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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市工业园的风裹着沙尘，吹得康泰电子灰色的厂牌“哗啦”作响。苏砚裹紧身上的薄外套，蹲在园区外的梧桐树下，目光死死盯着大门——门岗处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安，腰间别着橡胶棍，时不时扫向路边，显然是提前接到了通知，在盯防她。
就在半小时前，她刚和姜瑶分开。姜瑶去步行街找张婷打探张姐的下落，她则按顾晏辰短信里的提示，赶来了康泰电子总部。可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对方直言：“顾总夫人打过招呼，姓苏的一律不准进，你再徘徊，我们就报警了。”
苏砚没敢硬闯，她知道顾母既然放了话，保安肯定早有准备，硬来只会打草惊蛇。她从布包里掏出母亲的旧病例，翻到周乐乐那一页，照片里的黑色路由器与小宇家的一模一样，右下角“康泰电子 Kt-2022”的字样，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2022年6月，周乐乐发病；同月，康泰给顾氏供路由器……”苏砚指尖摩挲着病例纸，喃喃自语，“妈当年肯定查到了这里，才会被顾母逼到绝路。今天就算进不去，我也得摸清康泰的底细。”
她刚想拿出手机，拍一张康泰厂房的照片留证，一辆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不远处的街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顾晏辰轮廓分明的侧脸。
顾晏辰看着梧桐树下的苏砚，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方向盘，指节泛白。他是跟着苏砚来的——从苏记中医馆出发时，他就坐在另一辆出租车里，看着苏砚换乘了两趟公交、一趟大巴，辗转一个多小时才到工业园，全程都在警惕地观察四周，生怕被顾母的人跟踪。
前几天技术团队的汇报、小宇扶墙站立的视频、苏砚拿出的周乐乐病例，像一根根针，扎得他心神不宁。他不愿相信母亲会篡改AI数据、陷害苏清婉，可越来越多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他一直敬重的母亲。
“顾总，您真要帮苏医生查？”副驾的助理小心翼翼地问，“要是被顾总夫人知道，她肯定会动怒，上次您拒绝签声明，她已经把技术部的王经理骂哭了。”
顾晏辰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苏砚身上——她正被一个保安驱赶，手里紧紧抱着那个旧病例本，脊背挺得笔直，明明身形单薄，却透着一股不肯认输的韧劲。这股韧劲，像极了当年的苏清婉，当年苏清婉拿着辐射检测报告，在母亲办公室据理力争时，也是这个模样。
“查。”顾晏辰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让你找的人脉用上，查康泰电子2022年和顾氏AI项目的所有合作记录，重点查Kt-2022型号路由器的供货量、签收人，还有这批路由器的用途，半小时内，我要结果。”
助理不敢多问，立刻拨通了提前联系好的顾氏采购部旧同事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助理刻意避开“顾晏辰”的名字，只说是“项目复盘需要”，可刚问起“2022年康泰电子的路由器供货”，对方就支支吾吾：“这……这是顾总夫人亲自对接的项目，采购记录都锁在她的私人档案柜里，我们没权限看啊。”
顾晏辰皱了皱眉，拿过助理的手机，直接开口：“我是顾晏辰。现在，立刻去档案室，找2022年6月的《顾氏AI项目采购清单》，编号是GSAI-2022-0618，我给你十分钟。”
电话那头的采购部同事瞬间慌了神，连声道：“是！顾总，我马上找！”
挂了电话，顾晏辰再次看向苏砚——她已经离开了梧桐树下，走到了园区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却没喝，只是盯着康泰的大门发呆。显然，她还没放弃，想等保安换岗的间隙，再找机会靠近。
“顾总，苏医生要是一直耗在这里，说不定会被顾总夫人的人发现。”助理担忧道，“刚才我看到园区里出来一辆灰色面包车，车牌尾号和上次跟踪苏医生的一样，应该是顾总夫人派来的人。”
顾晏辰顺着助理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辆灰色面包车停在康泰大门左侧，车窗贴着深色膜，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在观察路边。他心里一紧，立刻对助理说：“你下去，假装买水，把这个递给苏砚，别让她知道是我给的。”
说着，顾晏辰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快速写下“别久留，灰色面包车是盯梢的”，又画了一个简单的园区平面图，标出了康泰旧档案室的位置，塞进一个没拆封的面包里。
助理接过面包，快步走向小卖部。苏砚正低头看着病例，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陌生的西装男，立刻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谁？”
“苏医生，我是……路过买水的。”助理按顾晏辰的吩咐，没暴露身份，把面包递过去，“刚才看你在路边站了很久，应该没吃饭吧，这个给你。”
苏砚皱着眉，没接：“我不认识你，不用了。”
“别误会，我是顾氏采购部的，之前找你咨询过中医调理的事，你可能忘了。”助理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趁苏砚愣神的间隙，把面包塞到她手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助理转身就走，快步回到迈巴赫上。苏砚看着手里的面包，又看了看远去的助理背影，心里满是疑惑。她捏了捏面包，摸到里面有硬纸壳，拆开一看，是顾晏辰的字迹——她见过顾氏AI项目的宣传册，上面的签名和这字迹一模一样。
“是他。”苏砚心里一暖，又瞬间紧绷起来。顾晏辰明知道顾母在盯防，还冒险给她递消息，他的动摇，她看在眼里，可两人毕竟立场不同，她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就在这时，顾晏辰的手机响了，是采购部同事打来的：“顾总，找到了！2022年6月18日，康泰电子给顾氏AI项目供了100台Kt-2022型号路由器，签收人是顾总夫人顾曼琴，备注栏写着‘项目组专用’！”
