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深处那令人心悸的嘶吼和沉闷的爆鸣声彻底平息,仓库区域陷入一种死寂,只有林默周身那无形力场消散时,空气中残留的细微能量嗡鸣,以及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与**混合的气味,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一场何等不对等的碾压。
队员们依旧僵立在掩体后,直到林默转过身,平静地望向苏冉,他们才如同被解除了定身咒,缓缓放下举得发酸的枪械。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绝对武力的敬畏,像冰与火交织在他们心头。
赵铁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哑着嗓子下令:“快!二组、三组,检查仓库,确认安全!其他人,加快速度搜集前区物资!动作快!”
命令打破了凝固的气氛。队员们如梦初醒,立刻行动起来。进入仓库的小组很快传来消息,里面除了几具被刚才那只变异体啃噬殆尽的残骸外,再无其他威胁。而仓库角落堆放的几箱未开封的压缩饼干、瓶装水和一些基础药品,更是让众人精神一振。
这无疑是一笔宝贵的收获。
清扫任务顺利完成,队伍带着远超预期的战利品,与在外警戒的大部队汇合。当看到队员们抬着一箱箱食物和药品走出超市时,迁徙队伍中爆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充满希望的欢呼。连日来的疲惫和恐惧,似乎都被这实实在在的物资冲淡了些许。
苏冉立刻下令,就在超市外围相对开阔、易于警戒的区域进行临时休整,并分配部分食物和净水,让大家恢复体力。
然而,短暂的喜悦过后,更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如何分配这些来之不易的物资。
起初,在周姨和几名老队员的组织下,分发工作还算有序。按照苏冉早先定下的规矩,优先保证老人、孩子和伤员的基本需求,然后是参与战斗和劳动的青壮年。
但问题很快出现了。
这次跟随迁徙的,除了原本工厂的核心成员,还有后期陆续投奔、以及在迁徙途中收留的零散幸存者。一个名叫孙老四的汉子,带着几个同样面露凶悍之气的同伴,挤到了分发点前。孙老四是在离开工厂第二天途中加入的,自称是某个被摧毁的小聚集地的头目,手下有七八个弟兄,个个都带着武器。
“喂!管事儿的!”孙老四嗓门很大,带着一股草莽气,他指着正在被搬下来的物资,特别是那些高能量的压缩饼干和干净的瓶装水,“这些东西,按什么规矩分?我们兄弟几个刚才在外面也没少出力警戒,总不能跟那些老弱病残分一样多吧?”
负责分发物资的一位老阿姨面露难色,看向走过来的周姨。
周姨皱紧眉头,耐着性子解释:“孙兄弟,规矩是苏首领定的,按需分配,优先保障最需要的人。大家都是一个队伍里的,应该互相体谅……”
“体谅?”孙老四嗤笑一声,声音带着不满,“体谅能当饭吃?这鬼世道,谁拳头硬谁才能活下去!我们兄弟能打能杀,就应该多分!不然下次遇到危险,谁还愿意拼命?”
他身后的几人也纷纷附和,声音越来越大,引来周围不少人侧目。一些后期加入、同样心存想法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场面渐渐有些失控。
“就是,我们又不是白吃白喝……”
“按劳分配才公平!”
“那些老家伙和小崽子,能干什么?”
质疑和抱怨的声音像瘟疫一样在疲惫的人群中扩散。原本还算和谐的休整地,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苏冉正在和赵铁柱查看地图,规划接下来的路线,听到这边的骚动,立刻走了过来。林默如同她的影子,无声地跟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扫过吵嚷的孙老四几人,眼神淡漠。
“怎么回事?”苏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清晰的穿透力,让现场的嘈杂为之一静。
周姨连忙上前,低声将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苏冉听完,目光平静地看向孙老四:“孙先生,你对物资分配有意见?”
孙老四被苏冉那双清澈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盯着,气势莫名矮了一截,但依旧梗着脖子道:“苏首领,我不是针对你,但这规矩是不是得改改?能者多劳,也多得,天经地义!我们兄弟卖命,总不能连肚子都填不饱!”
“是啊苏首领!”
“说得对!”
他身后的几人再次鼓噪起来。
苏冉没有立刻反驳,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看到了孙老四等人的不满,也看到了许多老队员和携带家眷者脸上的担忧与不安,更看到了更多沉默观望者的眼神。
她知道,这是迁徙队伍面临的第一次内部管理危机。处理不好,人心散了,队伍也就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用道理和威望压下这场风波。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一直沉默跟在苏冉身后的林默,向前迈了半步。
他没有看孙老四,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抬起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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