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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迈巴赫在顾氏集团技术部楼下停稳时，顾晏辰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是小宇握着玩具车的照片，是助理刚才偷偷拍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刺眼得很，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心里发疼。
“顾总，技术部的王经理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助理轻声提醒，见顾晏辰没反应，又补了一句，“您真的要亲自查2022年的开发文档？那批文档据说被顾总夫人锁在保密柜里，王经理不一定敢给您看。”
顾晏辰猛地回神，推开车门，冷风灌进衣领，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是我母亲，我是顾氏总裁。”他语气冷淡，脚步却没停，“顾氏的东西，还轮不到她一个人说了算。”
技术部的王经理早就候在大厅，穿着一身灰色西装，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看到顾晏辰走来，立刻迎上去：“顾总，您怎么突然来技术部了？是有什么项目要指导吗？”
“我要查2022年‘AI罕见病诊断系统’的开发文档，特别是环境变量录入模块的部分。”顾晏辰直奔主题，眼神锐利地扫过王经理的脸，“带我去档案室。”
王经理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烁着，支支吾吾道：“顾总，这……这恐怕不太方便。当年这批文档是顾总夫人亲自封存的，她说过，除非有她的签字，否则任何人都不能查阅……”
“任何人？包括我？”顾晏辰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压迫感，“王经理，你是顾氏的员工，还是我母亲的私人下属？”
王经理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连忙摆手：“顾总您别误会，我当然是顾氏的员工！只是……只是顾总夫人那边，我不好交代啊。”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出了问题我担着。”顾晏辰不再跟他废话，径直走向电梯，“现在，带我去档案室。”
王经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心里却在打鼓——顾总夫人当年封存文档时，特意交代过，谁要是敢动这批资料，就直接卷铺盖走人。可顾晏辰是总裁，他也得罪不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档案室在技术部的最顶层，门口有两道密码锁，还有保安看守。王经理输入密码，又刷了门禁卡，厚重的铁门“咔哒”一声打开，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扑面而来。
“顾总，2022年的开发文档在b区3号柜，您跟我来。”王经理领着顾晏辰走到一个黑色的铁皮柜前，拿出钥匙打开柜门，里面整齐地码着一摞摞蓝色封面的文档，上面印着“AI罕见病诊断系统开发记录”的字样。
顾晏辰弯腰拿出最上面的一摞文档，翻了几页，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都是常规的开发日志，记录着系统框架搭建、算法调试的过程，根本没有提到环境变量录入模块。
“环境变量录入模块的文档呢？”顾晏辰抬头问王经理。
王经理的眼神闪了闪，伸手在柜子深处摸索了半天，才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封面有些磨损，上面贴着一张黄色的便签，写着“环境变量模块（机密）”。
“顾总，就是这个。”王经理把文件夹递给顾晏辰，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当年这个模块是顾总夫人亲自负责的，文档也是她亲自整理封存的，里面的内容……我们也不太清楚。”
顾晏辰接过文件夹，入手沉甸甸的。他翻开封面，第一页就是模块开发人员名单，最上面赫然写着“项目负责人：顾曼琴（顾母）”，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临床数据顾问：苏清婉（苏砚母亲）”。
看到“苏清婉”三个字时，顾晏辰的手指顿了顿。他想起苏砚说过，她母亲当年是这个项目的临床顾问，因为质疑系统漏洞被排挤，最后含冤自杀。那这份文档里，会不会有母亲当年留下的证据？
他继续往下翻，文档里详细记录了环境变量录入模块的开发过程——最初的设计方案里，明确写着“需纳入环境辐射、空气质量、饮食结构等12项环境变量，与病理数据结合进行综合诊断”，方案下方还有苏清婉的签名和批注：“环境变量为病因溯源关键，缺一不可，建议增加实地检测环节。”
顾晏辰的心跳快了几分，他接着往下翻，翻到第37页时，突然停住了——这一页的内容被人用刀片刮掉了一部分，只剩下模糊的字迹，能隐约看到“康泰电子”“路由器辐射”“数据异常”等字样，旁边还有一个被划掉的签名，看笔迹，像是苏清婉的。
“这是怎么回事？”顾晏辰指着被刮掉的部分，语气冰冷地问王经理，“为什么这一页会被破坏？”
王经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摇头：“我不知道啊顾总！当年封存的时候文档还是完整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晏辰没再问他，他知道王经理不敢说实话，继续往下翻。翻到第52页时，他瞳孔猛地一缩——这一页是“模块修改记录”，上面写着“2022年10月15日，删除‘环境辐射变量’录入功能，修改人：顾曼琴”，下面还附着一份修改说明：“因环境辐射数据波动较大，对诊断准确性影响较小，故删除该变量，简化诊断流程。”
2022年10月15日！
顾晏辰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很清楚，苏砚母亲的“误诊”案，就是发生在2022年10月底。也就是说，母亲在删除环境辐射变量后不久，苏砚母亲就因为“误诊”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最后自杀身亡！
这绝对不是巧合！
