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乔传 第86章 艰难的抉择

庆祝的喧嚣渐渐散去，星云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份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温馨。琉璃和艾莉回到了她们共同的公寓。

窗外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进来，给房间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纱。艾莉洗完澡，穿着可爱的睡衣，坐在床上，看着正靠在窗边望着月色的琉璃。黑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侧脸精致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疏离和疲惫。

琉璃的利特鲁之星已经收集完成，而贝利亚也已经被打败(实际上并没有)，现在自己是时候回去了，可是总觉得还差了什么。

“琉璃姐姐……”艾莉轻声唤道，打破了沉默。

“嗯？”琉璃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你以前……是不是经历过很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的故事？”艾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那些战斗的描述太过真实，那些情感的刻画太过深刻，根本不像凭空想象能写出来的。

琉璃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身，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她看着艾莉充满好奇和关切的眼睛，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大部分是。艺术加工而已，但核心……是基于真实的经历。”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琉璃亲口承认，艾莉的心还是猛地揪了一下。她想起小说里夜璃悲惨的出生、在溯源圣庭遭受的欺凌、在异星战场无数次生死搏杀、还有面对昭华圣女时那复杂痛苦的心情……

“那……夜璃……就是琉璃姐姐你自己，对吗？”艾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琉璃的目光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又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那些黑暗的、血腥的、充满痛苦和挣扎的过去，她本不愿提及，但面对这个全心全意信任她、依赖她的女孩，她似乎无法再完全隐瞒。

艾莉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跳下床，光着脚跑到琉璃面前，仰起头看着她，声音哽咽：“琉璃姐姐……你……你以前一定过得很辛苦，很疼吧……对不起，我之前还那么羡慕小说里的夜璃很厉害……”

看着眼前为自己落泪的女孩，琉璃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她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擦去艾莉脸颊的泪水，语气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都过去了。那些经历造就了现在的我，没什么好道歉的。”

“可是……可是……”艾莉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她忽然抱住琉璃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闷闷地说，“琉璃姐姐，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你看起来好累……”

琉璃身体一僵，她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但感受到怀中女孩轻微的颤抖和毫无保留的关心，她终究还是没有推开，只是身体有些僵硬地任由她抱着。

过了一会儿，艾莉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眼睛还红红的，却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琉璃姐姐……我、我有点睡不着……你能不能……给我膝枕？就像漫画里那样？”

“膝枕？”琉璃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好不好嘛~就一会儿~”艾莉摇晃着琉璃的手臂，使出撒娇**。

琉璃看着她那可怜兮兮又充满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她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腿。

艾莉立刻开心地像只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躺下来，将脑袋枕在琉璃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大腿上。一股淡淡的、属于琉璃的清冷馨香传入鼻尖，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和幸福。

琉璃的身体依旧有些僵硬，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她还是第一次和别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琉璃姐姐……”艾莉仰望着琉璃线条优美的下颌，轻声呢喃，“你真的好厉害……经历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却还是变得这么强大，这么温柔……”

“温柔？”琉璃失笑，这个词似乎和她完全不搭边，“我手上沾的血，可能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但那不是琉璃姐姐的错！”艾莉急切地反驳，“是那个坏蛋塔尔塔罗斯和迪亚波罗他们的错！琉璃姐姐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对吧？”她本能地为琉璃辩解着。

琉璃沉默了。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吗？她想起刘洋、雾崎、朝仓明……他们算吗？或许更多是为了那个“破袭计划”，为了那个能让她彻底摆脱过去、获得新生的目标吧。但看着艾莉纯净而信任的眼神，她将这些话咽了回去。

“睡吧。”她只是轻轻用手覆盖在艾莉的眼睛上，试图结束这个话题。

但艾莉似乎毫无睡意。在这样静谧而亲昵的氛围下，看着琉璃近在咫尺的容颜，感受着她腿上传来的温度，艾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种强烈的情感在她胸中涌动，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突然鼓起了一生中最大的勇气，猛地坐起身！

琉璃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询问，却见艾莉的脸庞在眼前急速放大！

下一秒，一个柔软而带着些许颤抖的、温热的触感，印在了她的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琉璃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她……她被吻了？被一个才十五岁的初中生女孩？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和所有应对方案！

艾莉显然也没有什么经验，只是凭着本能，笨拙地、紧紧地贴着琉璃的唇瓣，不肯松开。她的心跳如同擂鼓，脸颊烫得吓人，但她闭着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传递着自己那份炽热而纯真的情感。

琉璃能感受到女孩青涩的吻技，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轻微颤抖，更能感受到那份毫无保留的、几乎要将她灼伤的爱慕和依恋。

她本该立刻推开她的。这太荒唐了。她们之间有着太多的不可能和阻碍。

但是……为什么……她的手抬不起来？为什么……这个笨拙的亲吻，竟然让她那颗早已冰封的心，产生了一丝裂痕？甚至……有一点点……不想推开？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几十秒？还是两三分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只有一瞬。

