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的平淡生活 第192章 断臂

刹那间，鲜血像喷泉一样从大当家的口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大当家惊愕地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剑尖从他的胸前露了出来，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和轻信。

大当家的脸上先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是深深的不解，最后则是被背叛的愤怒。他瞪大了双眼，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个转身，扬起手中的长刀，带着满腔的愤恨和绝望，朝着李歪嘴狠狠地挥舞而去。

李歪嘴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终于为麻子脸报了仇，他心中的喜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然而，他也从未想过，即使大当家已经命悬一线，竟然还能在最后关头给他致命一击。

眼睁睁看着那把长刀直直地朝着自己的命门疾驰而来，李歪嘴的瞳孔在瞬间急剧收缩，他惊恐地看着那把越来越近的长刀，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李歪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歪，然后便被硬生生地扯向了一旁。

原来是俆止宁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

其实，俆止宁并不认识李歪嘴，他之所以出手相救，完全是因为李歪嘴刚才的举动。从李歪嘴一箭将山贼头子穿心的举动来看，俆止宁猜测他应该不是个坏人，至少和山贼头子不是一伙的。

所以，当俆止宁看到那把长刀即将砍在李歪嘴身上，而李歪嘴却像傻了一样愣在原地时，他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把将李歪嘴扯开。

然而，尽管俆止宁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但他的动作仍然不及长刀劈砍的速度快。刹那间，只见一道寒光一闪而过，李歪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右胳膊在瞬间被齐肩斩断，飞离身体，鲜血顿时从断口处汩汩流出。

与此同时，大当家在拼尽全力挥出这致命的一刀后，身体也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一般，轰然倒地。他的双眼瞪得浑圆，仿佛对自己的死亡充满了不甘和愤恨，至死都无法瞑目。

俆止宁见状，急忙上前查看大当家的状况。他先是试探了一下大当家的鼻息，然后又摸了摸他颈部的脉搏，经过确认，大当家确实已经断气，毫无生还的可能。于是，俆止宁不再理会大当家的尸体，而是迅速俯身捡起地上的断臂，紧紧握在手中。

接着，他转身快步走到李歪嘴身旁，只见李歪嘴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俆止宁连忙伸出一只手扶住李歪嘴，防止其再次受伤。

“军医呢？军医在哪儿？”俆止宁心急如焚，一边艰难地搀扶着李歪嘴，一边扯开嗓子大声呼喊，希望能尽快找到军医来救治李歪嘴。

由于失血过多，李歪嘴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更是毫无血色。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只记得一道银光突然闪过，紧接着便是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那剧痛如此强烈，以至于他完全无法抑制地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然而，这声惨叫似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随后他的脑子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就像被一层浓雾笼罩，让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就见一个背着药箱的小老头正步履匆匆地跟着两个身着甲胄的士兵朝这边走来。三人很快便来到了俆止宁的面前，他们先是对着俆止宁拱手行礼，齐声喊道：“将军！”

李歪嘴的耳朵里隐约传来“将军”二字，他的眼珠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而，还没等他的大脑完全反应过来，那股剧痛就像汹涌的波涛一般再次席卷而来，让他瞬间觉得自己的伤口处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痛苦难耐。

在这剧痛的折磨下，李歪嘴已经无暇顾及什么将军不将军的了。俆止宁显然也注意到了李歪嘴的痛苦，他连忙摆了摆手，焦急地对军医说道：“军医，你快给他看看，他的手臂还能不能接回去？”说话间，俆止宁将手里的断臂递给了军医。

军医面色凝重地接过断臂，仔细端详着断臂的接口处。只见那接口异常整齐，显然是被人用刀精准地一刀砍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然后军医轻轻凑近李歪嘴的肩膀，查看伤口情况。只见伤口处鲜血不断涌出，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根本没有止住的迹象。

军医不禁皱起眉头，叹息一声，满脸愧疚地对将军说道：“将军，请恕老朽无能。若是这手臂的骨头尚未断裂，或许我还能想出一些办法将其接上。然而，如今这手臂已然完全断开，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而且，这位伤者失血过多，如果不能尽快得到医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啊！”

俆止宁在边疆征战几年，见过不少缺胳膊少腿的将士。虽然军营有众多军医，但也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只能想尽各种办法保住将士们的性命。所以，当他看到李歪嘴的断臂时，便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之所以会这么一问，只不过是俆止宁心中的最后一丝奢望罢了。毕竟，这里并非是边疆，如果这个村民失去了一只胳膊，无疑会是一个异类，对他今后的生活肯定会产生巨大的影响。而他只想，尽可能地把这种影响降到最低。

然而，面对如今这样的状况，俆止宁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所以，他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然后吩咐道：“那就先给他止血吧！”

军医在接到命令后，立即行动起来。随行的两名士兵也迅速从俆止宁手中接过李歪嘴，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地上。军医止血的方法虽然简单，但却相当粗暴——他直接将大量的金疮药倒入伤口处。金疮药与鲜血接触后，迅速凝结成一团，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药痂，有效地止住了流血。

然而，由于伤口实在太大，所需的金疮药自然也不少。军医接连倒了四瓶金疮药，才总算勉强将血止住。在这个过程中，李歪嘴除了在金疮药刚接触到伤口时，因为刺痛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之外，自始至终都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上完药后，军医长舒一口气，额头上却也冒出了一层细汗。他不禁对眼前这个受伤的年轻人心生钦佩，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李歪嘴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肩膀，赞叹道：“好小子啊，你可真是有种！老朽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像你这样，受伤和上药时都能一声不吭的人呢。”

