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涧 第140集：宴论双教

武林盟总坛的庭院被红灯笼裹得暖意融融，绢纱灯笼的光透过晚风，在青石板路上织出细碎的光影。后厨飘来的酱鸭油香、桂花酿的甜润混着松枝的清冽，在席间缠缠绕绕。林舟刚与丐帮长老碰过杯，墨色劲装肩头还沾着炼蛊窟石壁的浅灰，酒液沾在唇角，他随手用袖口擦了擦，眉眼间的锐气却丝毫未减——那是刚从生死场里闯出来的鲜活劲儿。

“林少侠这合一兵器，当真是斩蛊如切菜！”邻座的华山派张掌门举着酒杯凑过来，嗓门洪亮得盖过了廊下的丝竹声，“我那小徒弟从炼蛊窟回来就念叨，说您一劈之下，连能勒断精铁的黑蛊丝都断成了两截！”

林舟刚要开口谦虚，身侧的苏云汐已笑着接过话头。她素手执着酒壶，手腕轻抬，琥珀色的桂花酿便顺着壶嘴缓缓注入林舟的空杯，动作行云流水：“张掌门过誉了！华山派的‘追风剑法’灵动迅疾，若能用来对付蛊虫，定能事半功倍。”

她说着，指尖轻轻碰了碰林舟的手背，眼尾弯起的弧度里满是温柔。林舟侧头看她，正好对上她眼底的光，两人相视一笑，桌下交握的手悄悄用了点力——那点无需言说的默契，比杯中的桂花酿更甜。

“要说厉害！还得是阿雅姑娘的蛊术追踪和苏姑娘的药粉制蛊！”对面的峨眉派小弟子突然站起来，脸蛋红扑扑的，显然是多喝了几杯，“当时那些黑蛊虫像黑云似的扑过来，我吓得剑都快握不住了，多亏苏姑娘抬手撒了粉末，‘滋滋’几声，蛊虫就化成黑水了！现在想起来，那声音比我们峨眉的‘清心咒’还解气！”

这话引得满座哄笑，李长老捋着花白的胡子，端着酒碗站起身：“没错！此次破蛊窟，少了谁都不成。林少侠的兵器破阵，阿木族长的沉稳断后，云汐的药粉克蛊，阿雅姑娘的追踪引路，帮我们省了太多功夫。来，老夫敬四位一杯，也敬咱们武林暂时的太平！”

众人纷纷举杯，酒盏碰撞的脆响在庭院里散开。坐在角落廊柱旁的阿雅却慢了半拍，她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颤，目光还黏在林舟身上——方才他与苏云汐对视时，眼底的温柔像团暖火，把她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悸动，烧得又酸又涩。

从破庙初次见面，这个沉稳的身影就住进了她心里。后来在炼蛊窟，他握着合一兵器劈开锈迹斑斑的铁笼，对蜷缩在里面的村民说“别怕，我们来救你们”时，她甚至觉得，连洞顶漏下的惨淡月光，都只肯绕着他转。可现在，他的温柔只给苏云汐，她只能攥着袖口，把翻涌的情绪狠狠压回心底。

“阿雅姑娘，发什么呆呢？”一只手突然拍在她肩上，阿木大大咧咧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思。他端着酒碗，碗沿还沾着酒渍：“李长老敬咱们酒呢！若不是你带着弟子用‘追魂蛊’循着蛊气找路，我们早就被黑袍人的假线索骗到深山老林里绕圈了。这杯我先敬你，族里的小子们都夸你厉害呢！”

阿雅回过神，慌忙举起酒杯与他碰了碰，酒液晃出几滴溅在手上，凉意瞬间渗进皮肤。她勉强扯出个笑：“若不是林少侠带着大家闯阵破障，苏姑娘的药粉压制蛊虫，我这点追踪术，根本派不上用场。”

“话可不能这么说！”阿木挠了挠头，嗓门大得让邻桌的人都转头看过来，“我听说，最近在浙江作乱的黑风教，武功也都带着一股阴邪，你是不是有法子能追踪？”

“黑风教？”阿木的话还没说完，武当派的王掌门就重重放下酒杯，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里没了方才的笑意，“阿木族长不提，老夫倒忘了——我派弟子在浙江，亲眼见了黑风教教主墨渊出手，那功夫阴邪得很，掌风里裹着蛊气，中招的弟子浑身发黑，倾刻就没了气息。那邪功和黑水教的蛊术有异曲同工之嫌！”

这话让席间的喧闹瞬间淡了下去，连廊下的丝竹声都显得有些刺耳。李长老放下酒壶，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指尖在书页上划过，翻到某一页推到桌中央：“王掌门所言不假。老夫昨日翻查武林盟的秘录，发现一段百年前的记载——黑风教与黑水教本是一家，原名叫‘玄水教’。后来因为教主之位争夺，才分裂成南北两派，一派在浙江扎根称‘黑风’，一派在北方盘踞称‘黑水’。这些年两教虽表面不来往，却一直暗中互通典籍，墨渊这阴邪功夫，怕是从黑水教偷学的！”

“竟有此事？”林舟坐直了身子，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这么说，那此次寒冥势力炼制血蛊，会不会也有他们在背后帮忙？”

“极有可能！”少林方丈双手合十，念珠在指间快速转了两圈，语气凝重，“老衲曾见过寒冥教众使用的蛊虫，其外壳泛着青黑色，既有黑风教的阴毒，能吞人神智，又有黑水教‘腐骨蛊’的诡谲，沾肤即烂。若两教真与寒冥勾结，日后武林怕是要面临更大的危机！”

苏云汐指尖轻轻敲着桌沿，目光落在古籍上的字迹里，若有所思：“难怪之前追查黑袍人时，我总觉得他身上的蛊气混杂着两种不同的阴寒之力——一种带着浙江湿地的腐叶腥气，另一种却像北方冰原的冰碴子似的刺骨。我们此次去雁门关，看来不能只查寒冥势力，还得留意黑风教的动向，尤其是墨渊，此人功夫阴邪又擅长隐匿，若是让他与黑水教汇合，后果不堪设想。”

“苏姑娘说得对！”丐帮长老拍了下桌子，酒碗里的酒溅出几滴，落在衣襟上也不在意，“雁门关靠近黑水教的地盘，黑风教若真要与黑水教碰头，定会选在那附近。林少侠，你们此去可得多加小心——这两教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林舟点头刚要应声，就见阿雅从角落走了过来。她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眼神却很坚定，走到桌前停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林少侠，苏姑娘，我……我想同你们一起去雁门关。我对黑风、黑水两教的蛊术都有研究，‘追魂蛊’能精准追踪两教的蛊气，哪怕是墨渊那种擅长隐匿的，也躲不过‘追魂蛊’的感应。而且，此次我族弟子死伤众多，我想亲自去查清楚，好为我族弟子报仇。”

她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目光落在林舟身上，等着他的回应。林舟正要开口答应，苏云汐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递去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对阿雅心意的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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