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工厂基地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运行。希望堡观察员李瑾依旧保持着她的职业性观察,大部分时间埋首于那间小工具房,试图从破损的设备中挖掘信息,偶尔出来巡查时,记录的内容也依旧围绕着基地的生存数据。
苏冉则继续着她“睡前故事”的尝试。她找来了能找到的所有带字的东西——残破的童话书、半本哲学概论、甚至是一些印刷模糊的诗歌集。每个夜晚,她都会在林默的隔间里待上一段时间,有时朗读,有时只是分享一些零散的想法和见闻。林默的话依然不多,但他不再抗拒,甚至会在她到来时,下意识地调整坐姿,流露出细微的期待。那些故事和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干涸而布满裂痕的心田。
然而,现实的残酷,并不会因为片刻的温情而有丝毫减弱。随着基地重建工作的推进和希望堡少量物资的输入,一些新的问题开始浮现。
基地的人口在战后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收容了部分在战斗中流离失所的零散幸存者,增加到了近两百人。鱼龙混杂之下,管理难度陡然增大。
这天下午,苏冉正在和李玥核对下一阶段的食物配给方案,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从仓库另一头的临时居住区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苏冉放下手中的清单,蹙眉问道。
一名负责维持秩序的守卫快步跑过来,脸上带着愤慨和无奈:“苏姐,是王老六!他又在闹事!偷了张婶家分到的罐头,被发现了还不认账,差点动手打人!”
王老六是前几天才投奔过来的一个幸存者,带着两个手下,据说之前是在附近流窜的拾荒者,身上带着一股痞气。刚来时还算老实,但随着对基地环境熟悉,便开始有些不安分。
苏冉脸色沉了下来。基地的规矩是她和李玥等人反复商议后定下的,核心就是“劳动换取食物,禁止偷盗与内斗”,这是维系这个脆弱共同体最基本的底线。
她和李玥立刻赶了过去。
临时居住区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中间,一个身材干瘦、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正梗着脖子,正是王老六。他对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张婶)正抹着眼泪,她的儿子则气愤地指着王老六,地上还滚落着一个开了封的肉罐头。
“凭什么说是我偷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这罐头上面写你名字了?” 王老六唾沫横飞,矢口否认,态度嚣张。他的两个手下也在一旁帮腔,阴阳怪气。
“就是你!我亲眼看见你从我妈的铺位旁边溜走!” 张婶的儿子气得脸色通红。
“放屁!老子还说是你们诬陷好人呢!” 王老六啐了一口。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人愤怒,有人担忧,也有人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维持秩序的几名守卫想上前制止,却被王老六和他手下隐隐对抗的气势逼住,场面一时僵持。
苏冉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她的到来让喧闹声稍微平息了一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怎么回事?” 苏冉的目光扫过王老六,平静地问道,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
张婶的儿子立刻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王老六则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翻着白眼。
证据并不算十分确凿,但结合王老六平日的表现和目击者的指认,苏冉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她看着王老六,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基地的规矩,每个人都清楚。偷盗物资,尤其是食物,等同于侵害所有人生存的权利。你承不承认?”
王老六嗤笑一声:“苏首领,你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啊!没证据就想定我的罪?”
苏冉没有与他争辩,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周围的人群,尤其是在王老六那两个手下脸上停留了片刻。那两人在她的注视下,眼神有些闪烁,不自觉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基地不欢迎破坏规矩的人。” 苏冉的声音传遍整个区域,“最后一次机会,主动承认,交出物资,接受劳役惩罚。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让王老六脸上的嚣张气焰收敛了一些。他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林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外围。他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仿佛只是路过。但他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王老六和他那两个手下。
或许是做贼心虚,或许是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王老六的一个手下心理防线崩溃了,腿一软,指着王老六结结巴巴地喊道:“是……是他偷的!他让我们望风……说……说这破地方规矩多,搞点东西方便以后……”
真相大白!
王老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还想狡辩,却见林默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和平静,仿佛在看几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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