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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来居二楼的上房果然清雅,三人各自休憩了半日,洗去一路风尘。早晨天一亮,姜玖璃命店家伙计将早膳送至她房中,随后便让阿哲分别去请李沐白与谢翎。
谢翎最先到来,他换了一身墨色常服,少了几分军旅煞气,更显挺拔冷峻。他推门而入时,姜玖璃慵懒的束了头发正坐在临窗的茶榻前,素手烹茶,氤氲的水汽柔和了她平日里清冷的轮廓,不施粉黛的容颜让房间里特意摆放的红梅都失了颜色。他怔住了半天,自然的走到她身边接下她手里的茶。
紧接着,李沐白也施施然到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长袍,外罩狐裘,面色似乎因休息而红润了些,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在触及房内的谢翎时,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落在姜玖璃身上。
房间不大,一张圆桌,几张椅凳,一盏昏黄油灯,气氛却因三人的齐聚而显得有些凝滞。
姜玖璃将烹好的茶分别推向两人,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率先打破了沉默:“一路奔波,辛苦二位。既然已到朝城地界,有些话,需得在此说清楚。”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将两人之间那无形的较劲暂时压了下去。
“首先,”她看向谢翎,然后目光转向李沐白,“重新介绍一下。谢翎,谢家军的统领,大黎镇国将军,太子倚重的臂膀,亦是我可信赖的亲人。” 她又看向李沐白,“李沐白,成王麾下新晋得力之人,亦是我的盟友……。”
他看了一眼李沐白,将身份的话语权交给他。
李沐白接收到了她的目光,也读懂了其中的含义。他沉默片刻,唇角勾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弧度,似是自嘲,又似是释然。他缓缓起身,步履无声地走到桌边,伸出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一捻——
噗。
那盏摇曳的烛火应声而灭,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融入渐明的晨曦之中。
刹那间,房间内陷入一种奇特的昏暗,唯有天边初升的朝霞,透过窗棂,泼洒进一片不断变幻的、艳丽而朦胧的光晕,绯红、金橙、瑰紫,交织流淌,为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泽。角落的炭炉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跳跃闪烁,在昏暗与彩霞的间隙里,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姜玖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寂。
却见李沐白背对着他们,面朝那片绚烂的窗景,身影在霞光中显得有几分孤寂,又有几分决绝。他幽幽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谢翎,儿时在宫宴上,我见过你。”
这一句,没头没尾,却让原本因烛火熄灭而心生警惕的谢翎,骤然绷紧了身体!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立刻锁定了那道背光的背影,手握成了拳,心中警铃大作。他见过自己?在宫宴上?
然而,李沐白接下来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谢翎耳畔:
“斳琅玥,你可还记得?”
斳琅玥!
这个名字像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猛地打开了谢翎记忆深处那扇沉重的门!他怎么能不记得?!
那个年仅十岁便已名满黎昭,被誉为神童的少年,大黎前丞相斳文渊的独子!他还记得,父亲某次下朝回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提起:“斳家那小子,今日在御学堂上,竟把他娘亲手绣的香囊拿出来叫卖!把他爹老斳气得吹胡子瞪眼!结果被皇上撞见,问他缘由,你猜那小子怎么说?” 父亲当时眼中满是激赏,“他说,‘谢大将军即将与北地匈奴开战,朝廷粮草辎重紧张,我身为大黎男儿,有责任为大黎出一份力。我一介文生,不能上阵杀敌,但我可以变卖身边之物,换得银钱,为谢家军捐献粮草!’ 一番话,惹得皇上和我,不住夸赞!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那是何等惊才绝艳、赤诚聪慧的少年郎!
然而,宸元二年,(也就是姜仲宸登基第二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朝堂,斳相被卷入震惊朝野的科场徇私舞弊案中,证据“确凿”,龙颜震怒。最终,斳家被抄,满门流放北地苦寒之所。传言,老丞相在流放途中不堪折磨,郁郁而终,家眷也因受不了那等苦楚,死的死,散的散……那个曾经名动黎昭的名字,也随着斳家的败落,渐渐湮没在尘埃与世人的遗忘之中。
谢翎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心思深沉、在成王麾下周旋的李府公子,竟然就是当年那个光芒万丈的斳琅玥!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痛惜、恍然与宿命感的情绪涌上谢翎心头。他们谢家当年蒙冤,满门忠烈几乎凋零殆尽;而斳家,同样毁于一桩疑点重重的冤案!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看着霞光中李沐白——不,是斳琅玥——那挺直却难掩孤寂的背影,目光中的警惕与审视如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同病相怜的痛楚与坚定。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在炼狱中挣扎求生,背负着血海深仇和不白之冤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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