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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沧海:卿与辰兮共山河 第59章 回声与屏风

作者:绿叶新芽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0-31 11:48:59

入主东宫崇文馆,已有一月。

我如今的身份,是太子詹事府下的一名小小女史,掌管经籍,负责校勘典册。这职位不高,甚至有些无聊,却是幕玄辰能为我安排的,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位置。

他需要一把藏在鞘中的刀,而我,需要一个能靠近风暴中心,又能暂时隐匿自己的地方。

崇文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里是东宫的“脑”,藏着大周开国以来无数的典籍孤本、舆图志怪。对于旁人来说,这里是故纸堆的坟墓;但对我而言,这里是天堂。

每一卷书册,每一张舆图,都是构成我脑内虚拟沙盘的宝贵数据。

一个月来,我白天是沉默寡言、埋首书卷的秦女史,夜晚则在无人之时,疯狂地吸收着这个时代的一切。从疆域地理到地方民俗,从朝堂典制到百官谱系,系统将这些庞杂的信息一一拆解、归类、建模。

我像一只在暗中结网的蜘蛛,不动声色,却将网的每一根丝线,都牢牢地系在自己能够触及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我知道,幕玄辰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能感觉到他投在我身上的目光,正一天比一天更具审视的意味。他给了我一个安身之所,现在,他需要看到我的价值。

机会,在我进入崇文馆的第三十一天,悄然而至。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几位隶属于东宫幕府的谋士,正围着一张巨大的沙盘,激烈地争论着什么。为首的,是东宫首席谋臣,陆思远。他年近四十,目光锐利,素有“小卧龙”之称,是太子党的核心智囊。

“北境传来急报,蛮族左贤王忽然集结三万骑兵,屯于燕回关外,似有南下之意。”陆思远眉头紧锁,指着沙盘上一个代表关隘的木块,“可关内我方探子传回的消息,却说左贤王此举,不过是秋日循例的操演,并无战心。这两份情报,截然相反。”

另一位谋士反驳道:“蛮族狡诈,探子所报未必为真。依我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应立刻上奏陛下,请旨增兵燕回关,以防不测。”

“不可!”陆思恩立刻否决,“如今国库空虚,勇王一党又在户部处处掣肘,此时贸然请旨增兵,粮草军械从何而来?一旦请旨被驳回,反而会动摇军心,更显我东宫无能。”

“那陆先生的意思是,坐视不理?”

“我……”陆思远一时语塞。

他们的争论,清晰地传入了正在一旁整理书架的我的耳中。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两份摊在桌案上的军报。

我的大脑,或者说系统,几乎是瞬间就开始了分析。

【情报A:来源于边军斥候,观察到蛮族三万骑兵集结,马匹膘肥体壮,带有三日以上干粮,行动路线直指燕回关。结论:高度疑似进攻前兆。】

【情报b:来源于安插在蛮族王庭的密探‘沙狐’,称左贤王营中宴饮不休,毫无备战迹象,集结军队只为威慑邻近部落。结论:无进攻意图。】

两份情报,都来自于玄鸟卫的系统,按理说都具备极高的可信度。但它们却给出了完全相悖的结论。这正是陆思远他们头疼的根源。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崇文馆的内殿传来。

“都给孤静一静。”

幕玄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他只穿了一身玄色常服,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他没有理会噤若寒蝉的谋士们,目光越过众人,径直落在了我的身上。

“秦女史,”他淡淡地开口,“你来。”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有惊愕,有不解,更多的,是轻视与怀疑。

我放下手中的书卷,平静地走到沙盘前,躬身行礼:“殿下。”

“这两份军报,你看过了。”他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是。”我没有否认。

“你的看法。”他言简意赅。

陆思远等人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让一个整理书卷的小小女史来对军国大事发表看法?这在他们看来,简直近乎儿戏。

我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只是伸出手指,指向那份来自密探“沙狐”的情报。

“殿下,问题出在这里。”我平静地说道,“这份情报,是假的。”

“一派胡言!”一位谋士立刻出声呵斥,“‘沙狐’乃我玄鸟卫潜伏蛮族十年之久的顶尖密探,从未出过错漏!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军机大事?”

