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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在苏砚膝头的青铜罗盘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罗盘中心的指针原本安静地停在正南方，可当车子拐进小宇家所在的老旧小区时，指针突然开始微微颤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左右摇摆不定。
“苏医生，您这罗盘……怎么一直在动啊？”坐在副驾的刘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好奇和忐忑。自从早上在中医馆答应治疗小宇后，苏砚就特意回了趟家，取来这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青铜罗盘，说是“能帮着看看家里的气场”。刘梅虽然不懂这些，但只要能救儿子，她愿意相信苏砚说的每一句话。
苏砚指尖轻轻按在罗盘边缘，感受着指针传来的细微震动，眉头微蹙：“这罗盘是我母亲留下的，她说过，遇到不对劲的气场或者潜在的危险，指针就会有反应。小宇家的方向，气场不太对。”
车子在一栋斑驳的居民楼前停下，楼道口堆着杂物，墙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刘梅抱着小宇走在前面，脚步有些踉跄，苏砚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罗盘，随着楼层的升高，罗盘指针的颤动越来越剧烈，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
“就是这里了。”刘梅推开三楼的房门，一股混杂着药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房子很小，一室一厅的格局，客厅里堆满了各种儿童玩具和杂物，显得有些拥挤。小宇的房间在里侧，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粉色墙壁。
苏砚刚踏进客厅，手里的罗盘突然“咔嗒”一声，指针猛地转向小宇房间的方向，死死钉在那里，再也不动了，边缘的铜纹甚至因为震动而泛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不对劲，问题肯定在小宇房间里。”苏砚快步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房间不大，一张儿童床靠着窗边，床头的插座上插着一个黑色的路由器，信号指示灯闪烁着刺眼的蓝光，像是一只蛰伏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床上的小宇。
就在苏砚的目光落在路由器上的瞬间，罗盘的指针再次剧烈颤动起来，幅度大得几乎要从她手中跳出去。她快步走到床边，将罗盘放在床头柜上，只见指针疯狂地旋转了几圈后，最终精准地指向了那个黑色路由器，针尖微微发烫，像是在发出警告。
“苏医生，是不是这房间有什么问题？”刘梅抱着小宇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看着罗盘诡异的反应，声音都有些发颤。
苏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个路由器。路由器的外壳上印着“康泰电子”的logo，款式看起来有些老旧，但机身却异常干净，显然是被人经常擦拭。她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路由器的外壳，一股温热的触感传来——这路由器竟然在发烫，而且温度不低。
“刘大姐，这路由器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信号特别好’的新路由器吗？”苏砚抬头问道。
刘梅点点头：“是啊，大概一个月前换的。之前的路由器信号不好，小宇总说看动画片卡，我就去小区门口的五金店买了这个，老板说这是新款，信号能覆盖整个屋子，还特别便宜……”
“便宜？”苏砚皱了皱眉，伸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辐射检测仪——这是她之前帮一位环保工程师调理身体时，对方送的礼物，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她将检测仪靠近路由器，仪器上的数字瞬间开始飙升，从最初的0.1μt（微特斯拉）一路涨到了3.2μt，还在持续上升。
“这……这数字是什么意思啊？”刘梅看着检测仪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心里越来越慌。
“正常来说，家用路由器的电磁辐射值应该在0.2μt以下，超过1μt就属于超标，长期接触会对人体神经系统造成影响，尤其是儿童和孕妇，抵抗力弱，受到的伤害会更大。”苏砚的声音沉了下来，“而你家这个路由器，辐射值已经超过了3μt，是安全标准的16倍！小宇的床就放在离路由器不到一米的地方，他每天在这里睡觉、玩耍，相当于长期暴露在高强度的电磁辐射下，这很可能就是他生病的根本原因！”
“什么？！”刘梅猛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我害了小宇！是我买了这个破路由器害了他！我怎么这么蠢啊！”她激动地就要冲过去拔掉路由器的插头，却被苏砚一把拦住了。
“刘大姐，你别激动。”苏砚按住她的手，“现在不能立刻拔掉路由器。小宇已经长期适应了这种辐射环境，突然切断辐射源，身体可能会出现应激反应，反而对他不利。我们需要循序渐进，先把路由器移到离床远一点的地方，再慢慢降低它的功率，让小宇的身体有个适应的过程。”
刘梅点点头，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着说：“都听您的，苏医生。只要能治好小宇，您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苏砚帮着刘梅将路由器移到了客厅的角落，远离了小宇的房间。刚移完，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姜瑶打来的电话。
“砚砚，你猜我查到了什么？”电话那头的姜瑶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我托朋友查了那个康泰电子，发现这家公司的最大股东竟然是顾母的远房侄子！而且更巧的是，2022年的时候，康泰电子还向顾氏AI医疗项目供应过一批路由器，型号和小宇家的这个一模一样！”
