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后院,从来不是风平浪静之地。
漕运的风波暂告段落,谢翎来信言及太子对打击成王部分潜藏势力的结果颇为满意,但云州李家的暗涌,却从未停歇。
刘氏眼见着李沐白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病秧子,不仅身体日渐好转,更是在外头声名鹊起,连带着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李勋,如今提起这个嫡子,语气中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甚至隐隐有倚重之势。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她那个被娇惯坏了的庶子李沐风,更是在外头惹是生非,受她暗示,每每闯了祸,便趾高气扬地报上自己哥哥李沐白的名号,声称“我兄长乃黎昭来的吏部崔大人跟前的能人!”
一次,李沐风在赌坊欠下巨债,又欲故技重施,幸而小黑的暗探及时察觉,报与姜玖璃。姜玖璃当即派人带着银钱和几分不动声色的威慑,赶在事态扩大前将事情平息,没让这盆脏水真正泼到李沐白身上。
刘氏得知计划落空,又气又恨,回来便拉着儿子到李勋面前哭诉,反咬一口,说李沐白如今得势便不念兄弟之情,纵容手下欺负自家弟弟。李勋如今在官场上因着李沐白的关系,旁人对他客气了不少,他虽不喜刘氏这般闹腾,心底却也惊异于这个病弱儿子的能力,对李家而言,如今的李沐白已非昔日可比的弃子。
姜玖璃冷眼旁观,深知要与李沐白在外安心谋事,必先肃清内宅。这李府,必须成为铁板一块,而非刘氏母子兴风作浪的舞台。
她首先料理了从苏家带来的那个陪嫁丫鬟。这丫鬟本是苏无双的眼线,但姜玖璃观察许久,发现她本质不算太坏,只是身不由己。她并未苛责,而是细心为她寻了一户老实本分、家境尚可的人家,又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亲自为她主持了婚事。那丫鬟感激涕零,出嫁前对着姜玖璃重重磕了三个头,彻底归心。随后,姜玖璃便让小黑安排了一个机灵可靠的自己人,顶替了空缺。
对付盘踞多年的刘氏,姜玖璃并未动用雷霆手段,她如同最高明的医者,望闻问切,精准下针,慢火熬药,直击要害。
刘氏最大的倚仗,一是李勋的宠爱,二是她暗中掌控的、原本属于已故承夫人的几处承运商行铺面和庄子。姜玖璃通过那些被收买或慑服的婆子、管事,悄然收集着刘氏母子中饱私囊、欺上瞒下的证据,甚至连刘氏与她娘家兄弟合谋,一点点侵吞李家产业的隐秘账目,都悄然落入了姜玖璃手中。
一日,李勋难得心情不错,正在花厅与刘氏一同用晚膳。姜玖璃作为儿媳,安静地在一旁布菜伺候。席间,她状似无意地轻声开口,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
“父亲,昨日儿媳在整理母亲留下的旧物时,偶然发现一本陈年账册。”她顿了顿,成功吸引了李勋的注意,“里面似乎记录了母亲名下几处承运商行的铺子,还有城外几处庄子,往前数几年的出息数目。儿媳愚钝,瞧着……仿佛与近来刘姨娘报上来的账目,颇有些出入呢?也不知是年头久了记差了,还是如今经营上有了什么新的章程?”
她语气温婉,眼神清澈,仿佛真的只是不解求解。李勋起初并未在意,随口“嗯”了一声。但一旁的刘氏,脸色却“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中的筷子险些掉落。她强自镇定,干笑两声:“少夫人说笑了,陈年旧账,哪做得准?如今行情不同,出入自是有的。”
姜玖璃也不争辩,只微微一笑,不再言语,继续安静布菜。但这根刺,已经轻轻扎进了李勋心里。
刘氏心惊肉跳,无法坐以待毙。她安插在李沐白院中的眼线终于传来了一个她认为足以翻盘的消息——“少夫人与少爷自成婚以来,并未真正圆房!奴婢观察了许久,夜里少爷都是在书房旁的小榻上入睡,少夫人则独居正房,每夜如此!”
刘氏如获至宝,立刻找到李勋,添油加醋地哭诉:“老爷!您看看!这算怎么回事?沐白是咱们李家的嫡子,如今身子见好,怎能至今无后?那姜氏也不知是哪里不合心意,竟不让夫君近身!这岂不是要让我们李家绝后吗?依妾身看,不如赶紧给沐白纳一房良妾,开枝散叶才是正经!妾身瞧着娘家侄女……”
她想趁机塞自己人进去,搅乱李沐白的后院,让他不得安宁。
姜玖璃听闻此事,只是淡淡一笑。她并未直接拒绝,反而在某次家族女眷聚会时,当着刘氏和几位族老女眷的面,抚着额头,凄凄地对李沐白道:“夫君听闻家里要给你纳妾,妾身是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是不知苏家为如何想,父亲会如何想,妾身刚嫁与夫君,夫君身子渐好纳妾本是喜事,只是夫君刚从吏部入职就急切纳妾,恐外人碎语说夫君不知恩情呐,都怪妾身不争气,舍不得夫君劳累。”
李沐白在一旁静静的看她表演的淋漓尽致,时不时也配合拿着丝绢为她轻拭泪痕,揽她入怀,“为夫绝不纳妾,谁提的就让谁纳”一副恩爱的苦命鸳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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