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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明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他知道,他必须立刻,秘密地将此物,以及李沐白此人,禀报给成王殿下。晏城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竟藏着这样一条意图翻江倒海的潜龙!
他之前并不曾听说苏正手下有这么号人物,立刻叫来探子进行调查,这等机密要事,可容不得半分闪失,必须是家世清白可把控之人。
崔明远一夜未眠,第二天收到暗探消息便立刻秘密召见了李沐白。
晏城的秋雨缠绵不绝,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碾过湿滑的石板路,停在城西一所门楣朴素的别院前。车帘掀开,先探出的是一柄油纸伞,随即一个裹在厚重狐裘里的身影踏下车辕。
李沐白狐裘领口簇拥着他瘦削的下颌,更显得脆弱不堪,唯有那双眼睛,与眼下那颗泪痣让人看了移不动眼睛。
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秋寒。钦差崔明远端坐主位,并未起身,只抬手示意:“李公子不必多礼,坐。”
“谢……谢大人。”李沐白声音微弱,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他急忙用素白帕子掩住口唇,肩头微微耸动。
崔明远静静看着,待他喘息稍平,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李公子日前所呈那本‘游记’,本官已细细看过。”他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其中所载,可并非什么山水见闻,而是……漕运命脉,贪墨实证。牵连之广,数额之巨,令人触目惊心。”
他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李沐白脸上,带着审视与探究:“本官好奇的是,公子久居病榻,如何能对千里漕运、诸多关节了如指掌?又为何,偏偏在此时,将此物献于本官?”
空气仿佛凝滞,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压力无形无质,却沉甸甸地压下来。
李沐白仿佛被这压力迫得喘不过气,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眼眶都湿润了。他艰难地顺了顺气,才抬起眼,那双桃花眼因咳嗽泛着水光,显得格外脆弱,却也格外真诚:
“崔大人……明鉴。”他语速缓慢,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沐白……沐白此举,实属无奈,亦……亦存有私心。”他苦笑着,那笑容苍白而破碎。
“沐白虽是云州李家长房嫡子……您可知,我自幼便被那宠妾灭妻的父亲,以‘体弱克亲’之名,送往偏僻庄子,自生自灭……”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庄子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冬日无炭,夏日漏雨……这身病骨,便是那时落下的根。若非……若非外祖承家暗中接济,沐白早已是一抔黄土。”
他攥紧了膝上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嫡子之名?不过是笑话。李家……何曾有我立足之地?那刘氏与她所出的子女,才是李家的主子。”他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恨意,又被浓重的悲哀淹没。
“至于这桩婚事……”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带着无尽的涩然,“苏总督……何等人物?岂会真将掌上明珠,下嫁于我这般……朝不保夕的病痨鬼?不过是……寻个由头,找个替身,全了面子,堵了天下悠悠之口罢了。那所谓的‘义女’……呵呵……”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里的屈辱与不甘,已然淋漓尽致。
他猛地抬起头,直视崔明远,那双含泪的桃花眼中,此刻燃烧着一种疯狂的火焰,是压抑多年的愤懑,是对命运不公的反抗,更是对权势炽热的渴望:
“崔大人!沐白空有满腹诗书,一腔抱负,却因这身病体,因这尴尬身份,困守愁城,郁郁不得志!我不甘心!”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破音的嘶哑,“我查漕运,集证据,献方略,就是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李沐白,不是废物!李家弃我,是李家之失!苏家轻我,是苏家之过!”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脸上病态的红晕愈发明显,眼神却亮得骇人:“沐白别无所长,唯有一颗还算灵光的头脑,和这……这不值钱的残命!我愿将此身所学,献于能识我、用我之人!但求……但求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李沐白堂堂正正立于人前,能将那些轻我、辱我、弃我之人,踩在脚下的机会!”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权势的渴望,将一番“肺腑之言”说得慷慨激昂,又因身体的极度虚弱而显得格外真实、格外具有冲击力。一个受尽屈辱、才华横溢却无处施展的病弱公子形象,跃然眼前。
他将自己对李家的怨、对苏家的不满,与为国除弊的大义巧妙地捆绑在一起,既解释了动机,也亮出了自己的“软肋”和所求——他有所图,且所求甚明,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被上位者掌控。
崔明远沉默地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飞速盘算。李沐白的说辞,与暗探查到的信息基本吻合,其动机合乎情理,其野心昭然若揭。这样一个有才、有怨、有所求,且与苏正关系微妙的人,或许……正是成王殿下此刻最需要的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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