“顾氏AI项目？”苏砚的心头猛地一震，手里的罗盘似乎又轻微颤动了一下。2022年，正是母亲“误诊”案发生的那一年，也是母亲笔记里提到“ct-2022项目辐射数据异常”的年份。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是啊！”姜瑶的声音更激动了，“我朋友还说，这批路由器后来因为‘质量问题’被顾氏退回了一部分，但具体是什么质量问题，他也查不到详细记录。你说，这会不会和你母亲当年的事有关？”
苏砚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了小宇房间墙上的一张照片上。照片里，小宇笑得一脸灿烂，手里拿着一个玩具车，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路由器，正是康泰电子的那一款。照片的拍摄日期是一个月前，也就是刘梅换路由器的时间，而小宇的病，就是从那之后开始的。
“砚砚？你在听吗？”姜瑶见苏砚没说话，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我在听。”苏砚回过神，声音有些低沉，“姜瑶，你再帮我查一下，2022年顾氏AI医疗项目退回康泰电子路由器的具体原因，还有我母亲当年负责的‘ct-2022’项目，到底和这些路由器有什么关系。另外，帮我联系一下你认识的那个辐射检测专家，我需要他帮我做一个更详细的检测，确认一下这个路由器的辐射是否真的会导致神经损伤。”
“好！我马上去查！”姜瑶爽快地答应下来，挂电话前又叮嘱道，“你自己小心点，顾母的人说不定还在盯着你，别让他们发现你在查这些事。”
挂了电话，苏砚走到小宇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孩子。小宇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呼吸比早上平稳了一些。她伸出手，轻轻放在小宇的头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苏医生，您说小宇的病真的是这个路由器引起的吗？”刘梅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苏砚，“我之前带小宇去医院，医生从来没提过辐射的事，都说是神经损伤……”
“西医的诊断是基于仪器检查和病理分析，他们能看到神经受损的结果，却不一定能找到导致神经受损的真正原因。”苏砚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就像一棵大树枯萎了，西医会研究树干和枝叶的病变，而中医会先看看土壤和环境有没有问题。小宇的神经损伤，就是‘结果’，而这个辐射超标的路由器，很可能就是‘原因’。”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判断，还需要后续的检测和治疗来验证。不过你放心，既然找到了可能的病因，我们就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案。接下来，我会用针灸帮小宇疏通经络，调理气血，同时配合环境的改善，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宇就能好起来。”
刘梅看着苏砚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她重重地点点头：“苏医生，我相信您。不管花多少钱，不管有多难，我都陪着小宇一起治疗。”
苏砚笑了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艾灸盒和几根银针：“现在，我们开始第一次治疗吧。小宇目前的情况，需要先打通头部的经络，让气血能够顺畅地流通到脑部，滋养受损的神经。我会先给他扎百会穴和风池穴，这两个穴位是头部经络的重要节点，能够起到醒脑开窍、疏通经络的作用。”
她小心翼翼地将小宇的头发拨开，露出头顶的百会穴。银针刺入的瞬间，小宇的身体轻轻动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但没有醒来。苏砚的动作很轻柔，手法娴熟，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冷润的光泽，精准地刺入穴位，深度恰到好处。
“好了，现在需要留针十五分钟。”苏砚将银针固定好，又在小宇的风池穴上放了一个小小的艾灸盒，点燃艾草后，一股淡淡的艾香弥漫开来，“艾灸能够温通经络，促进气血运行，和针灸配合起来，效果会更好。”
刘梅站在一旁，屏住呼吸看着苏砚的动作，生怕打扰到治疗。她看着苏砚专注的侧脸，心里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遇到苏砚，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氏AI的诊断几乎让她陷入了绝望，是苏砚给了她和小宇新的希望。
就在这时，苏砚放在床头柜上的罗盘突然又颤动了一下，这次的颤动很轻微，几乎难以察觉。苏砚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过楼下的街道，车窗里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苏砚还是认出了——那是顾晏辰的车。
他怎么会来这里？
苏砚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顾晏辰已经查到了小宇家的情况？还是说，他只是碰巧路过？
她走到窗边，悄悄撩开窗帘的一角，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正是顾晏辰。他没有立刻走进小区，而是站在门口，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眼神时不时瞟向小宇家所在的楼栋，表情严肃。
苏砚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顾晏辰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冲着她和小宇来的？如果他知道了小宇的病可能和康泰电子的路由器有关，知道了这些路由器和顾氏AI项目的联系，他会怎么做？是帮着他母亲掩盖真相，还是会选择站在真相这边？
就在苏砚胡思乱想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小心顾晏辰，他在查小宇家的路由器。”
