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与星海 第30章 镜片注视

东陆联邦，西南行省，青岩镇。2989年，夏。

付华飞，最终，还是没有能阻止他的母亲。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用那种最简单、最粗暴的“父权式”的命令，去阻止她。

因为，他从母亲那充满了智慧与决绝的眼神中，读懂了她那更深层次的“苦心”。

母亲，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在用她那看似“柔弱”的、属于女性的、独特的“武器”，来，为他这个即将要走上，一条充满了，无尽的危险与孤独的“守夜人”之路的儿子，上最后一堂，也是最重要的一堂，关于“伪装”“欺骗”与“战争”的实践课。

她在用她自己的“生命”，作为“诱饵”来逼迫，他这个还有些稚嫩的“雏鹰”，以最快的速度学会如何去面对，这个世界的残酷与黑暗。如何，去，与，那些，隐藏在，光明之下的、强大的、邪恶的“敌人”，进行，周旋，与，战斗。

于是一个，看似荒诞的、充满了，风险的“计划”，就在这对彼此，都拥有着大智慧的、非凡的母子之间，以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悄然达成了。

母亲，依旧会，“如约”，前往山城。去参加那个，由“骷髅会”为她，精心准备的、充满了，陷阱与阴谋的“鸿门宴”。

而，付华飞，则，需要，在这，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将自己变成一把，真正的、锋利的、可以保护，母亲安全的“利剑”！

他，没有再回到那个冰冷的、孤独的3号风洞。因为，他知道，他目前所掌握的，那些还停留在“理论”和“实验”阶段的“屠龙之术”，在真正的、你死我活的“实战”面前，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真正的“力量”！

一种，可以被，他，的身体，所完全掌控的、最原始、最纯粹、最不讲道理的，力量！

他，将自己，关进了，那个，充满了，父亲气息的、破旧的、老屋的，里间。然后，他，打开了，那个，装载着，整个“云端卫”千年传承的、神圣的，紫檀木盒。

他，开始，夜以继日地，研读，那，几卷，由，先祖的“神识”与“鲜血”，所，书写而成的、真正的——《九霄御气诀》。

他，像一块，最饥渴的、最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那，浩如烟海的、关于“修行”的、真正的，智慧。

从“识微”，到“定息”，到“御气”，再到，那，更高层次的、“炼形”与“通脉”！

他，的身体，在，那，古老而，霸道的“心法”的，淬炼之下，发生着，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剧烈的，蜕变！

他的，骨骼，在，那，无形的“气”的，反复，冲刷之下，变得，如同，最坚硬的、掺杂了“星砂”的，合金！

他的，经脉，在，那，狂暴的“能量”的，一次次，拓宽与撕裂之后，变得，如同，最宽阔的、可以，承载，万吨洪流的，江河！

而，他的“神识”，更，是，在，那，一次次，濒临，极限的、痛苦的“内观”之中，变得，如同，一台，最精密的、拥有，亿万核心的“量子计算机”，可以，在一瞬间，就，完成，过去，需要，数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复杂的“计算”与“建模”！

短短，五天。付华飞，就，像，是，经历了，一次，生命的“轮回”。

他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个，瘦削的、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普通的，乡镇少年。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具，看似，单薄的“皮囊”之下，隐藏着，一股，多么，恐怖的、足以，开山裂石的、爆炸性的，力量！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在，实验室里，“抚平”涡振的“工程师”。

他，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第六天，清晨。当，付华飞，终于，从，那种，物我两忘的、深度的“修行”状态中，醒来时。他，听到了，院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汽车的，鸣笛声。

他，知道，是，杨华，来了。

这是，他们，早就，约定好的。杨华，将，亲自，开车，“护送”，他的母亲，去，山城。并且，他，会，动用，他，所能，动用的、所有的“军方”资源，来，确保，他母亲，在，山城的“安全”。

而，付华飞，则，需要，留守，在，青岩镇。这个，看似，最安全，实则，早已，危机四伏的“主战场”。

因为，他们，都，清楚。敌人，真正的目标，不是，母亲。而是，他。以及，他，身上，那枚，滚烫的，航徽。

送走了，母亲，和，一脸，凝重的杨华。付华飞，并没有，将自己，关在，家里。他，像，往常一样，走出了，家门，向着，镇上，最热闹的、那个，正在，举办“赶集日”的，集市，走去。

他，在，用，这种，最“正常”的方式，来，向，那，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传递一个，清晰的信号——

我，在这里。我，没有，逃跑。我，在，等你们。

来吧。

青岩镇的集市，人声鼎沸，充满了，一种，鲜活的、旺盛的生命力。卖，自家种的蔬菜的，卖，刚从，河里捞上来的，活鱼的，卖，充满了，乡土气息的、各种，手工艺品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付华飞，就，那样，不紧不慢地，穿行在，这，拥挤的、充满了，各种，气味的人流之中。他的脸上，挂着，那种，属于，一个，普通的、对，一切，都，感到，好奇的、年轻人的，表情。

但是，他的“神识”，却，像一张，无形的、覆盖了，整个集市的、巨大的“天网”。在，冷静地，筛选着，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可疑的“信号”。

