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的鎏金铜炉里,安息香燃到了尽头,最后一缕烟气在梁上绕了个圈,散得无影无踪。皇后坐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指尖捏着颗东珠,珠面映出她眼底的阴翳 —— 小禄子刚从碎玉轩回来,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说苏凝不仅怀了龙裔,还故意把藏红花摆在案上,明晃晃地透着 “胎像不稳,怕人加害” 的意思。
“藏红花?” 皇后将东珠狠狠砸在案上,珠子弹起半尺高,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像根针戳破了她最后的理智,“她倒会装腔作势!明知道本宫最恨旁人觊觎龙裔,偏要把这‘孕事’闹得人尽皆知 —— 是想让皇上觉得本宫容不下她,好踩着我的名声往上爬!”
李德全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娘娘息怒!苏小主就算怀了龙裔,也不过是个嫔位,怎敢与您争锋?依老奴看,她许是真的胎像不稳,才会那般小心……”
“小心?” 皇后猛地站起身,凤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玉如意,如意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断成两截,“她那是故意给本宫添堵!当年安公主没了,皇上就总觉得是本宫苛待了她,如今苏凝怀了孕,若是有半点闪失,皇上定会把账全算在本宫头上!”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尖锐,“我绝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绝不能!”
李德全吓得浑身发抖,连头都不敢抬。他伺候皇后三十年,从未见她如此失态 —— 当年王显贪墨军饷被查,她还能笑着对皇上说 “兄长糊涂,该罚”;母亲病逝时,她也只是关起门来哭了半宿,转天依旧穿戴整齐去养心殿请安。可苏凝的 “孕事”,像根毒刺,扎在了她最痛的地方。
“娘娘,” 李德全的声音发颤,“苏小主怀龙裔是天大的事,皇上肯定会派太医守着,太医院的人眼睛尖,咱们若是动手…… 怕是会被查出来啊!”
“查出来?” 皇后冷笑,从妆匣深处摸出个乌木小盒,盒子上雕着缠枝莲,锁扣是纯金的,看着倒像个装首饰的物件。她打开盒子,里面没有珠翠,只有几粒黑褐色的药丸,大小如绿豆,表面泛着油光,“这是漠北送来的‘落胎泉’提炼的药丸,混在糕点里,吃了只会腹痛如绞,太医最多诊出个‘胎气不稳,意外滑落’,查不出半点人为的痕迹。”
她捏起一粒药丸,放在指尖捻了捻,药丸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像握着块淬了毒的冰:“当年安公主…… 不,当年那个孽种,就是吃了这个才没的。苏凝想走我的老路,就得有胆子承受后果。”
李德全的脸 “唰” 地白了,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他终于明白,皇后对 “龙裔” 的恨,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 安公主虽是她的亲侄女,却因占了 “嫡长” 的名分,成了她的眼中钉;如今苏凝怀的 “龙裔”,更是直接威胁到她的凤位,她怎会容得下?
“可是娘娘,” 李德全的声音带着哀求,“小禄子说,苏凝身边总跟着挽月,那丫头是卫家送来的,身手利落得很,咱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啊!”
“近不了身?” 皇后将药丸丢回盒里,发出沉闷的响,“小禄子不是在她身边吗?让他去。” 她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小禄子,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你去御膳房,让刘公公做些桂花糕,里面掺上这个。记住,要亲眼看着苏凝吃下去,若是办砸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你娘的咳喘病,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小禄子的身子猛地一颤,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他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银簪 —— 那是苏凝给的,说 “拿着这个,你娘就能平安出城”。可此刻皇后的话像条毒蛇,缠得他喘不过气,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能重重磕头:“奴才…… 遵旨。”
皇后看着他哆哆嗦嗦地退出去,忽然对李德全道:“去告诉采月,让她盯着小禄子。这奴才是苏凝救过的,保不齐心里向着那边,若是敢耍花样,就地处决。”
李德全应着 “是”,转身时看见案上的铜镜,里面映出皇后扭曲的脸,鬓边的白发在烛火下格外刺眼。他忽然觉得后背发凉,仿佛看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皇后也是这样,捏着药丸,冷笑着说 “孽种就该有孽种的下场”。
采月从偏殿进来时,手里捧着件刚绣好的婴儿肚兜,嫩黄色的缎面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小龙。“娘娘,这是奴才照着苏凝屋里那件绣的,” 采月的声音甜得发腻,指甲划过肚兜的金线,“您说,咱们要不要把这个也送去?就说是‘皇后娘娘特意为龙裔准备的’,让她高兴高兴。”
皇后拿起肚兜,指尖在龙纹上狠狠掐了下,金线被掐断了几缕,像条断了气的蛇:“送。怎么不送?” 她将肚兜扔给采月,嘴角勾起抹残忍的笑,“让她抱着这个肚兜,吃着掺了药的桂花糕,好好‘安胎’—— 等她‘意外流产’那天,本宫就把这肚兜烧了,给她的‘龙裔’当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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