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小玲，带系统斩僵 第138章 尸气里的暖阳

密室的石门缝里渗进一缕晨光，落在况天佑沾满黑色污渍的手背上。他正弯腰盯着操作台，指尖捏着一支琉璃滴管，将淡紫色的药液滴入三角烧瓶。瓶中盛着第七十三种“尸气净化液”，液体浓稠如墨，在瓶壁上挂出蜿蜒的黑痕，那是用尸王骨粉、镇魂草汁液与昆仑冰泉按特殊比例调配的，已耗费了他整整三个月的心血。

操作台另一侧的铁笼里，关着一只低阶血尸。它青灰色的皮肤紧绷如皮革，獠牙从干裂的唇间龇出，红眼死死盯着况天佑的脖颈，喉咙里滚出浑浊的低吼。这是三天前从乱葬岗捕获的，虽只有百年道行，却因吸食过活人精血而戾气极重。

况天佑深吸一口气，用镊子夹起一块浸过净化液的棉片，缓缓伸向铁笼。血尸猛地扑过来，獠牙狠狠咬住棉片，黑色液体瞬间沾染上它的齿尖。

就在这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原本该腐蚀皮肉的液体，竟在獠牙表面冒出细碎的金色泡沫。那些泡沫像活着的星火，顺着齿缝往血尸口腔里钻，它的红眼先是剧烈收缩，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猩红，渐渐透出浅褐的底色。喉咙里的嘶吼慢慢低下去，变成含混的呜咽，到最后，竟像是受了惊的幼犬般缩到笼角。

况天佑屏住呼吸，又用托盘递过去一块生肉——这是往常能让它疯狂扑咬的诱饵。可这一次，血尸只是警惕地看了看，竟笨拙地抬起爪子，将生肉推回了托盘边缘。

“成了……”况天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猛地直起身，后腰撞到操作台，瓶瓶罐罐发出一阵叮当乱响。这是三个月来，净化术首次显露出成效，那只被尸气浸染的血尸，竟主动拒绝了血腥的诱惑。

“在忙吗？”石门被轻轻推开，珍珍提着一个白玉小壶走进来。她刚从晨露未曦的后山回来，裙摆还沾着草叶上的水珠，壶中盛着用掌心守护印记温养了半个时辰的晨露，透过玉壁能看到里面流转的淡淡绿光。“我听弟子说，你这里有动静？”

她走到操作台旁，一眼就看到了笼中眼神涣散却不再凶戾的血尸，又瞥见烧瓶里还在微微泛着金泡的黑色液体，眼中顿时亮起惊喜的光：“真的有用？”

况天佑点了点头，用滴管从玉壶中吸了一滴晨露，小心翼翼地滴入净化液中。原本沉滞的黑色液体像是被注入了活气，金色泡沫瞬间变得更加活跃，在瓶中轻轻翻涌，散发出一股类似晒干的艾草的清苦气息。“刚才试了六十七种配比都失败了，这第七十三种……似乎摸到了门道。”

珍珍看着那团金色泡沫，若有所思地说：“关键在‘愿力调和’。”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玉壶壁，掌心的守护印记泛起微光，“尸气本是阴寒之物，聚了太多怨毒与杀戮的执念，硬用符咒压制只会让它反噬。得用温暖的力量中和，就像冰遇暖阳会消融。”

她想起前几日去灵田探望小雅时，看到阿夜正用断臂处凝聚的微薄灵力催生一株濒死的灵花——那孩子虽因断臂恨过僵尸，却仍相信万物有灵。“你看阿夜，他受过伤，却还愿意给花草生机。”珍珍的目光落在笼中血尸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柔软，“就像人会犯错，会被仇恨迷了心窍，僵尸或许也该有改过的机会。他们本是凡人，只是被尸气扭曲了本性。”

况天佑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烧瓶的玻璃壁。他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些被血影门转化的僵尸，其中不乏曾是良善之辈的农夫、书生，他们在尸气的裹挟下失去神智，沦为嗜血的工具。若真能净化他们体内的尸气，是否意味着能让他们找回曾经的自己？

三日后，第一个接受完整净化术的僵尸被带到了密室。那是一只三代僵尸，道行近五百年，被血影门用秘法转化前，本是山下砍柴为生的樵夫。转化那天，他刚从山中背柴回家，就撞见血影门弟子屠戮了整个村庄，连他怀孕的妻子和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儿都没能幸免。巨大的悲痛与仇恨让他在被转化时毫无抵抗，此后便成了血影门最凶悍的打手，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当况天佑将稀释后的净化液通过特制的银针刺入他心口时，僵尸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黑色的尸气从他七窍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那是他杀害过的人的幻影。他痛苦地蜷缩在地，身体剧烈抽搐，过往的记忆碎片如决堤的潮水般涌入脑海：