突然！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看”到了。

在，他，前方，不远处，一个，卖，民族服饰的摊位前。一个，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冲锋衣”，背着，一个，专业的“登山包”，看起来，像一个，来，这里，旅游的、富有的“驴友”的、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正在，假装，饶有兴致地，挑选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但是，付华飞，却，从，他，那，看似，随意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与，周围，那，悠闲的、好奇的游客，截然不同的、冰冷的、充满了“目的性”的，精光！

而且，更重要的，是，付华飞，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种，与，那个，在晒谷场上，出现的、所谓的“基金会主管”戴维斯，以及，那个，在林荫道上，操控着“机械蜘蛛”的、神秘的“刺客”，同出一源的、冰冷的、充满了，侵略性的“能量”的，味道！

是，他们的人！

付华飞的心中，一片，雪亮。他，没有，声张。他，只是，装作，不经意地，从，那个摊位前，走了过去。

而，就在，他，与，那个“驴友”，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

那个，“驴友”，突然，一个“踉跄”，仿佛，是，被，拥挤的人群，给，挤了一下。他的，身体，极其，“自然”地，向着，付华飞的，身上，撞了过来！

而，他，那只，戴着，一只，专业的、战术手套的、看似，是在，无意识地，向前，挥舞着，以，保持，身体平衡的，右手，其，真正的目标，却，是，无比，精准地，抓向了，付华飞的，胸口！

那里，正是，付华飞，贴身，收藏着，那枚，滚烫的，航徽的，位置！

好，快！

好，准！

好，狠！

这一“撞”，看似，是一个，意外。但，其中，所蕴含的，时机的把握，角度的刁钻，和，那，一瞬间，所爆发出的、恐怖的“暗劲”，都，足以，证明，这是一个，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真正的“高手”！

如果，是，一个星期前的，付华飞。在，这样，一次，突如其来的、近距离的“突袭”之下，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只会被，对方，轻易地，得手！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就在，那只，戴着，战术手套的、冰冷的“铁爪”，即将，触碰到，他胸口的那一刹那。

付华飞的，身体，动了。

他，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闪避的动作。他，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只是，极其，自然地，向，前，迈了，半步。

就，这，简简单单的，半步。

却，像，是，经过了，最精密的“量子计算机”，所，计算出的、最完美的“时空步点”。

他，的身体，以，一种，羚羊挂角般的、不可思议的“轨迹”，极其，惊险，而又，无比，流畅地，从，那只，致命的“铁爪”之下，滑了，过去！

两人，的身体，甚至，发生了，极其，轻微的，接触。那，冲锋衣，冰冷的、光滑的布料，与，付华飞，那，洗得发白的、粗糙的棉布，摩擦时，所发出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但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那个，“驴友”，志在必得的、致命的，一爪，最终，却，抓了一个，空！

“嗯？”

那个，“驴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度的，震惊与，不可思议！他，完全，无法，理解，对方，是，如何，在，那样，一个，不可能的，瞬间，躲开，他，这，必杀的，一击的！

而，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付华飞，已经，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汇入了，那，拥挤的、嘈杂的人流之中，消失不见了。

“驴友”，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无比，难看。他，知道，自己，失手了。而且，还，暴露了。

他，没有，再去，追。他，只是，极其，隐蔽地，对着，衣领上，一个，看似，是“品牌Logo”的、微型的“通讯器”，用，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标准的“北约”军用术语，低声地，说道：

“‘鹰巢’，‘鹰巢’，这里是‘鱼鹰’。目标，警觉性，极高。初步，判断，拥有，‘c ’级的，近身格斗，反侦察能力。A计划，失败。请求，执行，b计划。”

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准备，悄然，撤离时。一个，穿着，一身，半旧的、军绿色的棉大衣，手里，拿着，一串，看起来，很美味的、冰糖葫芦的、眼神，却，像，雪域苍鹰般，锐利的，年轻人，极其，“偶然”地，与他，擦肩而过。

“不好意思，同志，挤到您了。”那个，年轻人，用一种，充满了，歉意的、憨厚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驴友”，冷冷地，回答道，没有，在意。

他，没有，看到。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那个，年轻人，那只，拿着，冰糖葫芦的、看似，无意识地，摆动着的，左手，其，小拇指上，一枚，极其，细小的、如同，灰尘般的、深褐色的、粉末，被，他，用，一种，极其，巧妙的“弹指”手法，无声无息地，附着在了，“驴友”那，宽大的“登山包”的、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

那，是一种，只有，军方的、最顶尖的“特种侦察兵”，才，会，配备的、由，稀土元素，和，一种，特殊的、具有，放射性的同位素，混合而成的、可以，在，五十公里之外，被，军用级的“伽马射线探测器”，精准，锁定的——

“幽灵”追踪粉。

杨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毫无察觉的“鱼鹰”，消失在，人流的尽头。然后，他，转过身，对着，自己，那，同样，隐藏在，衣领里的、更高级的、军用加密通讯器，用，一种，更加，冰冷的语气，说道：

“‘狼穴’，‘狼穴’，这里是‘雪狼’。”

“鱼已上钩。”

“重复，鱼已上钩。”

“命令，‘渔网’开始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