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函如同投入静潭的石子,在法律层面激起了正式的涟漪。苏晚晴那边果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不再有新的匿名帖子和骚扰短信。但林微光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她将全部心力投入到《基石》系列的创作和学业中,试图用忙碌填满所有时间,不去想可能到来的法庭对峙,也不去揣测陆时砚背后可能承受的压力。
这天,林微光接到米小葵火急火燎的电话。
“微光!你快看班级群!有人匿名发了个高端艺术沙龙邀请函链接,说是专门邀请有潜力的新人艺术家,门槛很高!里面提到了‘林姓才女’,还附了你那张《承重》的图!是不是哪个大佬看上你的画了?”
林微光心头一跳,立刻打开链接。那是一个设计极其精美的电子邀请函,主办方是某个听起来颇为高端的私人艺术基金会,沙龙地点设在城郊一栋不对公众开放的私人别墅。邀请函行文优雅,确实提到了“欣赏林微光女士在《基石》系列中展现的独特视角与潜力”,并诚挚邀请她参加。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经历过太多风波的林微光,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劲。太突兀了。她的《基石》系列并未公开发表,只在个人社交小号和宿舍内部流传,如何能入这等“高端沙龙”的法眼?
她将链接发给许静。
几分钟后,许静回复,语气带着惯常的冷静:“域名注册信息隐藏,服务器位于海外。邀请函IP追踪与之前苏晚晴活动区域存在交叉。概率87.3%为陷阱。”
陷阱。林微光深吸一口气。苏晚晴学聪明了,不再用低级的辱骂,而是改用这种看似“抬举”的方式,想引她入局?在那个完全陌生的、属于“金枝玉叶”的场合,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当众羞辱?还是更精心的构陷?
去,危机四伏。
不去,则可能被解读为怯懦,不识抬举,甚至坐实“才女”人设虚浮,不敢登上真正的高端舞台。
“怎么办?”米小葵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这明显是鸿门宴啊!”
林微光看着屏幕上那幅被用作“诱饵”的《承重》画作,画面中那块沉默支撑着巨大压力的基石,线条坚定。她忽然想起陆时砚在回音廊里的话——你的价值,在这里。
她的价值,在笔尖,在画纸,在那些沉默而坚韧的意象里,从来不在什么高端沙龙,不在那些虚与委蛇的交际中。
“不去。”她斩钉截铁地对米小葵说,也对自己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林微光刚从画室出来,就被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陌生女生拦住了去路。女生妆容精致,眼神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与轻蔑。
“你就是林微光?”她上下扫视着林微光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旧帆布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我是苏曼妮,苏晚晴的堂姐。听说你拒绝了‘芳华基金会’的沙龙邀请?”
林微光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她:“是的,我不认为我适合那样的场合。”
“不适合?还是不敢?”苏曼妮轻笑一声,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也是,那种地方,确实不是你这种需要靠接几百块墙绘维持生计的人该去的。圈子不同,不必强融,这个道理,希望你懂。”
她顿了顿,向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却更加尖刻:“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可能做事冲动了些。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人,不是你靠着一点小聪明、一点运气,就能攀附得起的。陆家是什么样的门第,你心里应该有点数。时砚哥帮你,不过是看在项目的面子上,顺手为之。你别会错了意,生出些不该有的妄想,最后弄得自己更难堪。”
这番话,将金枝玉叶的傲慢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们甚至不屑于像苏晚晴那样躲在暗处放冷箭,而是直接走到台前,用身份和家世的鸿沟,进行**裸的警告和羞辱。
林微光感觉一股血气涌上头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迎上苏曼妮轻蔑的目光,声音清晰,不带一丝波澜:
“苏小姐,我想你弄错了三件事。”
“第一,我拒绝邀请,是因为我的时间和精力要用于创作和自我提升,而非无谓的社交。”
“第二,我靠自己的能力赚钱,无论是几百块还是几千块,都堂堂正正,没什么见不得人。”
“第三,”她目光锐利地看向苏曼妮,“我和陆时砚组长,是纯粹的项目合作关系。我的去留,我的声誉,取决于我的专业能力,不劳旁人费心揣测和‘提醒’。至于攀附与否,那是你们那个圈子衡量人的标准,不是我的。”
苏曼妮被她这番不卑不亢、甚至带着反讽的话噎住了,精致的脸上青红交错,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如此牙尖嘴利。
“你……!”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林微光不再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背影挺直,如同她画中的那些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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