短信没有署名，但苏砚一眼就猜到了发件人是谁——除了顾晏辰自己，没有人会这么及时地提醒她。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她，还是在暗示她什么？
苏砚看着短信，又看了一眼楼下的顾晏辰，心里充满了疑惑。这个男人，从一开始的傲慢嘲讽，到后来的匿名提供线索，再到现在的提醒警告，他的态度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敌是友？他对母亲当年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苏医生，怎么了？”刘梅见苏砚站在窗边一动不动，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砚回过神，赶紧删掉短信，转身对刘梅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收到一条垃圾短信。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取针了。”
她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银针从百会穴和风池穴上取下来。就在取针的瞬间，小宇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这次的动作比早上在中医馆时更明显，他甚至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快要醒了。
“动了！小宇动了！”刘梅激动地叫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苏医生，您看！小宇的手真的动了！他有反应了！”
苏砚也有些惊喜，她伸手摸了摸小宇的脉搏，脉象比之前有力了一些，气血流通也顺畅了不少。这说明，她的判断是对的，治疗已经开始起效了。
“太好了！苏医生，谢谢您！谢谢您！”刘梅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停地给苏砚鞠躬。
苏砚赶紧扶住她：“刘大姐，你别激动，这只是初步的效果，后续还需要继续治疗。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小宇一定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苏砚再次走到窗边，看到顾晏辰的车已经驶离了小区门口，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车影。她看着车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顾晏辰，你到底想干什么？
而此刻，坐在车里的顾晏辰，正看着手机屏幕上刚刚收到的调查结果——小宇家的路由器确实是康泰电子生产的，而且和2022年供应给顾氏AI项目的路由器属于同一批次。更让他震惊的是，当年负责检测这批路由器质量的人，正是苏砚的母亲。
“苏母当年为什么要检测这批路由器？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顾晏辰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还有，这批路由器后来为什么会被退回？是真的有质量问题，还是因为苏母发现了辐射超标，被母亲刻意掩盖了真相？”
一个个疑问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让他越来越觉得母亲当年的“误诊”案疑点重重。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帮我查一下2022年康泰电子供应给顾氏AI项目的路由器检测报告，特别是苏砚母亲当年签署的那份。另外，查一下小宇家路由器的购买渠道，看看是谁卖给刘梅的。”
“好的，顾总，我马上就去查。”助理的声音传来。
挂了电话，顾晏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他一直坚信顾氏AI的诊断是绝对准确的，一直认为苏砚的中医是“封建迷信”，可现在，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了顾氏AI和母亲的秘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是继续维护母亲和顾氏的利益，还是揭开真相，还苏砚母亲一个清白？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小宇家小区后不久，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也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小区对面的街角。车里的人看着顾晏辰的车消失的方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顾总夫人，顾总刚才去了小宇家所在的小区，停留了大概十分钟，看起来像是在观察什么。苏砚现在还在小宇家里，似乎在给孩子做治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顾母冰冷的声音：“继续盯着他们，看看苏砚到底在搞什么鬼。另外，去查一下康泰电子当年供应给项目的路由器，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尾巴。记住，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和那些路由器的关系，尤其是顾晏辰。”
“明白，顾总夫人。”
挂了电话，面包车再次启动，朝着与顾晏辰相反的方向驶去。而此刻的小宇家里，苏砚正看着熟睡中的小宇，心里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她知道，这只是治疗的开始，后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还有更多的秘密等着她去揭开。但她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母亲的在天之灵，会一直守护着她，就像这枚青铜罗盘一样，为她指引着真相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