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与星海 第26章 打报告与命名

东陆联邦，山城航空工业专科学校，3号亚音速风洞。2989年，春。

当赵建军，像一个，被，一万个，惊雷，同时劈中的、失魂落魄的梦游者，跌跌撞撞地，冲进，那，依旧，在，低沉地轰鸣着的3号风洞时，他，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付华飞，依旧，静静地，坐在，那个，冰冷的控制台前。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他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像一根，被，绷断了的琴弦，彻底，垮掉。

但是，他的眼睛，却，亮得，像两颗，在，无尽的、黑暗的宇宙深处，熊熊燃烧的，超新星！

而在，他面前，那面，巨大的数据墙上，整整，一百条，完美的、平滑得，像是由，上帝，亲手绘制的“稳态”曲线，并排地，排列在一起。它们，像，一百个，最忠诚的、最沉默的、最无可辩驳的“士兵”，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属于，新时代的、伟大的、工程学的“神迹”的，诞生！

“这……这……都是，你，一个人，干的？”赵建军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语调。他，看着那，一百条，一模一样的、完美的曲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作为一个，最顶尖的“学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百条，完美的“重复”，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付华飞，已经，将，他那，看似“玄学”的、充满了“偶然性”的“手感”，彻底，变成了一种，可以，被，严格“控制”的、拥有，磐石般“可复现性”的、真正的——

科学！

付华飞，没有，回答他。他，只是，用，那，已经，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喉咙，轻轻地，说了一句：

“数据，拷走。”

然后，他，便，头一歪，像一滩，烂泥一样，从，椅子上，滑落，昏死在了，地上。

……

当付华飞，再次，睁开眼睛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混杂着，消毒水和，草药味的、独特的，味道。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洁白的、安静的病房里。他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的针头。而，何飞，正，坐，在他的床边，用一种，看“大熊猫”一般的、充满了，担忧和好奇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你，终于，醒了！”何飞，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了！”

“医生说，你，是，因为，极度的、长时间的‘精神疲劳’，和，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的，休克。如果，再，晚来，半个小时，你，很可能，就，会，因为，大脑，缺氧，而，变成，一个，植物人！”

付华飞，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他发现，自己，虽然，依旧，很虚弱。但，他的，丹田之内，那股，原本，因为，过度消耗，而，几近枯竭的“气”，在，经过了，这次，深度的“休克”之后，竟然，奇迹般地，变得，比，以前，更加，凝聚，更加，精纯，也，更加，充满了，一种，如臂使指的“掌控感”。

他，知道，自己，这次，疯狂的“豪赌”，赌对了。

他，在，生与死的边缘，窥见，并，掌握了，那，属于，“定息”之境的、更深层次的，奥秘。

“赵建军呢？”付华飞，沙哑地，问道。

“他？”何飞，撇了撇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说道，“那个‘疯子’，在，把你，送到，医院之后，就，像，抢走了，你的‘魂’一样，抱着，那，一硬盘的、宝贵的‘数据’，将自己，反锁在了，他的，实验室里。也，已经，两天两夜，没出来了。”

“他说，他，要，为，你，那，该死的、伟大的‘神迹’，建立一个，可以，让，整个，物理学界，都，为之，下跪的、完美的‘数学模型’！”

付华飞，笑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林正风教授，和，一脸，憔悴与亢奋的赵建军，走了进来。

林教授的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刚刚，打印出来的、还带着，墨水香味的报告。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欣赏、激动、和，一丝，凝重的表情。

“付华飞同学。”林教授，将那叠报告，放到，他的床头，“首先，恭喜你。你，不仅，创造了，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奇迹’。你，更，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但是，”林教授的话锋，一转，他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在，我们，为这个‘奇迹’，欢呼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一个，最基础，也，最致命的，问题。”

他，拿起，那份报告的第一页，指着，上面，那个，被，赵建军，暂时，命名为，“‘付氏’生物力场主动对消效应”的、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蹩脚的标题，一字一顿地，说道：

“命名！”

“我们，必须，为，你，这种，伟大的‘能力’，找到一个，可以，被，整个，学术界，所接受的、统一的、科学的，命名！”

“我，和，赵建军，已经，为了，这个问题，吵了，整整，一个通宵。”林教授，揉了揉，自己，那，因为，熬夜，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赵建军，坚持，要，用，一个，最复杂的、最专业的、充满了，各种，前沿术语的词汇，来，定义它。比如，什么，‘基于，量子纠缠效应的、超距作用力场’，或者，‘具有，自适应学习能力的、非线性，随机振动，抑制系统’。”