顾晏辰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继续往下翻，后面的文档里，再也没有提到过“环境辐射变量”，甚至连苏清婉的名字都很少出现，仿佛这个曾经的临床顾问，从未参与过这个项目。
“顾总，您……您查到什么了吗？”王经理站在一旁，看着顾晏辰阴沉的脸色，心里越来越慌。
顾晏辰没有回答，他把文档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项目验收报告，验收结论写着“系统符合设计要求，诊断准确率达99.8%”，验收人签名是顾曼琴，日期是2022年11月1日——也就是苏砚母亲自杀后的第三天。
看到这个日期，顾晏辰的心里像被一块巨石砸中，嗡嗡作响。母亲在苏砚母亲自杀后第三天，就匆匆验收了系统，这分明是在掩盖什么！
他突然想起技术团队汇报时说的话——“2022年顾总夫人主导的ct-2022项目里，也曾批量屏蔽过环境辐射变量”，还有苏砚说的“我母亲当年的误诊案，是被人陷害的”。所有的线索，都像串珠子一样，串在了一起，指向了同一个人——他的母亲，顾曼琴！
“顾总，您没事吧？”助理见顾晏辰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扶住他。
顾晏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把文档整理好，放进文件夹里，对王经理说：“这份文档，我要带走。”
“不行啊顾总！”王经理连忙拦住他，“顾总夫人说过，这些文档不能带出档案室！您要是带走了，我没法交代啊！”
“交代？”顾晏辰看着王经理，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你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怎么跟我母亲交代，而是怎么跟那些被误诊的患者交代！”
说完，他推开王经理，拿着文件夹就往外走。王经理想拦，却被助理拦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晏辰离开档案室，心里一片绝望——这下完了，顾总夫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顾晏辰拿着文件夹，快步走出技术部，坐进车里，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他打开文件夹，再次翻到那页修改记录，看着母亲的签名，心里五味杂陈——他从小就崇拜母亲，觉得她是一个强大、睿智的女人，是顾氏的支柱。可现在，他却发现，这个他崇拜的母亲，竟然为了利益，不惜篡改数据，陷害他人，甚至间接导致了一条人命的逝去！
“顾总，现在要去哪里？”助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晏辰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去苏记中医馆。”
助理愣了一下：“您去找苏医生？现在吗？”
“对，现在。”顾晏辰的眼神变得坚定，“我要问问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我母亲到底还隐瞒了多少真相。”
迈巴赫调转方向，朝着苏记中医馆驶去。顾晏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些文档里的内容——被刮掉的字迹、母亲的修改记录、苏清婉的批注……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划着。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经常带他去苏记中医馆，苏清婉阿姨会给他煮甜甜的甘草水，还会用银针给他扎足三里穴，说能增强体质。那时候，母亲和苏清婉的关系很好，经常一起讨论医术和AI技术。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突然开始讨厌中医，还说苏清婉是“江湖郎中”，再也不许他去苏记中医馆。
现在想来，母亲当年的转变，恐怕就是因为苏清婉发现了系统的漏洞，两人产生了分歧。为了保住项目，保住顾氏的利益，母亲才不惜对曾经的朋友痛下杀手。
“真是讽刺啊。”顾晏辰苦笑一声，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曾经他以为的“真相”，不过是母亲编织的谎言；曾经他鄙视的“封建迷信”，却救了被AI判了“死刑”的孩子。
车子很快就到了苏记中医馆门口。顾晏辰推开车门，看着那熟悉的木质门楣，心里百感交集。他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上次来还是十年前，苏清婉阿姨还在，中医馆里飘着淡淡的艾草香，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可现在，物是人非，只剩下苏砚一个人，守着这家中医馆，守着母亲的冤屈。
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苏砚的声音：“请进。”
顾晏辰推开门走进去，中医馆里依旧飘着艾草香，苏砚正坐在诊床边，给一个老人号脉，看到他进来，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顾总怎么来了？是来阻止我给小宇治疗的吗？”
“不是。”顾晏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我是来问你一些事，关于你母亲，关于2022年的AI罕见病诊断系统。”
苏砚给老人开完药方，嘱咐了几句，等老人离开后，才走到顾晏辰面前，眼神平静地看着他：“顾总想问什么？”
顾晏辰把文件夹推到苏砚面前：“这是当年你母亲参与开发的AI系统文档，里面有我母亲删除‘环境辐射变量’的记录，还有被刮掉的关于‘康泰电子路由器’的内容。你母亲当年，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这个漏洞，才被我母亲陷害的？”
苏砚拿起文件夹，翻开里面的文档，看到母亲的签名和批注时，眼睛瞬间红了。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字迹，像是在触摸母亲的温度，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滴在文档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是。”苏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母亲当年发现，顾氏AI系统没有纳入环境辐射变量，导致很多患者被误诊，其中就有几个孩子，和小宇的情况一样，都是因为路由器辐射超标导致的神经损伤，却被AI诊断为‘不可逆神经损伤’。我母亲多次向你母亲提出异议，要求修改系统，可你母亲不仅不同意，还把她调离了项目组，后来又捏造了‘误诊’的罪名，让她身败名裂……”