春日里，妻子坐在门槛上给他缝补磨破的草鞋，阳光落在她发间的银丝上；女儿举着刚编好的草蜻蜓，奶声奶气地喊“爹爹”；血影门弟子的黑袍遮天蔽日，火把映红了村庄的夜空，女儿最后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啊——！”他用头狠狠撞着地面，青灰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金色的净化泡沫从毛孔中渗出，与黑色尸气纠缠、湮灭。珍珍站在一旁，始终将掌心的守护印记对准他，绿光如温暖的水流，缓缓注入他体内，安抚着那些狂暴的执念。

不知过了多久，嘶吼声渐渐平息。僵尸不再抽搐，只是趴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当他慢慢抬起头时，红眼已彻底褪成了人类的深褐色，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他看着自己沾满污垢的爪子，又看向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突然想起了一切。

“我……我错了……”他声音嘶哑，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我杀了人……好多人……”他猛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地上，泣不成声，“我对不起她们……对不起被我害了的人……”

况天佑和珍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沉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就在这时，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凭空浮现：【系统提示：触发支线任务“僵尸救赎”！目标：成功净化10只低阶僵尸，帮助他们融入人类社会（如参与灵田劳作、协助守护堂运输物资）。奖励：“尸气净化术”升级，可净化金丹期以下血尸。失败：被净化的僵尸再次失控，引发“僵尸不可信”的舆论反噬。】

“看来，这条路是对的。”况天佑收起光幕，走到那樵夫僵尸身边，递过去一件干净的粗布衣裳，“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但往后的路，你可以自己选。”

为了让这些“改国僵尸”有容身之所，况天佑在城外三里处开辟了一片“净心园”。这里远离村落，四周种满了能安神定魂的忘忧草，中央是一片开阔的土地。他请守护堂的弟子引来灵脉之水，又让传承堂找出关于“尸气农耕”的古籍——原来在千年前，曾有修士发现，温和的尸气能加速作物生长，只是后来因僵尸作乱，这方法才被废弃。

起初，改过的僵尸们都很拘谨。樵夫僵尸总低着头，用利爪小心翼翼地开垦坚硬的土地，仿佛怕自己稍一用力就会弄坏什么；还有曾是绣娘的女僵尸，指尖的指甲虽已褪去尖锐，却仍不敢碰灵田的幼苗，只是远远地看着小雅如何侍弄它们。

况天佑和珍珍每日都来净心园。况天佑会调试更温和的净化液，巩固他们的神智；珍珍则带着守护堂的弟子，教他们如何控制尸气的输出，如何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浇灌灵苗。

半个月后，奇迹悄然发生。樵夫僵尸开垦的土地上，灵麦长得比别处高出半尺，麦穗饱满得压弯了秸秆；绣娘僵尸学会了用指尖凝聚的微弱尸气驱赶啃食菜叶的虫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绣花。

这天午后，几个城里的孩子偷偷溜到净心园外，隔着忘忧草篱笆往里看。他们曾听大人说僵尸是吃人的怪物，可眼前这些“僵尸”，正顶着烈日给灵田浇水，动作虽有些僵硬，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一个扎着棕角的小男孩鼓起勇气，举起手里刚摘的灵果，对着园里的樵夫僵尸喊：“叔叔，这个给你吃！”

樵夫僵尸猛地僵住，转身时动作还有些迟钝。他看着那枚泛着红晕的灵果，又看看男孩清澈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惶恐，随即慢慢走上前，伸出还带着薄茧的爪子，小心翼翼地接过灵果——指尖触到果皮的瞬间，他像是被烫到般缩了缩，却终究没有松开。

男孩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娘说，种庄稼很辛苦的！”

那一刻，净心园上空飘荡的淡淡金光忽然明亮了几分。那是僵尸们在劳作中生出的微薄善念，与土地里的灵脉之气、孩子们的纯真愿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温暖的气流。

况天佑站在园门口，望着这一幕，想起了黑袍僵尸曾对他说的话。那家伙总用阴冷的语调宣扬：“僵尸天生该吞噬一切，人性与善念都是束缚，唯有血腥才能让我们强大。”

可此刻，看着樵夫僵尸捧着灵果时眼中泛起的泪光，看着绣娘僵尸轻手轻脚抚摸灵苗的动作，况天佑忽然觉得，那些话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尸气里未必只有阴寒与杀戮，就像寒冬里总会透出暖阳。当被扭曲的本性得以舒展，当迷失的神智找回归途，即便是曾沾染血腥的僵尸，也能在土地里种出属于自己的救赎。

夕阳西下时，净心园的灵田里升起袅袅炊烟。那是改过的僵尸们在做饭，灶台上炖着的灵米粥散发着清甜的香气，混着忘忧草的芬芳，在晚风里飘出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