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乔传 第57章 冰封渐破

朝阳的手僵在半空，笑容再次凝固，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充满了失落和困惑。为什么？明明道歉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她？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琉璃面前，正是美剑沙姬。她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琉璃，带着强烈的探究和警惕。

“格丽乔…” 美剑沙姬的声音低沉，“告诉我，为什么你也叫这个名字？你的力量…到底来自何处？” 琉璃刚才的战斗，那暗红与金色交织的力量，那“格丽乔”的名号，都让她感到无比的不安和疑惑。

琉璃看了一眼美剑沙姬，又看了一眼旁边失落的朝阳，以及地上昏迷的兄弟。她不想在这里多做解释。

“名字是代号。力量…源于黑暗，归于己用。” 琉璃的回答极其简短和模糊，如同谜语，“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鲁格赛特。其他的，与你们无关。” 说完，她不再理会两人，转身就要离开这片混乱之地。

朝阳则望着琉璃消失的方向，眼神虽然失落，却多了一份坚定。她握紧了小拳头。

（琉璃酱的心一定很痛…虽然她看起来很冷，但她救了哥哥们，还道歉了…她绝对不是坏人！我一定要让她明白，这个世界是温暖的！）朝阳的决心并未因琉璃的拒绝而动摇，反而更加坚定。

绫香市的夜色渐深，霓虹灯的光芒在窗外流淌，却照不进郊区那处废弃小公园的僻静角落。千雪琉璃靠在一堵冰冷的矮墙下，樱华高中的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腿上。她低着头，神情专注，手指在手中那台酷似Steam deck的掌机上飞速操作着，屏幕的光芒映亮了她没什么表情的脸。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背包，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成排的能量压缩棒、真空包装的肉类和几桶杯面——这就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全部“补给”。

食物的香气？温暖的灯光？对她而言都是另一个遥远世界的东西。她只想在这里待到任务完成，或者…至少等到天亮。

“琉璃酱——！找到你了！”

一个充满活力、带着惊喜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琉璃手指一顿，屏幕上瞬间跳出“Game over”的字样。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到凑朝阳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了过来，身后跟着表情各异的凑活海和凑勇海。

“你怎么在这里呀？这里好冷的！”朝阳蹲在琉璃面前，大眼睛里满是担忧，“跟我们回家吧！爸爸做了好多好吃的，特意为你准备的欢迎会哦！”

琉璃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冷淡：“不用。我有地方待。”她晃了晃手里的杯面，“食物也有。”

“诶？就吃这个吗？”朝阳看着那廉价的杯面，再看看琉璃略显苍白的脸（在郊外吹冷风加吃速食的结果），心疼地皱起了小脸，“不行不行！这个没营养的！而且晚上在这里多危险啊！跟我们回家嘛！”

凑活海也上前一步，语气温和但诚恳：“琉璃…千雪小姐，白天的事情…是我们冲动了。但无论如何，让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过夜，我们无法安心。家里有空房间，请务必来住吧。”

凑勇海虽然还有点别扭，但也点了点头：“是啊，总比在这里喂蚊子强吧？”

琉璃依旧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机的边缘。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看着朝阳那双盛满了真诚和期待、像小动物一样湿漉漉的眼睛，她莫名想起了另一个同样执着的身影——高桥雪奈。也是这样的眼神，也是这样不由分说地想要闯进她封闭的世界。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间，一阵极其轻微但清晰可闻的“咕噜噜~”声，突兀地从琉璃的腹部传了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了。

琉璃的身体猛地一僵，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染上了一层薄红！她迅速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膝盖里，握着掌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

“噗嗤…”短暂的寂静后，是朝阳实在没忍住的笑声。她捂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肩膀一抖一抖的，“啊哈哈哈…琉璃酱…你…你肚子饿的声音…好可爱啊！”

就连原本一脸严肃的凑活海和表情别扭的凑勇海，嘴角也忍不住抽搐起来，努力憋着笑。这反差也太大了！白天那个把他们兄弟俩按在地上摩擦、气场强大的奥特战士，晚上居然因为肚子叫而害羞到脸红？！

“不…不准笑！”琉璃猛地抬头，恼羞成怒地瞪着朝阳，脸颊的红晕更深了，眼神又羞又愤，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冰冷。

“好好好，不笑不笑！”朝阳连忙摆手，但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她趁琉璃羞恼分神，一把抓住琉璃的手腕（这次琉璃只是僵硬了一下，没甩开），“走吧走吧！美食在召唤哦！再不去爸爸的拿手好菜都要凉啦！”

这一次，琉璃没有再强硬地拒绝。或许是那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或许是朝阳那温暖的手掌和雪奈重叠的身影让她有了一丝恍惚，也或许是…她内心深处对“家”这个概念那一点点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渴望。她半推半就地被朝阳拉着站了起来，像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样被“拖”着离开了冰冷的角落。

她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美剑沙姬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琉璃那难得一见的窘迫和朝阳毫无芥蒂的热情，眼神若有所思。她默默地跟了上去。

