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头正烈,把圣井山的杜鹃花丛晒得发烫。殷红的花瓣蔫蔫地垂着,边缘卷出细微的焦痕,可枝桠依旧交错得密不透风,人往花丛里一藏,连衣角都露不出来。苏云汐指尖捻着片蜷曲的花瓣,指腹刚触到那点灼热,耳尖已精准捕捉到山道上渐沉的脚步声——黑风教的人离得不足十丈,脚步声里还夹着粗重的喘息,混着偶尔的咒骂,显然是爬这段山路爬得急了,连气都没喘匀。
粗糙的靴底碾过堆积的干花瓣,“咔嚓、咔嚓”的脆响混着汗味由远及近。为首的横肉汉子拽着柄锈迹斑斑的鬼头刀,刀鞘撞在路边的青灰色山石上,发出“当啷、当啷”的闷响。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汗珠顺着脸颊的横肉往下滚,滴在滚烫的石子路上,瞬间就没了影。扫着漫山晃眼的花海,他啐了一口,唾沫砸在花瓣上:“这破花长得密也就罢了,还晃得人眼晕!反贼指定藏里面躲太阳!左边五个给老子散开搜,仔细点,剩下的跟我堵右边山道,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教徒们骂骂咧咧地应着,有的随手扯了把身边的杜鹃枝扇风,粗粝的手指把本就蔫了的花瓣揉得稀碎;有的蹲在路边灌了几口凉水,水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洇出深色的印子,动静闹得不小。小伍趴在花丛里,掌心按在发烫的泥土上,指尖悄悄在泥里抠出个浅印,往右侧指了指——那里的杜鹃枝桠盘得更密,枝头上还挂着些没被晒蔫的花苞,更妙的是,花丛深处藏着片老松的树荫,树荫下长着半人高的矮灌丛,正好能遮人,而且方向恰是分舵的反方向,能把追兵往远了引。
苏云汐眼尾一挑,唇角勾出点浅淡的笑意,趁教徒们忙着擦汗、喘气的空当,轻轻扯了扯林舟的衣袖。林舟立刻会意,反手将背后的短刃握得更紧,又往小伍身边挪了挪,用身体挡住他半个身子。三人猫着腰,踩着厚厚的干花瓣堆往右侧挪,花瓣被踩得微微变形,却没发出半点声响——苏云汐刻意放慢脚步,用脚尖轻轻拨开挡路的花枝,林舟则跟在后面,悄悄将被碰动的花瓣归位,尽量不留下痕迹。
可刚挪到树荫下,身后突然炸起一声厉喝:“那边!你们看那边的花瓣有印子!是新鲜的!抓活的回去领赏钱!”
喊话的是个瘦高个教徒,他眯着眼睛盯着苏云汐几人方才停留的地方,手里的钢刀指着花丛,声音里满是邀功的急切。话音刚落,三个教徒就举着刀冲了过来,刀刃擦着杜鹃枝劈下,“咔嚓”一声,细枝断裂,溅起的干花叶和细碎的泥土洒了小伍满脸。小伍下意识想躲,却被林舟按住肩膀——林舟的掌心带着点薄汗,却稳得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慌。
苏云汐却不退反进,足尖在晒得发脆的花瓣堆上轻轻一点,在芦苇荡里用得炉火纯青的“踏苇步”再次施展开来。这步法本就以轻盈着称,踩在松软的干花瓣上,竟比蝴蝶掠水还悄无声息,她身影一晃,就像片被风吹动的花瓣,绕到了冲在最前面的教徒身后。几乎是同时,林舟也动了——他没用短刃,而是握紧拳头,从另一侧的花丛里潜出,趁着那教徒注意力全在苏云汐身上的空当,一拳砸在他的腰侧。
教徒疼得闷哼一声,刚要转身,苏云汐已指尖一弹,一枚裹着泥土的小石子“咻”地飞出去,精准砸在他的膝弯。“噗通!”教徒膝盖一软,直直跪倒在花丛里,手里的钢刀“当啷”一声砸进花瓣堆。没等他爬起来,苏云汐已踩着他的肩头跃起,月白的裙角扫过成片的杜鹃,干花瓣“簌簌”落在他脸上,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想抓我?”苏云汐落在旁边的花枝上,足尖轻轻一点,枝头的花瓣又落了些,她声音清冽,还带着点戏谑的笑,“先追上风吹干花的速度再说啊。”
这话彻底惹恼了剩下的两个教徒,他们对视一眼,举着刀呈合围之势冲过来,刀刃劈得杜鹃枝“咔嚓”作响,断枝上的尖刺刮破了其中一人的袖口,渗出点血珠,可他半点没在意,眼里只想着抓到人领赏。林舟见状,立刻抽出腰间的短刃,迎了上去。他的刀法不像苏云汐那样灵动,却稳得很,每一刀都精准地挡在教徒的攻势前,“当、当”的兵刃相撞声在花丛里回荡。
苏云汐的踏苇步在花丛里如鱼得水,足尖在横生的枝桠、厚实的干花瓣堆、甚至晒得发烫的石块上轻轻一点,身影忽左忽右,像在跟教徒玩捉迷藏。一个教徒急得额角冒青筋,挥刀朝着苏云汐的方向横扫,却只劈断了几根细枝,苏云汐早已绕到他身后,伸手夺过他腰间挂着的水囊,她抬手一倒,水混着花瓣淋了那教徒满头满脸,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里,气得他直跳脚,嘴里骂骂咧咧的,却连苏云汐的衣角都碰不到。
“大哥!快来帮忙!这娘们的步法邪门得很!跟鬼似的!还有那男的,刀快得很,根本近不了身!”瘦高个教徒见同伴落了下风,急得朝着横肉汉子的方向嘶吼,声音里满是慌乱,连手里的刀都握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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