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贺年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
“你姥爷去世那年,你母亲许敏,独自一人从H市赶来S市,操持后事,心力交瘁。可关键那个……那个畜生!”
他胸膛剧烈起伏,强压下怒火。
“他身为女婿,竟连最后一面都吝于露面!令人发指!”
关子元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太像他父亲了。
人前温文尔雅,人后冷血如冰。
“葬礼上,我见你母亲形容憔悴,心如刀绞。”苏贺年回忆道,“她拉着我的手,说了好些话……那些话,让我对关键的恨,更是深入骨髓,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关子元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等待着那残酷的真相。
“你母亲说,自打你姥爷退休,关键对她的态度,便是急转直下,家中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闹,永无宁日。终于有一日,你母亲受了天大的委屈,忍不住给你姥爷拨去了电话哭诉……”
他眼中怒火重燃:
“你姥爷在电话那头,自然是护女心切,痛斥了关键几句。结果,你知道那个衣冠禽兽在电话里吼了什么吗?”
苏贺年猛地一拍扶手,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他说,事到如今,也不用瞒着你这老糊涂了!我当年接近许敏,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你这块T大教授的金字招牌,好让我在S市J大博士毕业后,能顺顺当当留在顶尖学府!如今你无权无势,对我还有什么用?”
“你以为我真对许敏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有什么情意?当年若不是为了让你点头应允这门亲事,我跟她这种破鞋上床都嫌恶心!”
“轰——!”
关子元如遭雷击。
他知道父亲混蛋,却没想到能混蛋到如此灭绝人性的地步。
原来自己……从降生起,就只是父亲用来拴住姥爷、攫取利益的工具!
怪不得……父亲眼中从未有过一丝温情。
怪不得……母亲的目光总交织着愧疚与疏离。
原来每一次看到自己这张酷似关键的脸,都在撕扯她那段被欺骗、被利用的屈辱婚姻。
苏贺年看着关子元惨白的脸和紧握的拳头,声音因悲愤而颤抖:
“你姥爷……闻此禽兽不如之言,登时便……便厥了过去!你母亲在电话那边,怎么叫他都不答应……”
他重重喘息,“她情急之下之下,给我打电话。我即刻赶到,叫了消防队,破门而入……然而,为时晚矣!许老头本就心脏不好,怎么能承受这种……禽兽不如之言?!”
关子元牙关紧咬,恨意滔天。
恨那个名为关键的男人,毁掉了姥爷、母亲,也毁掉了自己。
想起自己活活被气死的老友,苏贺年更是痛心疾首的控诉道:
“关键这小子,真是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人!当年他没什么背景,要不是你姥爷在大学里一路提携他,甚至不惜自己的名声给他铺路,他能有今天的风光?咳咳……”
苏贺年气的脸色发红,咳嗽了两声,顺了顺气:
“你姥爷一辈子清廉正直,不搞那些拉帮结派的事,退休之后人走茶凉,关键这小子倒好,见从你姥爷这儿捞不到好处了,立马翻脸不认人!这副伪君子的嘴脸,简直是有辱斯文!”
关子元强抑翻腾心绪:“再后来,您还见过我的母亲吗?”
“……再后来。那是你姥爷忌辰周年,老夫去墓园祭扫……就在那个时候,遇见了……你母亲许敏。”
——
2010年,S市机场。
许敏独自坐在候机厅冰冷的塑料椅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起落的钢铁巨鸟。
每一天都是煎熬。
丈夫关键撕下了面具。
他从未爱过她,接近她,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利用她父亲——许卫国教授的地位和人脉。
她是垫脚石。
儿子子元……这个曾经被期待的生命,如今在她眼中,也成了那段充满欺骗婚姻的冰冷证明,一个用来拴住她的工具。
她对儿子的感情十分复杂。
有母爱,却又掺杂着看到关键影子的厌恶。
最敬爱的父亲,也在一年前,带着悲愤心碎离世。
这世界,空空荡荡。
她怔怔望着滑行的飞机,恍惚间,仿佛看到多年前。
她考上S市的J大,意气风发,父亲在机场送别,眼中满是骄傲与不舍。
物是人非事事休。
“许敏?……你是许敏吗?”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许敏茫然转头。
眼前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面容有着年轻时的轮廓,却刻满风霜。
她愣了几秒,一个尘封的名字浮起。
“王亮?”她不确定地轻唤,“你……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一直在温哥华吗?”
王亮手中捧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方形骨灰盒。
“老爷子……走了。落叶归根,带他老人家回来安葬。”
许敏涌起同病相怜的悲凉:“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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