“100台？项目组办公用需要100台？”顾晏辰的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都变了调，“你确定备注是‘项目组专用’？不是‘办公专用’？”
“确定！我特意看了原件，是顾总夫人亲笔写的‘项目组专用’！”同事的声音带着肯定，“而且我还查到，这批路由器没有进入顾氏办公区的设备台账，反而在2022年7月到9月期间，分批‘赠予’了项目合作的社区医院，说是‘方便患者家属联网’。”
顾晏辰的心跳瞬间加快，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100台路由器，分批赠予社区医院，刚好对应了2022年7月后，多起“儿童不明原因神经损伤”的病例。那些孩子，说不定就是接触了这批辐射超标的路由器，才出了问题！
“顾总，还有个事。”同事又补充道，“我在档案柜最底下，找到一份康泰电子的检测报告复印件，上面写着‘Kt-2022型号路由器，辐射值超标3倍’，日期是2022年6月15日，比供货日期早3天！”
“检测报告？”顾晏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这份报告为什么会在采购档案里？有没有顾总夫人的批注？”
“没有批注，但报告上有苏清婉医生的签名，旁边写着‘建议停止采购，立即销毁已到货设备’！”
苏清婉的签名！
顾晏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苏砚——她正按照他画的平面图，往园区侧门的方向看，显然是想找机会靠近旧档案室。可他知道，侧门的保安更严，而且灰色面包车里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苏砚。
“顾总，您没事吧？”助理见他脸色惨白，连忙递过一杯水。
顾晏辰接过水，却没喝，他终于明白，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删除AI系统的环境辐射变量——她早就知道路由器辐射超标，却因为赵建军是亲戚，还是采购了100台，甚至把路由器送到了社区医院，间接导致了孩子生病。苏清婉发现后，要求销毁设备，母亲为了掩盖真相，才篡改AI数据，把责任推给了苏清婉，逼死了她！
“畜生……”顾晏辰低声骂了一句，不是骂别人，是骂他自己。他当了这么久的顾氏总裁，竟然对母亲的恶行一无所知，还一直坚信AI是绝对权威，甚至质疑苏砚的医术，他对不起苏清婉，更对不起那些被误诊的孩子。
“顾总，苏医生要被发现了！”助理突然喊道。
顾晏辰抬头一看，灰色面包车里下来两个黑西装男人，正朝着苏砚的方向走去。苏砚也发现了，立刻把病例和纸条塞进布包，转身就往公交站跑。
“开车，跟上苏医生，别让她被拦住。”顾晏辰立刻吩咐，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是我，让你在工业园公交站安排的人，立刻拦住那两个黑西装，就说他们‘涉嫌骚扰路人’，先拖十分钟。”
挂了电话，迈巴赫悄无声息地跟在苏砚身后。顾晏辰看着后视镜里，黑西装被几个穿便衣的人拦住，苏砚顺利坐上了公交，心里才松了口气。
“顾总，接下来怎么办？”助理问，“采购记录和检测报告复印件，我让同事偷偷扫描发您邮箱了。”
顾晏辰打开邮箱，看着采购清单上母亲的签名，看着苏清婉写下的“建议停止采购”，心里的动摇彻底变成了坚定。他不能再帮着母亲掩盖真相，不能再让苏砚独自面对危险。
“回顾氏。”顾晏辰说，“我要拿着这些证据，去找我母亲。”
助理愣了一下：“顾总，您现在去找顾总夫人，她肯定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发怒……”
“她承不承认，都要面对。”顾晏辰的眼神变得锐利，“100台路由器，17起投诉，苏清婉的签名，还有小宇的例子，这些都不是她能掩盖的。就算她发怒，就算她要罢免我的总裁职务，我也要问清楚，当年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迈巴赫调转方向，朝着顾氏集团的方向驶去。顾晏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是采购清单的扫描件。他知道，这一去，必然会和母亲彻底撕破脸，可他没有退路。
而此时，公交上的苏砚，正看着顾晏辰画的园区平面图，心里满是复杂。她不知道顾晏辰已经查到了100台路由器的供货记录，也不知道他手里有母亲签名的检测报告，但她从那张纸条里，感受到了顾晏辰的决心。
“不管你是为了愧疚，还是为了真相，谢谢你。”苏砚在心里默念，又摸出母亲的旧病例，“妈，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再等等我。”
可苏砚不知道，顾晏辰刚出发前往顾氏，顾母就收到了灰色面包车的汇报：“顾总夫人，苏砚被我们的人盯上了，但半路上被几个便衣拦住，让她跑了。另外，我们看到顾总也在工业园，还让助理给苏砚递了东西。”
顾母正在修剪的玫瑰枝“咔嚓”一声被折断，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晏辰？他果然在帮苏砚！好，好得很！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她放下剪刀，拨通了赵建军的电话，声音冰冷：“建军，你立刻把康泰2022年的所有供货记录、检测报告全销毁，尤其是有苏清婉签名的那份！另外，派人去顾氏档案室，盯着晏辰，别让他碰任何旧档案！”
电话那头的赵建军连忙应下：“曼琴，你放心，我马上办！要不要我再派人去拦苏砚？”
“不用。”顾母冷笑一声，“苏砚翻不出什么浪花，我现在更担心晏辰。你办好我交代的事，剩下的，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顾母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顾氏大厦的方向，眼神狠厉。她养大的儿子，竟然帮着仇人的女儿来查她，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顾晏辰拿着证据，能顺利见到母亲吗？母亲会承认自己的恶行，还是会用更狠的手段掩盖真相？而苏砚，在拿到顾晏辰的线索后，又会如何继续追查100台路由器的去向？一场围绕真相的较量，即将在顾氏集团内部，激烈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