里的絮,刚飘到皇帝耳边,就被拖拽的脚步声碾碎。
淑妃看着柳若微被押走,眼底的得意几乎藏不住,却还是对着皇帝屈膝道:“皇上,柳妃妹妹怕是…… 怕是被吓糊涂了。您别往心里去,七皇子安然无恙才是天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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