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我与宜修做姐妹 第21章 心墙渐瓦解

自那日从翊坤宫回来后，安陵容变得更加沉默。她按时配制每月送往华妃处的安神香，却再未主动提起过此事。苏棠注意到，她腕上始终戴着那对赤金手镯，虽不显眼，却从未取下。

这日午后，苏棠正在翻阅一本前朝香谱，景泰进来禀报：\"小主，安常在来了，说是有个调香的难题想请教。\"

苏棠放下书册：\"请她进来。\"

安陵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旗装，比往日更显素净。她手中捧着个小小的锦盒，行礼后轻声道：\"打扰姐姐了。陵容近日试着调一味新香，总觉得差了些意境。\"

苏棠接过锦盒，揭开一看，里面是些配制好的香粉。她轻轻一嗅，初闻是梅花的冷香，继而透出些许暖意，最后却留下一丝说不清的涩味。

\"这香气......\"苏棠沉吟道，\"前调清冷，中调转暖，倒是别致。只是这后调......\"

\"姐姐也觉得不妥？\"安陵容眼中带着期待，\"陵容想调一味雪中寒梅的香，取梅花傲雪之姿，却又想添些暖意，象征冬去春来。可试了几次，总是差强人意。\"

苏棠心中一动。雪中寒梅，冬去春来......这意境倒像是安陵容自身的写照。

\"妹妹可曾想过，问题或许不在香料本身？\"苏棠轻摇团扇，\"梅花傲雪，贵在风骨。若刻意添暖，反倒失了本色。\"

安陵容微微一怔，低头思索片刻：\"姐姐的意思是......陵容太过刻意了？\"

\"倒也不是。\"苏棠笑道，\"只是觉得，有些东西强求不得，顺其自然反而更好。\"

她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画轴，徐徐展开。那是一幅雪梅图，画中红梅映雪，枝干遒劲，不见丝毫媚态。

\"妹妹看这画中的梅，可觉得冷？\"

安陵容仔细端详画作，轻轻摇头：\"虽在雪中，却自有风骨。\"

\"正是。\"苏棠颔首，\"香气也是如此。与其刻意求变，不如守住本真。梅花就是梅花，何必非要添些不相干的暖意？\"

安陵容凝视着画中的雪梅，久久不语。苏棠知道这话说到了她心坎上——安陵容一直以来都在勉强自己改变，迎合他人，却从未真正接纳过自己。

\"姐姐说得是。\"良久，安陵容才轻声道，\"是陵容执着了。\"

\"执着未必是坏事。\"苏棠收起画轴，\"只是要明白为何执着。\"

她示意景泰换上新茶，语气转为轻松：\"说起来，我前日得了一本奇书，上面记载着海外调香之法，与中原大不相同。妹妹可有兴趣一观？\"

安陵容眼中闪过好奇，轻轻点头。

苏棠取出一本手抄册子——这是她凭记忆写的一些现代香水知识，特意用古朴的装帧掩饰。她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的图解道：\"你看，这海外之人调香，讲究前中后三调分明，如同乐曲般有起承转合。\"

安陵容仔细看着图上的说明，越看越专注。这些闻所未闻的调香理论，让她完全沉浸其中。

\"原来香气可以这样搭配......\"她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跟着图解比划。

苏棠在一旁静静观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安陵容如此专注忘我的模样，那双总是带着怯意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纯粹的光彩。

\"妹妹若感兴趣，这册子就送给你了。\"苏棠将册子推到她面前。

安陵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太珍贵了......\"

\"宝剑赠英雄。\"苏棠笑道，\"这册子在我这里也是明珠蒙尘，在妹妹手中才能物尽其用。\"

安陵容的手指轻轻抚过册子封面，眼中情绪翻涌。这份礼物的分量，她比谁都清楚。

\"姐姐......\"她声音微颤，\"陵容何德何能......\"

\"又说傻话。\"苏棠拍拍她的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景泰出去查看，很快回来禀报：\"小主，是华妃娘娘的仪仗往御花园去了，说是要赏梅。\"

安陵容神色微变，下意识地看了眼手中的香盒。

苏棠会意，轻声道：\"妹妹可是担心华妃娘娘问起新香的事？\"

安陵容轻轻点头：\"陵容答应这个月要调出新香......\"

\"何必着急。\"苏棠从容道，\"调香最忌心浮气躁。况且......\"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华妃娘娘如今的心思，怕是不在香上。\"

安陵容抬眼看来，带着询问。

苏棠压低声音：\"我听说，皇上最近常去莞贵人那里。华妃娘娘这时候去赏梅，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安陵容恍然，轻轻\"啊\"了一声。

\"所以妹妹大可安心。\"苏棠笑道，\"好好研究这册子，等真调出满意的香再说。\"

安陵容松了口气，小心地将册子收好：\"谢姐姐提点。\"

送走安陵容后，景泰忍不住问：\"小主为何对安常在如此用心？连那么珍贵的册子都给了她。\"

苏棠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轻声道：\"你可知道，要打动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光靠小恩小惠是不够的。要给她最想要，却又求之不得的东西。\"

对安陵容来说，那份手稿代表的不仅是调香的知识，更是理解和认同。这份知遇之恩，比任何金银珠宝都来得珍贵。

三日后，安陵容再次来到承乾宫。这次她带着一个新配的香盒，眼中带着难得的光彩。

\"姐姐请看。\"她打开香盒，香气清冽如雪，却又透着梅花的傲然，\"陵容按姐姐的指点，重新调了这雪梅香。\"

苏棠细细品鉴，这次的香气纯粹了许多，不再有之前那种刻意的暖意，反而更显风骨。

\"这才是真正的雪中寒梅。\"苏棠由衷赞道，\"妹妹果然一点就通。\"

安陵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是姐姐指点得好。\"

这是苏棠第一次看到她真心的笑容，虽然转瞬即逝，却格外动人。

\"这香可有名字？\"苏棠问。

安陵容轻轻摇头：\"尚未取名。\"

\"不如就叫'傲雪'如何？\"苏棠提议，\"取梅花傲雪凌霜之意。\"

\"傲雪......\"安陵容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好名字。\"

苏棠知道她又想到了自己。在这深宫中，安陵容何尝不是一朵在风雪中挣扎的寒梅？

\"妹妹可知道，梅花之所以可贵，不仅在于傲雪，更在于报春。\"苏棠意味深长地说，\"风雪再大，总有过去的时候。\"

安陵容抬眼看向她，目光深邃。这一次，她没有立刻移开视线。

\"姐姐说得是。\"她轻声道，\"风雪总会过去的。\"

这一刻，苏棠知道，安陵容心中的冰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虽然这缝隙还很细微，但已经足够让阳光照进去。

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这道缝隙越来越大，直到那堵墙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