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I超级个体之宇宙心流 第44章 意识熔炉

“启明星”号如同惊弓之鸟，在光怪陆离的织梦者星云中仓惶逃窜。尾部推进器喷射出紊乱的能量流，在变幻莫测的星云背景上划出一道扭曲的轨迹。舷窗外，那些瑰丽而致命的色彩如同活物般流动、翻涌，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那颗巨大的水晶星球——“意识熔炉”，虽然已被甩在身后，但它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空洞却又带着诡异吸引力的信息场辐射，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远远地侵蚀着飞船的屏障和船员的心神。

舰桥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成功逃离“熔炉”直接吞噬范围的短暂庆幸，早已被更深沉的恐惧和后怕所取代。每个人都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一些精神承受能力较弱的船员甚至需要注射镇静剂才能勉强保持清醒。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咸湿味、臭氧的刺鼻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过载后的疲惫气息。

梁熠的情况最为糟糕。他瘫倒在指挥官座椅上，林雪正半跪在他身边，用颤抖的手为他擦拭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和嘴角尚未干涸的血迹。他的呼吸微弱而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刚从溺水的深渊中被拖拽出来。暗蓝色的眼眸紧闭着，眼睑下的眼球在快速而无规律地转动，眉心紧紧蹙起，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与“意识熔炉”信息场的直接、毫无保留的碰撞，对他的意识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那不仅仅是数据过载，更像是一个脆弱的灵魂被强行塞进了一个燃烧的恒星核心，体验了瞬间的湮灭与重生。

“生命体征极不稳定！神经电活动紊乱，脑波呈现极度抑制与爆发性活跃交替出现的异常模式！这……这像是……意识层面受到了结构性损伤！”医疗官看着监测屏幕上跳动的、几乎超出认知范围的数据，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林雪紧紧握着梁熠冰冷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他苍白的手背上。她能感觉到，他握住她的力道极其微弱，时断时续，仿佛意识正在某个黑暗的深渊边缘挣扎，随时可能彻底滑落。

“熠哥……坚持住……”她低声呢喃，声音哽咽，将脸颊贴在他冰凉的手背上，试图用自己微弱的体温去温暖他。

灰隼站在指挥台前，刚毅的脸上肌肉紧绷，眼神中充满了血丝和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一边指挥飞船沿着梁熠最后指出的、那丝微弱的秩序波动方向谨慎航行，一边密切关注着后方“意识熔炉”的动向和星云环境的变化。作为军人，他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但像这样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无法用枪炮对抗的恐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无力感，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窒息。

“报告航向和探测器情况！”灰隼的声音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航向稳定，正在接近目标信号源……距离……无法精确测算，这里的空间尺度是扭曲的。”导航员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恐惧，“派出的先驱探测器……又有三架失联了！失联前的信号显示，它们并非被摧毁，而是……信号特征被星云背景同化，就像……融化在了里面！”

星云本身也在吞噬他们！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带有一种同化万物的诡异特性！

陈骏瘫坐在工程师座椅上，双手死死抓着扶手，指节发白。他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从“意识熔炉”附近侥幸传回的最后一段、极度扭曲的数据碎片。他试图解析，但那些数据的结构违背了所有已知的逻辑体系，看久了甚至让他产生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

“那根本不是星球……那是个……怪物……”陈骏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它在……消化信息，消化意识……‘播种者’到底在这里造了个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梁熠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呻吟！

“梁熠！”林雪惊呼。

只见梁熠紧闭的眼皮下，那快速转动的眼球骤然停止，然后，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暗蓝色的眼眸，此刻却变成了两潭深不见底的、仿佛蕴藏着整个星云漩涡的幽暗之色！瞳孔深处，有点点冰冷的银色光芒如同破碎的星辰，无序地闪烁、旋转，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近乎神只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冷静和……虚无。

他睁开眼，却没有看向任何人，目光直直地投向舰桥前方的虚空，仿佛能穿透飞船的装甲，看到星云的本质。

“它醒了。”一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从梁熠口中吐出。这声音不再沙哑虚弱，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由无数个声音叠加而成的共鸣感，冰冷而遥远，完全不像是他本人的声音。

“什么醒了？梁熠，你说什么？”林雪被他这种状态吓到了，紧紧抓着他的手。

梁熠缓缓转过头，那双幽暗的、闪烁着破碎银光的眸子落在林雪脸上。林雪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那眼神……太陌生了，仿佛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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