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西双榜 第18章 公立第1章 心雨

秦关意笑道：“改成蒙十斤！

周妈妈生的你，有九斤重。

艾叶阿姨的肚子，比周妈妈还大。

生的蒙不迟，少说有十斤重！”

梁九斤听她胡诌得有趣，假装迟疑地问：“不会吧？！”

洪佩兰摇头，笑道：“艾叶肚子大，生出来的蒙不迟，不一定重哦！”

秦关意听了，一心护着梁九斤，也笑道：“最好不重，别把九斤哥哥比下去了。”

洪佩兰看了看艾叶，又看着秦关意说：“关意，你处处护着九斤，连体重也不放过啊？！

你就放心吧，九斤异能厉害，期中考试也是年级第一，谁也比不过他！”秦关意听了，非常得意。

这次怀仁学校的期中考试成绩，不仅让老师和家长满意，也给学校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由于考试，是南京市教育局统一安排的，而怀仁学校的平均成绩，在全市遥遥领先，很快，就收到了市教育局发来的贺信。

与此同时，还特地派人，送来三张委任状。

正式任命芮康城为怀仁学校的副校长，主持工作。

同时，任命秦司远为教务处副主任，温可可为总务处副主任。

看着委任状，叶双枝不满意，对芮康城说：“搞了半天，教育局只承认你是一个副校长啊？！”

芮康城倒没有太介意，轻轻一笑，说道：“承认不承认都要干，正校长，副校长，就是个名头，干的事情都一样。”

艾叶点头笑道：“校长这个职位，听上去是个官名，实际上是一副担子，芮校长辛苦了！”

蒙自然听了，笑着提醒：“叶儿，你只知道恭喜芮校长，不知道恭喜秦主任和温主任！”

艾叶听了，忙对坐在一旁秦司远、温可可施了礼。

温可可还礼道：“你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快别打趣人了。”

秦司远谢了艾叶，若有所思地说：“一连给我们三个副职，看来教育局有想法啊！

我倒不是想争个正副，只是担心，教育局会不会指派外人行来，担任怀仁学校的正职。

真是那样的话，会影响我们的教学思路和教学计划。

外行管内行的事情，在公立学校里面很常见！”

众人听了，觉得他说得有理。

芮康城想了想，说道：“司远提醒得对，我们要有思想准备！毕竟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不一样，在人事和财务上，教育局都拥有管理权。”

艾叶不以为然，说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再怎么管理，也要讲一个理字。

如果真来了外行人，干起来不开心，大不了就像我和自然这样，做个普通的老师，一样能教书养家。”

见芮康城未置可否，她也就没再往下说，摸着自己的肚子问道：“康城兄弟，我生蒙不迟的时候，学校能给我产假吗？”

芮康城听她没有称呼自己校长，笑道：“还是叫康城兄弟听着舒服！”

接着，又说：“现在的产假制度，有六周到八周不等。

但是，还没有在全国普遍推行。

我建议，怀仁学校的产假定为8周，为了下一代，男老师们就辛苦一点吧！”

艾叶听了，第一个举手同意，大家也笑着同意。

第二天早上，第一批师生快要到校，包前芳忙着去开校门。

门刚打开，就发现门槛边上，躺着两大两小，四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那个年龄大的女叫花，二十多岁，开口就要找冷双显和张指柔。

包前芳见她有点面熟，一下又想不出是谁，愣在了门口。

女叫花见包前芳看着自己发愣，走近了，仔细去认包前芳。

她边看边问说：“你姓包，是冯捕……冯捕什么的妈妈，你先生的腿不好？”

包前芳听她能说出冯照山的腿疾，再细看她说话的神态，一下就想起来。

她伸出手，拉住女叫花问：“刘心雨，是你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见女叫花点头，忙说：“我就是包前芳，我先生是冯照山。”

刘心雨听了，一下就哭了出来，她边哭边说：“包妈妈，终于见到你们了！”

哭了一会儿，她强忍住眼泪，回身指着身边的三个人，介绍道：“我的先生卢有田，女儿卢家桑，儿子卢家果。”

包前芳乍一见刘心雨，惊叹她变化过大，处境艰辛。

又见她见到自己，像是见到了久别多年的亲人，伤心异常，正不知道怎样去安慰。

见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性，控制住了自己，介绍起家人，又暗赞她性格坚强。

包前芳忙拉着卢家桑，让刘心雨抱着卢家果，又吩咐卢有田挑着大包小包，进了学校，径直走向小院会客室。

周娴香、芮康城、叶双枝、蒙自然、艾叶、邱达光、章文樱、冯照山、冯虞氏和孩子们正在家里吃饭，听到外面的动静，陆陆续续出来看。

包前芳见了，忙给刘心雨一家作介绍。

除了邱达光夫妇和孩子们，其他人都认得刘心雨。

刘心雨也把卢有田及两个孩子介绍给了众人。

见众人疑问多多，她想接着介绍自己一家的遭遇。

芮康城见了，忙一摆手，让叶双枝带着卢家桑、卢家果，先去洗澡换衣服，又让周娴香、包前芳去烧四人的早饭。

刘心雨一家收拾好，章文樱端来几杯水，递给刘心雨，问道：“心雨，听曹茹芳、时锋说，你们一家去了老家。”

刘心雨接过水杯，一口就喝下半杯，然后哭道：“日军攻破南京城后，我们在沙洲圩无田无地，分校办不下去了。

家父想着，与其在沙洲圩干耗着，还不如回老家种田，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于是，他和妈妈商量决定，把最后一点办学资金，全部留给了分校，带着全家五口人，返回了安徽霍山县太平畈乡。”