李歪嘴听到军医的夸奖，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对方说的话一般。一旁的俆止宁见李歪嘴并无性命之忧，心中稍安，便将他托付给军医照看，自己则转身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除了留下十几个山贼作为活口之外，其余的山贼在反抗过程中都已被诛杀。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二当家、三当家和四当家。

随着士兵们的加入，村民们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他们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去应对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了。然而，火势却早已失去控制，风助火威，迅速蔓延开来。尽管村民们拼命地泼水灭火，但那点水对于如此凶猛的火势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眼看着大火越烧越旺，村民们只能无奈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火舌无情地吞噬着一切。一座又一座的房屋都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只留下一片焦土和浓烟。

有的村民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情绪瞬间崩溃，不禁放声大哭起来。这哭声仿佛具有传染性一般，渐渐地，越来越多的村民被感染，也开始“呜呜呜”地抽泣着，抹起了眼泪。

李德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并没有出手阻止村民们的哭泣，也没有上前安慰他们。他知道，此时此刻，让大家尽情地宣泄内心的悲伤、惶恐以及害怕等情绪，才是最好的方式。

就在这时，林知意和林达三兄弟赶到了现场。然而，当他们抵达时，村民们的哭声已经逐渐停歇。此时，天边泛起了一丝微弱的亮光，黎明的曙光正慢慢洒向大地，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天就要亮了。

林知意一眼便望见了俆止宁，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欣喜。然而，她只是和俆止宁隔着人群遥遥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帮助众人疗伤的队伍中。

对于外伤的处理，林知意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而且，这次随军的军医只有一个，人手本来就十分紧张因此，军医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对她有丝毫的嫌弃，反而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

村民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但幸运的是，没有人缺胳膊少腿，也没有人失去生命，这无疑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知意站在一旁，并没有匆忙地动手为村民包扎伤口，而是冷静地观察着军医的操作。只见军医毫不犹豫地将金疮药直接倒在受伤的部位，然后迅速用布条将伤口紧紧包裹起来，接着便马不停蹄地去为下一个伤员治疗。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林知意心中充满了诧异，她犹豫了几息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军医，不用先消毒再包扎吗？”

然而，军医手中的动作并未因此而停顿，他只是随口回应道：“消毒？消什么毒？我没下毒啊！”

林知意闻言，顿时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此时，军医抬头随意地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要帮忙就赶紧过来帮忙，别在这儿磨蹭！要是不想帮忙，就给我滚到一边去，老朽可没功夫陪你玩过家家！”

就这说话的一会儿功夫，军医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迅速为两名伤员止住了流血不止的伤口。然而，就在军医准备将金疮药撒在另一名伤员的伤口上时，林知意突然出手，从军医手中夺走了金疮药！

军医惊愕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瞪向林知意，满脸的愤怒和不解。他张开嘴巴，似乎想要斥责林知意的鲁莽行为，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知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林知意一脸严肃地解释道：“我之所以强调要先消毒，并不是怀疑你下毒。而是因为这些伤员的伤口极有可能沾染了一些我们肉眼无法察觉的毒素和细菌。虽然直接洒金疮药确实可以迅速止血，但如果不先将这些隐藏的毒素彻底清除，即使暂时止住了血，伤员们仍有可能因为感染引发高热而丧命……”

林知意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军医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在他漫长的军医生涯中，他一直坚信流血过多才是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对于不消毒会导致死亡这一说法，他闻所未闻。

然而，此刻林知意的话却如醍醐灌顶，让他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那些明明已经止住血、看起来生龙活虎的士兵，最终却因为反复的高热而不幸离世。当时，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士兵们体质的差异，毕竟并非所有士兵都会因高热而丧命，还是有一小部分士兵能够安然无恙。

如今想来，这些士兵之所以能够幸存，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伤口没有受到严重的感染。而那些不幸离世的士兵，很可能就是因为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热，最终导致了死亡。

军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紧紧地盯着林知意，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的消毒，究竟该如何操作呢？”

林知意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可以用烈酒……”

军医满脸狐疑地盯着林知意，似乎对她所说的话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透过林知意的眼睛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确定这是消毒？”军医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质疑，“而不是雪上加霜？”他加重了“雪上加霜”四个字的语气，似乎在强调这种做法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

接着，军医继续说道：“难道你不知道烈酒洒在伤口上有多疼吗？士兵们本来就已经受伤了，再往他们的伤口上喷洒烈酒，这简直比审讯的手段还要残忍！”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林知意的不满和责备。

不仅如此，军医还提到了烈酒的难得。他皱起眉头，说道：“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是这一时半会儿，我从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烈酒啊！”他的语气中既有对林知意的质疑，也有对实际困难的无奈。

然而，面对军医的质疑和责难，林知意却露出了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

“我家里有啊！”林知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也许是因为林知意的老房子实在是太过破旧，以至于即使山贼们几次路过，他们都没有对这座老房子产生兴趣，甚至都懒得去探一探。相反，林知意的新房子却引来了不知道多少波山贼的光顾。

于是，林知意带着林达三兄弟一同前往老房子，搬来了几坛子酒。

然而，当林知意把这些酒摆在众人面前时，并没有人愿意成为第一个尝试这种消毒方法的“小白鼠”。大家都对林知意的方法心存疑虑，毕竟烈酒洒在伤口上的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