直到两人都因为缺氧而微微喘息，才不得不分开。一道暧昧的银丝在两人唇间拉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艾莉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大口喘着气，眼神羞涩却又无比勇敢地看着琉璃，声音细若蚊蚋却又清晰无比：“琉璃姐姐……我……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

琉璃看着她，黑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难辨，有震惊，有茫然，有一丝无措，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拒绝吗？告诉她这只是小女孩的错觉？可那份情感如此真实炽热。

接受吗？这更不可能。她的未来充满未知和危险，她无法给予任何承诺。

看着琉璃沉默而复杂的眼神，艾莉眼中的光芒微微黯淡了一些，但她并没有后悔。她再次抱住了琉璃，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闷闷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这可能很奇怪……也知道琉璃姐姐可能不会喜欢我……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琉璃姐姐救了我，教会我很多东西，一直保护我……在我心里，琉璃姐姐早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人了……”

琉璃感受着颈间传来的湿热感（艾莉又哭了），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回抱住了这个勇敢得让人心疼的女孩。

“艾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

“我不要别人！”艾莉用力摇头，抱得更紧了，“我只要琉璃姐姐！”

琉璃再次沉默。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推开艾莉一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艾莉，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等我收集完需要的东西，我就会离开这个宇宙，回到我本该去的地方。”

这句话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艾莉眼中的火焰，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声音带着哭腔：“……一定要走吗？不能……不能留下来吗？”

琉璃艰难地摇了摇头：“我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使命。”破袭计划关系到她能否彻底摆脱复制品的命运，她无法放弃。

艾莉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着。良久，她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琉璃，眼中充满了不舍和哀求：“那……那琉璃姐姐以后……还会回来见我吗？”

“……我不知道。”琉璃如实回答。宇宙浩瀚，时空渺茫，下一次再见，不知是何年何月，甚至可能永无再见之日。

绝望的情绪几乎要将艾莉淹没。但她看着琉璃那虽然冰冷却依旧带着一丝柔和的眼眸，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琉璃姐姐……那……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带我走。”艾莉的目光无比坚定，“带我一起离开这里！我不想和琉璃姐姐分开！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什么？！”琉璃彻底懵了，她完全没想到艾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艾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不可能！我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危险得多！你还有你的妈妈，你的舅舅，你的朋友，你的生活在这里！”

“我知道很危险！我知道！”艾莉激动地说，“但是我不怕！我可以继续变强！我可以帮琉璃姐姐！妈妈和舅舅……我会和他们解释的……至于朋友……”她顿了顿，眼神黯淡了一下，但随即又亮了起来，“可是如果没有琉璃姐姐，我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她紧紧抓住琉璃的手，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琉璃姐姐，你还记得吗？那天在巷子里，是你在达达星人手里救了我……是你给了我力量，让我变成格丽乔……我觉得这一定是命运！是命运让我遇到了琉璃姐姐！”

“也许……也许我不能成为琉璃姐姐期望中的恋人……”艾莉的脸又红了一下，但语气依旧坚定，“但是……我想成为琉璃姐姐的妹妹！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想跟着你去看各种各样的宇宙！我想……我想成为你的家人！”

“妹妹……家人……”琉璃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对她而言无比陌生又无比沉重的词汇。她看着艾莉那双充满了纯粹、炽热、不容置疑的渴望的眼睛，那颗早已被冰封、被训练得只知计算利弊和完成任务的心，竟然剧烈地动摇起来。

带她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将这个单纯的地球女孩卷入阿布索留特与光之国之间更加宏大和危险的漩涡；意味着要让她离开熟悉的亲人和朋友，面对无数未知的危险；意味着她要承担起照顾和保护她的责任……

这太疯狂了。这完全不符合她的计划和风格。

但是……为什么……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说……或许……可以呢？

有了艾莉在身边，那冰冷而充满杀戮的旅程，似乎也会多一丝温暖和牵挂？那个只有复仇和目标的世界里，似乎也会照进一束不一样的阳光？

她看着艾莉，久久没有说话。月光下，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期待的气氛。

最终，琉璃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复杂：“艾莉……这不是一件小事。这关系到你的一生。我需要时间……考虑。你也需要时间，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现在，先睡觉，好吗？”

她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直接拒绝。这似乎……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了。

艾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希望。至少，琉璃姐姐没有一口回绝！

她用力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却依旧紧紧抓着琉璃的手不肯放开：“那……琉璃姐姐今晚陪我睡……就像真的姐妹那样……好不好？”

“……好。”琉璃再次妥协了。她脱掉外衣，在艾莉身边躺下。

艾莉立刻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紧紧抱住她，将脸贴在她的后背，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暖和均匀的呼吸声，琉璃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久久无法入眠。

妹妹……家人……带她走……

这些词汇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

未来，似乎因为身边这个女孩大胆的请求，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却也……似乎多了那么一丝不一样的、令人心悸的可能性。

她，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