我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幕玄辰,继续说道:“这份情报本身没有问题,字迹、暗语、传递渠道都符合‘沙狐’的习惯。但,这份情报的载体,有问题。”

我拿起那张薄薄的莎草纸,递到幕玄辰面前:“殿下请看。这张莎草纸,产自西域月氏国,质地绵软,是蛮族贵族专用的书写材料,这一点没有错。但为了防潮,月氏国的莎草纸在制作时,会加入一种名为‘白叠根’的植物汁液。这种汁液无色无味,却有一个特性。”

我顿了顿,迎着幕玄辰深不见底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它会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吸收空气中的水汽。根据纸张纤维的微观舒张程度,系统……不,根据我的推算,这张纸从写下文字到我们手中,所经历的时间,至少在二十天以上。”

“而这份情报上标注的日期,是七天前。”

整个崇文馆,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看着我手中那张平平无奇的莎草纸,仿佛在看什么天方夜谭。

通过纸张的微观变化推算时间?这是什么闻所未闻的奇术?

陆思远最先反应过来,他抢步上前,拿起那张纸,对着光反复查看,又用手仔细摩挲,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继续说道:“只有一种可能。这份情报,是‘沙狐’在二十多天前,蛮族确实毫无动静时写下的。但它被截留了。有人,或者说,左贤王本人,在七天前,故意将这份过时的情报,通过我们的渠道送了回来。目的,就是为了配合他集结军队的行动,制造假象,麻痹我们。”

“他的真正目标,根本不是看起来剑拔弩张的燕回关。”

我的手指,在巨大的沙盘上缓缓划过,最后,重重地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

“而是这里——鹰愁涧。此地是燕回关侧翼的一条补给密道,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平日里只有少量兵马驻守。一旦左贤王以主力佯攻燕回关,再分出一支精锐骑兵突袭鹰愁涧,便可一举切断我燕回关的粮道。届时,关内数万大军,将不战自溃!”

我的话音落下,整个崇文馆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谋士们看着沙盘上那个被我指出的“鹰愁涧”,再联系我刚才的推论,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是一个如此狠辣、如此阴险的计策!环环相扣,虚虚实实。若不是我点破了那张莎草纸的秘密,他们很可能就会被那份假情报迷惑,做出错误的判断。

届时,丢失的将不仅是一座关隘,更是整个北境防线的溃败!

幕玄辰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此刻,他缓缓地走到我的身边,低头看着沙盘。他的目光落在我手指点着的位置,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没有了审视与试探,而是燃起了一簇真正的、灼热的火焰。

“陆思远。”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臣在。”陆思远立刻躬身。

“传孤密令,命燕回关守将陈兵不动,在关内大张旗鼓,做出加强防备的假象,迷惑蛮族主力。同时,急调‘破风营’三千精锐,星夜驰援鹰愁涧,设伏。”

“遵命!”

“另外,”幕玄辰顿了顿,目光从沙盘上移开,重新落回我的身上,“从今日起,秦女史入主东宫机要阁,参赞军机。崇文馆所有典籍舆图,任其调阅。”

他看着我,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孤的沙盘上,缺一个能看清全局的棋手。秦卿,不要让孤失望。”

紫宸殿的丝竹管弦之声,在我身后渐渐远去,最终被厚重的宫门彻底隔绝。

我被两名内侍监的太监一左一右地“请”了出来,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押解。冰冷的金砖地面硌得我双膝生疼,方才那一番惊心动魄,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阵阵后怕。

我被带到一间偏殿,这里是内侍省用来临时看管犯错宫人的地方。殿内没有燃炭,阴冷潮湿,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在角落里摇曳,将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如同鬼魅。

“秦女史,您先在这儿候着吧。殿下还在宴上,等有了旨意,我们再来传您。”领头的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完,便转身带人离去,落锁的声音“咔哒”一声,在这空寂的偏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没有动。

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

真正的审判,不在内侍省,也不在皇帝那里,而在那个已经对我生出疑心的男人——幕玄辰。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我低着头,将所有可能被问到的问题,以及我该如何回答,都在脑中反复推演。我必须将那个惊慌失措、笨手笨脚的女史形象,贯彻到底。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再次被打开。

进来的,是幕玄辰身边的心腹太监,福贵。

“秦女史,”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殿下传你,随我来吧。”

我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我踉跄着站起身,因为跪得太久,双腿一阵发麻,险些再次摔倒。福贵只是冷眼看着,并未上前搀扶。

我跟着他,穿过寂静无人的宫廊。夜风吹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我因紧张而发热的头脑,稍稍冷静了几分。

我们最终停在了一处名为“揽月轩”的殿阁前。这里是皇帝赐予太子在宫中临时歇息更衣的地方。

福贵将我领进门,却并未带我深入,而是指着一道巨大的十二扇紫檀木嵌百鸟朝凤图的屏风,低声道:“殿下在里面更衣,你,就在这里跪着回话。”

