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送来的婚期帖子烫得人指尖发颤。明黄洒金的笺纸上,“十月初三” 四个楷字笔力遒劲,是皇后亲笔所书,旁边还画着两只交颈的鸳鸯,墨色鲜亮,像是迫不及待要将这桩婚事钉死在纸上。
苏凝捏着帖子站在窗前,看东宫的侍卫换岗。青竹正指挥着小太监搬新到的炭火,铁钳碰撞的 “哐当” 声里,她忽然转身:“去告诉苏公子,就说‘太子偶感风寒,婚事需延后,让他先回江南打理茶铺,待太子痊愈再议’。”
青禾愣了愣:“太子的身子明明好了许多,这借口会不会太明显?”
“要的就是明显。” 苏凝将帖子扔在案上,指尖划过 “十月初三”,“皇后急着联姻,无非是想借苏家的商路转移黑货,越急,咱们越要拖。太子‘生病’是最好的理由,她总不能逼着病中的储君为外戚操办婚事。”
青禾刚要走,又被苏凝叫住:“让兄长走前去凤仪宫辞行,就说‘江南春茶要下种,实在放心不下,等明年新茶上市,一定亲自送茶来京,顺便筹备婚事’,把‘茶’和‘婚事’绑在一起说,让皇后觉得他心里确实记挂着这门亲。”
苏文瑾依计行事,去凤仪宫辞行时,特意穿了身半旧的绸衫,腰间的假玉佩换成了串普通的菩提子,看着像个急于回家的商人。皇后坐在软榻上听他说话,手里的东珠手串转得飞快,显然压着不耐烦。
“江南的茶就那么重要?” 皇后放下手串,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婚事是终身大事,难道比不上几株茶树?”
苏文瑾立刻做出惶恐的样子,双手在身前乱摆:“娘娘息怒!不是小的不重视婚事,实在是那春茶关系重大 —— 去年新茶减产,今年若是再出岔子,别说给婉娘姑娘备嫁妆,怕是连给太子妃送茶的钱都没了!” 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这是小的特意给婉娘姑娘留的雨前龙井,您让她尝尝,等明年新茶下来,小的给她送一整箱!”
婉娘站在皇后身后,接过茶包时,指尖 “不经意” 地划过苏文瑾的袖口,触到里面硬硬的东西 —— 那是阿福塞给他的账本,故意露出边角,让她以为是藏着走私门路的密信。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精光,轻声道:“公子有心了,我定会好好收着。”
皇后看着苏文瑾那副 “茶比天大” 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商人虽贪利,却也实在,至少比京里那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官员好拿捏。她放缓语气:“既如此,你便先回去吧。只是别忘了,明年开春一定要来,别让婉娘等急了。”
“一定一定!” 苏文瑾连连作揖,退出凤仪宫时,后背已沁出冷汗 —— 方才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几乎要把他的伪装戳穿。
送走苏文瑾的消息传到养心殿时,皇帝正和太子对弈。太子执黑先行,落下一颗棋子:“皇后为苏家婚事费了不少心,只是儿臣近来身子不适,怕是要委屈婉娘姑娘多等些时日了。”
皇帝捏着白子的手顿了顿,看向儿子苍白的脸:“你的身子要紧,婚事不急。” 他心里清楚,太子这是在帮苏凝拖时间,也乐得顺水推舟 —— 他倒要看看,皇后急着联姻,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凤仪宫很快收到了皇帝的话,皇后将帖子扔在案上,对婉娘道:“看来苏凝是故意的,借着太子生病拖延婚事。”
婉娘正在绣嫁妆上的并蒂莲,针尖刺破了手指,血珠滴在绸缎上,像朵绽开的红梅:“姑母,会不会是苏文瑾发现了什么?不然为何急着回江南?”
“发现又如何?” 皇后冷笑,“他带走的那包茶叶里,我让人掺了些东西 —— 那茶罐的夹层里有张漕运路线图,标着几个‘走私’关卡,其实都是朝廷盯紧的地方。他若是真敢用这路线运货,正好落个‘走私’的罪名,到时候不用咱们动手,官府自会收拾他。”
婉娘的眼睛亮了:“姑母高明!到时候他被抓,咱们再‘好心’出面保他,逼他交出真正的商路,他不敢不从。”
皇后满意地点头,却没看见婉娘垂下的眼帘里,闪过一丝算计 —— 她早已偷偷抄了份路线图,打算自己先试试水,若是真能避开关卡,将来这功劳就是她的。
苏文瑾回到江南后,立刻让人放出消息,说 “三皇子府派人来买茶,想用苏家的门路运私盐”。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到京城,皇后听说后,立刻让人去查三皇子府的动静,果然发现有侍卫频繁出入京郊的盐仓。
“原来三皇子也在打走私的主意。” 皇后对着地图冷笑,“看来这漕运的水,比我想的还深。” 她对婉娘道,“你去见见苏凝,就说‘听闻太子生病,特来探望’,探探她的口风,看看东宫到底知不知道三皇子的事。”
婉娘去东宫时,苏凝正在侍疾。太子靠在榻上咳嗽,脸色苍白,见了婉娘,虚弱地抬手:“有劳婉娘姑娘挂心,孤…… 咳咳…… 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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