说到最后，苏砚的声音已经泣不成声。她想起母亲自杀前的那个晚上，抱着她哭着说：“砚砚，妈妈没有误诊，妈妈是对的，是他们错了……”可那时候，她还小，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直到后来看到母亲的笔记，才明白事情的真相。
顾晏辰看着苏砚流泪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充满了愧疚。他知道，苏砚和她母亲所承受的痛苦，都是他母亲造成的。
“对不起。”顾晏辰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这样。我母亲……她怎么能这么做？”
“为了利益。”苏砚擦了擦眼泪，眼神变得坚定，“顾氏AI项目是你母亲的心血，她不能容忍任何漏洞影响项目的推进，更不能容忍有人破坏她的‘完美系统’。我母亲挡了她的路，所以她必须死。”
顾晏辰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为母亲辩解，可文档里的证据确凿，苏砚的话也合情合理，他无从辩驳。
“顾总，你现在知道真相了，打算怎么做？”苏砚看着他的眼睛，“是帮你母亲继续掩盖真相，还是帮我母亲洗刷冤屈？”
顾晏辰的心里充满了挣扎。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边是被冤枉的苏清婉和受苦的苏砚；一边是顾氏的利益，一边是良心的谴责。他不知道自己该选哪一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顾晏辰看着手机屏幕上“母亲”两个字，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晏辰，你是不是去技术部查了2022年的开发文档？”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一丝愤怒和冰冷，“谁让你去查的？我不是说过，那些文档不能碰吗？”
顾晏辰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地说：“妈，当年你为什么要删除环境辐射变量？为什么要陷害苏清婉阿姨？”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母亲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顾晏辰，你疯了！你竟然相信一个外人的话，怀疑你的亲生母亲？我告诉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顾氏，为了你！如果当年曝光了系统漏洞，顾氏就完了，我们顾家也会一落千丈！你现在是想毁了顾氏，毁了我们这个家吗？”
“为了顾氏？为了我？”顾晏辰苦笑一声，“妈，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你为的只是你自己的权力和利益！你有没有想过苏清婉阿姨的感受？有没有想过那些被误诊的患者？”
“够了！我不想跟你废话！”母亲厉声打断他，“你现在立刻把文档送回来，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说完，母亲就挂断了电话，留下顾晏辰一个人站在中医馆里，心里一片冰凉。
苏砚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复杂。她知道，让顾晏辰在母亲和真相之间做选择，很难。
“顾总，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苏砚的声音缓和了些，“但我希望你记住，真相不会被永远掩盖，那些被冤枉的人，也不会白白牺牲。我会继续查下去，不管遇到多少阻力，我都要为我母亲洗刷冤屈。”
顾晏辰抬起头，看着苏砚坚定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看着苏砚说：“我跟你一起查。”
苏砚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一起查。”顾晏辰的眼神变得坚定，“我母亲做错的事，我不能让她一错再错。我会帮你找到更多证据，帮你母亲洗刷冤屈，也给那些被误诊的患者一个交代。”
苏砚看着顾晏辰的眼睛，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傲慢和怀疑，只有坚定和愧疚。她知道，这个决定对顾晏辰来说有多难，但她也知道，有了顾晏辰的帮助，查清楚真相会容易很多。
“好。”苏砚点了点头，“那我们从哪里开始查？”
顾晏辰想了想，说：“从康泰电子开始。当年我母亲删除环境辐射变量，很可能和康泰电子的路由器有关。我们先查清楚康泰电子和顾氏的关系，还有那些辐射超标的路由器，到底流向了哪里。”
就在这时，顾晏辰的手机又响了，是助理打来的电话。他按下接听键，助理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顾总，不好了！顾总夫人刚才派人去了小宇家，说是要带小宇去顾氏医院做‘复查’，刘梅不同意，他们就强行把小宇带走了！”
“什么？！”顾晏辰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现在在哪里？”
“正在往顾氏医院的方向去！”
顾晏辰挂了电话，对苏砚说：“不好，我母亲派人把小宇带走了！我们现在立刻去顾氏医院，不能让她伤害小宇！”
苏砚的脸色也变了，小宇是证明顾氏AI误诊的关键，顾母肯定不会放过他。她立刻拿起随身的布包，跟着顾晏辰往外跑：“走！我们现在就去救小宇！”
两人快步走出中医馆，坐进车里，顾晏辰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朝着顾氏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窗外的风呼啸而过，苏砚看着顾晏辰紧绷的侧脸，心里充满了担忧——顾母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会更加危险。而小宇现在在顾母手里，会不会有危险？他们能顺利救出小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