说罢,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殿内温暖如春,熏香袅袅,与外面的寒夜判若两个世界。而我与幕玄辰之间,只隔着这一道精美绝伦的屏风。我看不见他,却能清晰地听到屏风后传来的,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这种未知,让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秦卿。”

屏风后,传来他低沉而平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穿透力,越过屏风,直接敲打在我的心上。

“奴婢在。”我连忙俯首,额头贴着冰凉的手背。

“抬起头来。”

我依言,缓缓抬头,目光所及,依旧是那画着无数飞鸟的屏风。

“你可知罪?”他问。

“奴婢知罪。”我立刻答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奴婢御前失仪,冲撞圣驾,惊扰了殿下,罪该万死。”

屏风后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审视我的回答。

“为何会打翻茶壶?”他的问题,终于切入了核心。

“回殿下……”我深吸一口气,按照早已编好的说辞回道,“奴婢……奴婢今日换了一双新履,鞋底有些滑。加之紫宸殿内灯火辉煌,奴婢一时眼花,脚下被裙摆绊住,这才……这才失手。奴婢愚钝,请殿下重重责罚!”

我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因紧张和不适而出错的蠢笨宫女。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卑微和恐惧。

屏风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他在想什么?他信了吗?

许久,我听到一声轻微的整理衣襟的声音,然后,是他的脚步声。

他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他已换下了那件被茶水污损的玄色朝服,此刻身上只着一件墨色常服,少了几分储君的威仪,却多了几分迫人的压迫感。他没有看我,而是踱步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夜色。

“一双新履,一个裙摆,就让你在紫宸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做出如此‘恰到好处’的失误?”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但“恰到好处”四个字,却被他说得意味深长,如同一根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奴婢……奴婢……”我一时语塞,只能重复着,“奴婢愚笨。”

他缓缓转过身,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宴会上那种带着一丝疑惑的审视,而是变成了全然的、洞若观火的探究。

“秦卿,孤记得,你一向不是个愚笨的人。”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你整顿东宫内务,雷厉风行。你看的账册,比户部的官员还要精明。这样一个你,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他停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影子将我完全笼罩。

“那樽九龙白玉杯,是皇后娘娘去年亲手所赐。”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将它摔得粉身碎骨。你知道,这又是什么罪名?”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我没想到,那杯子还有这一层来历。

“奴婢……奴婢不知……”我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这一次,并非全是伪装。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幕玄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但你似乎,又知道一些孤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

他这是在……诈我!

我猛地将头磕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殿下明鉴!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今日之事,确实是无心之失,请殿下明察!”

我不敢再做任何多余的辩解,因为我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死咬住“愚笨”和“意外”这两个点。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大殿之内,静得可怕。那道屏风立在不远处,上面的百鸟仿佛都活了过来,正无声地注视着这场无形的交锋。

回声与屏风。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投向我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回声。而我心中的秘密,就像是这道屏风,将我和他隔绝在两个世界。他想看透,而我,必须守住。

良久,他似乎是失去了耐性,转身走回案前。

“罢了。”他拿起一卷书册,淡淡地道,“御前失仪,冲撞皇后御赐之物,本该重罚。但念在你此前整顿内务有功,孤便罚你……禁足于自己宫中一月,将《法华经》手抄百遍,以静心性。”

我愣住了。

这个惩罚,看似严厉,实则……轻得不能再轻了。没有杖责,没有降职,只是禁足抄书。这对于一个犯下如此大错的宫女而言,几乎等同于赦免。

他不是相信了我的说辞。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不信,因为他怀疑我此举是为了救他,他才不能、也不会重罚我。

他这是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告诉我:我知道你在说谎,这件事,我们之间没完。

“怎么,嫌罚得轻了?”见我没有反应,他抬眸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不……不!奴婢谢殿下不杀之恩!谢殿下恩典!”我如梦初醒,连忙再次叩首。

“福贵。”他扬声道。

殿门被推开,福贵躬身而入。

“送她回去。”幕玄辰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派人看好了,禁足期间,不许她与任何人往来。抄好的经文,每日一卷,送到孤的书房。”

“奴才遵旨。”

我浑浑噩噩地站起身,跟着福贵往外走。在我即将迈出殿门的那一刻,身后,再次传来幕玄辰那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

“秦卿,记住,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不是每一次‘意外’,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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