凑家温暖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与刚才郊外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客厅里布置得简单却温馨，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凑潮系着围裙，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啊！欢迎回来！快请进快请进！琉璃酱来到我们温馨的m家，作为我们家里的一份子可以一起生活哦！对了还有美剑社长也请进。”凑潮的热情像一股暖流。

琉璃被按在餐桌旁，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闻着久违的、属于“家”的味道，身体依旧有些僵硬，但眼神深处那层坚冰，似乎被这温暖的环境融化了一丝丝。她生硬地点了点头：“…谢谢。”

“不用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凑潮乐呵呵地给琉璃夹了一大块炸猪排，“琉璃小姐看起来年纪不大啊，和朝阳差不多吧？今年多大了？”

琉璃沉默地吃着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回答：“…16。”

“16？！”凑勇海第一个叫出声，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开什么玩笑？！你才16岁？！比朝阳还小一岁？！” 白天被一个16岁的少女（从外表看）暴打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让他感觉无比荒谬。

凑活海和美剑沙姬也露出了极其震惊的表情。美剑沙姬更是紧紧盯着琉璃，试图从她平静（或者说麻木）的脸上找出破绽。16岁…就拥有那样恐怖的力量和战斗经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诶？！琉璃酱才16岁？！”朝阳也惊讶地捂住了嘴，随即眼睛一亮，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我比你大一岁哦！琉璃酱，快叫姐姐！”她一脸期待地凑近琉璃。

琉璃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没接话，默默低头扒了一口饭。让她叫“姐姐”？开什么玩笑！

琉璃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菜，又看了看凑潮真诚的笑脸，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凑潮身上那种属于“父亲”的温暖和热情，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远在另一个世界、同样热闹温馨的“家”——那个有卡尔蜜拉毒舌却关心、有雪奈像小太阳一样努力靠近、有绫子别扭地“监督”、还有神乐天天来“骚扰”兼暧昧的家。虽然态度依旧冷淡，但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诶~”朝阳失望地拖长了音调，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给琉璃的碗里堆满了菜，“那琉璃酱多吃点！快快长高！”

餐桌上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琉璃虽然话依旧很少，表情也大多淡淡的，但面对凑潮热情洋溢的询问（比如“家乡在哪里呀？”“喜欢吃什么？”“游戏玩得怎么样？”），她偶尔会简短地回答一两个字（“很远。”“都行。”“还好。”），比起刚来时那副生人勿近的冰雕模样，已经算是“和颜悦色”了。尤其对凑潮，她的态度算得上比较“热情”（相对她自己而言），至少会认真看着他说话。

美剑沙姬安静地吃着饭，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琉璃身上，像在观察一个极其复杂的谜题。琉璃偶尔会感受到她的视线，但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吃东西。

饭后，凑活海贴心地给大家泡了红茶。凑勇海则按捺不住游戏宅之魂，看到琉璃放在一旁的掌机，立刻来了劲头：“喂，千雪！来一局！让你见识见识绫香市最强玩家的实力！” 他拿起自己的游戏机，信心满满地发出了挑战并且递给琉璃一个手柄。

琉璃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拿起了手柄。

十分钟后。

“Ko！perfect Victory！”

屏幕上再次跳出炫目的胜利标语。凑勇海瘫在沙发上，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不…不可能…连输十把…还都是完败…我的尊严啊…”

琉璃放下手柄，端起凑活海泡的红茶，优雅地（琉璃在以前专门学过这些动作，只是在家里她懒得装优雅）抿了一口，连眼神都没给备受打击的凑勇海一个。深藏功与名。

“哇！琉璃酱好厉害！游戏也这么强！”朝阳双手捧脸，眼睛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那…琉璃酱的学习成绩一定也很棒吧？是不是年级前十那种？”

“噗——咳咳咳！” 琉璃刚喝进嘴里的红茶差点喷出来，她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这次不是羞的，是呛的，外加…极度的心虚！

学习成绩？年级前十？！

这四个字像四把重锤狠狠砸在琉璃这个资深学渣的心上！她脑中瞬间闪过自己那惨不忍睹、常年徘徊在及格线边缘的试卷，以及神乐美奈子每次看到成绩单时那混合着无奈、鄙夷和“果然如此”的眼神。

她僵硬地放下茶杯，眼神飘忽，不敢看朝阳那充满期待和崇拜的闪亮眼睛。她战术性地沉默，拿起一块小饼干塞进嘴里，假装咀嚼得很认真很忙碌，试图蒙混过关。但那瞬间的慌乱和僵硬，以及耳尖可疑的微红，完全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情况。

美剑沙姬敏锐地捕捉到了琉璃这不同寻常的反应，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却在学习问题上如此“不堪一击”的谜样少女。强大的战士？天才游戏玩家？以及…学渣？这些标签组合在一个人身上，让琉璃的形象在美剑沙姬心中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定义。

而琉璃，则在朝阳那“求知若渴”的闪亮目光注视下，感觉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变成格丽乔原地消失。在这个平行世界感受到的、来自“原版”的温暖，似乎…也带着点让人难以招架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