说到这儿，她擦了擦眼泪，看着卢有田，又说：“两个月后，我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老家。

不久，在乡亲们的帮助下，躲进大山里，开荒种地，渐渐保住了性命。

再后来，我认识了有田，我们结婚生子，有了家桑、家果。

没过一年，弟弟心扬也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家人总算在老家扎下了根。

接下来的七八年，都是兵荒马乱的日子，我们好不容易才熬到抗战胜利。

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开心日子，我们那儿，又打起了内战。”

卢家桑见刘心雨伤心，走过去，偎住了她。

刘心雨搂住卢家桑，接着说：“霍山县地处山区，又是交通要冲，内战打起来，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加上现在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徭役丁差，负担奇重，最近一年，物价飞涨，水灾蔓延，霍山县的社会秩序变得混乱不堪。

天灾**，已经让我们的日子，难以为继了！

前段时间，我觉得，如果再不想出办法，一家人就要困死山里！

于是，我先与有田商量，连年战乱，家里缺吃少喝，孩子失学失落。

这种日子，苦了我们大人不要紧，不能耽误了孩子们的前程。

我建议：来南京，投靠冷校长你们！有田读过一点书，支持我的想法。

接着，我们就与家父、有田父亲商量，没想到，他们不愿意我们出来。

见商量无果，我们一狠心，逮住一个机会，带着两个孩子，偷偷跑了出来。

我们花了一个月时间，一路闯过了土匪关、饥饿关、伤病关，好不容易才跑来了南京。”

芮康城听了，叹道：“真是不容易！看来，内战已经无法阻止了。”

温可可点头说：“斛梗兄弟，是花露南岗学校的元老，刘心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蒙自然边想边问：“心雨，记得不错的话，破城之前，你已经读高中四年级了吧？”

刘心雨点头说：“是的！后来在地道里上课，我拿到了花露南岗学校的高中毕业证书。

回老家这些年，凭着高中文凭，我考到了当地的教员许可状，在当地做了老师。”

艾叶听了，明白蒙自然问话的意思，对芮康城说：“芮校长，我马上就要生蒙不迟，就让心雨接替我，留在怀仁学校当老师吧！”

芮康城想了想，点头说道：“心雨愿意的话，不是接替你，而是聘请心雨来学校任教！

我还会去教育局咨询，看看怎样跨省对接教员身份。

艾叶姐，你过了产假，继续当老师，你是我们学校的顶梁柱，学校缺不了你！”

刘心雨听了，忙站起身，哭着给芮康城作揖道谢，芮康城见了，赶紧让开，扶了她坐下说话。

刘心雨坐在卢有田身边，抱住他说：“有田，我们得救了！”卢家桑、卢家果见了，和他们抱在了一起。

周娴香见了，抹去眼泪，指着他们的行李说：“你们就住在会客室里吧！”

刘心雨听了，坚决不答应，说道：“会客室有会客室的用途，学校能收留我们，已经很感谢了。我们就住在地道里，以后有条件，再自己搭棚子住。”

艾叶、叶双枝、包前芳、章文樱再三相劝，刘心雨始终不肯答应。

周娴香、叶双枝见了，只好带着卢有田，把大包小包拿进地道，挑了一间土室，把他们安顿下来。

安置好行李出来，周娴香拿了梁有余的旧衣裤，叶双枝拿了自己和孩子们的，让刘心雨一家换上。

等四人换了衣服出来，王梦瑶、田可爽已经等在会客室。

在花露南岗学校读书的时候，她们与刘心雨最要好，加上多年不见，三人亲近不够，叽叽喳喳聊起了分手后的事情，直到晨课开始。

等师生们都上课去了，小院里只剩下刘心雨一家四口及周娴香等人。

刘心雨带着两个孩子，与叶双枝聊天，卢有田左右无事，进了操场边的菜地，三下五除二，就浇了一遍水。

接着，抢了周娴香手上的活，喂猪喂鸡，劈柴打水，清理鱼塘，最后，把小院打扫干净了才去休息。

周娴香见了，对刘心雨说：“你先生不言不语，干活麻利，做事踏实，就是第二个刘斛梗啊！”

刘心雨看着卢有田的背影，点头笑道：“就这点好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学校陆陆续续招收了不少复学、转学的学生，学生总数已经达到206人。

刘心雨正式受聘，成了怀仁学校的老师。

芮康城见卢有田干事踏实，学校也缺少一个门卫，就与秦司远、温可可商量，把校门口的一间办公房，辟出小半间来做门卫室，聘请卢有田做门卫兼后勤。

艾叶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能上课，整天待在小院里。

她怕自己运动量不足，以后不好生产，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折腾个没完。

周娴香见了笑道：“你这个样子，真正是坐立不安啊！”

秦关意对着艾叶的肚子，看了又看，然后笑道：“艾叶阿姨肚子那么大，恐怕怀了三胞胎，三兄弟在里面拳打脚踢，当然坐不住了。”

梁九斤听了，逗趣道：“为什么不是三姐妹呢？”

秦关意摇头，又笑：“男孩爱打架！肚子出奇地大，恐怕里面还有个大西瓜，三兄弟正在抢瓜大战！”众人听了大笑。

当天晚上，艾叶持续腰痛，下腹坠胀不已，已经有少量血液流出来。

不一会儿，涌出了小股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