“我呀，承认他说的挺‘高级’的。不过，这可不就是狗屁嘛！”林教授一点儿都不客气，直接批判道，“这就是典型的‘学术自慰’啊！这种除了他自己谁都看不懂的‘天书’，除了能满足他那可笑又虚荣的‘精英主义’，根本没有任何推广和传承的价值！”赵建军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在林教授那充满权威、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屈辱的沉默。“而我的意见呢，恰恰相反！”林教授接着说，“我觉得，越是这种划时代的、伟大的‘发现’，它的命名就越应该简单、朴素、直观！越容易被大众理解和接受！”“它应该像‘万有引力’，像‘相对论’一样，用最简单的词，去描述一个最深刻的真理！”“但是呢，我也想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林教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恼的表情。然后，他把目光转向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真正的“主角”——付华飞。“所以呀，付华飞同学。”林教授用一种充满期盼与尊重的语气问道，“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作为这个‘神迹’的创造者，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去命名你这种伟大的能力呢？”

整个病房，须臾间，便陷入一片静谧。赵建军与何飞，皆屏息凝神，将所有目光，尽数汇聚于付华飞面庞之上。他们，在静默中等待。等待，那历史性时刻的降临。付华飞，凝视着导师那满含期盼的眼眸。他又环顾赵建军和何飞，那张写满渴望与好奇的面庞。他的内心，毫无半点迟疑。只因，这个问题，他已在心中思忖无数遍。他深知，此“命名”，绝非仅是一个简单的“学术术语”。它，将是他那充斥着“伪装”与“欺骗”的“潜行者”之路，最为关键的一块“基石”。这个名字，既要足够“科学”，足以令所有如赵建军般的“科学原教旨主义者”缄默。又要足够“模糊”，足以隐匿那背后真正的、有关“修行”和“云端卫”的、惊天的秘密。更要足够“低调”，足以使他能如“幽灵”一般，继续安然隐匿于茫茫人海，不引起那潜藏于黑暗深处、冰冷的“镜片”的过度警觉。他，徐徐地，从病床上坐起。继而，对着他生命中这三位至关重要的“战友”，沉稳地，道出了那个，他早已在心中斟酌良久、注定将被载入史册的名字。

“我认为，我们可以将，这整套技术体系，命名为‘高频微幅振动主动对消技术’。”

“这个名字很长很拗口也很‘科学’。”他看了一眼赵建军平静地说道。

然后，他，话锋一转。

“但是，对于其中最核心的、那个由我来完成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个人技巧’的，操作环节。”

“我建议，我们可以用一个，更简单的、更直观的、也，更，谦虚的词来定义它。”

他，看着，林教授，和，何飞，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叫——”

“微调（Fine-tuning）。”

微调。

当，这两个字，从付华飞的口中，说出来时，整个病房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林教授，赵建军，何飞，三个人，都在，心中，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字。

微，意味着，精微，细微。代表着，那种，超越了，常规仪器精度的、纳米级的、微观的，操控。

调，意味着，调节，调整。代表着，那种，主动的、实时的、充满了，智慧与灵性的，反馈与修正。

这个词，是，如此的，朴素，如此的，谦虚，如此的，充满了，一种，属于“工程师”的、独特的“美感”。

它，完美地，描述了，付华飞，那种，神乎其技的“操作”的，表象。却又，巧妙地，隐藏了，那，背后，所有，关于“气”，关于“神识”，关于“修行”的、真正的，核心！

它，就像，一层，最完美的“伪装”。一层，最安全的“保护色”。

它，简直，就是，一个，天才般的，命名！

“好……好！好一个，‘微调’！”

良久，林正风教授，才，第一个，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了过来。他，重重地，一拍大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欣赏与狂喜的语气，大声地，赞叹道！

“大道至简！大巧不工！付华飞，你，不仅，是一个，天生的‘工程师’！你，更，是一个，天生的‘哲学家’！”

“就，这么，定了！”林教授，用，一种，不容置喙的、最终裁决的语气，说道，“从今天起，‘高频微幅振动主动对消技术’，以及，其核心操作——‘微调’，将，作为，我们，3号风洞实验室，最高等级的、机密的、核心的研究课题！”

“赵建军！”他，转向，那个，依旧，在，呆滞中的“学霸”。

“到！”赵建军，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我，命令你！立刻，去，完成，那份，实验报告！在，报告的，第一页，‘术语表’里，用，最醒目的、加粗的、黑体字，将，‘微调（Fine-tuning）’，这个词，和，它的，定义，给我，清清楚楚地，写上去！”

“我，要，让，这个词，从，今天起，成为，我们，山城航校，所有，学生，都必须，顶礼膜拜的，圣经！”

“是！教授！”赵建军，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激动与荣耀的、洪亮的声音，回答道。

他，看着付华飞，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嫉妒。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纯粹的、对一个自己愿意追随一生的“领袖”的、绝对的臣服！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个，属于，“微调”的、伟大的、全新的时代，已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