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乔传 第32章 卡尔蜜拉的日常

空气中弥漫着薯片、泡面和某种电子设备散热的独特气味。客厅不算特别整洁，但也不算脏乱，只是充满了生活的“痕迹”——更准确地说是琉璃的痕迹。沙发前的矮桌上堆满了开封的零食袋，几个空饮料罐歪倒在一边。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电视屏幕正闪烁着《艾尔登法环》那标志性的阴郁而壮阔的画面。

琉璃（千雪琉璃）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她穿着宽松的居家t恤和运动短裤，长发随意地用一根发绳拢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脸颊边。她眉头紧锁，手指在手柄上飞快地操作，口中念念有词：“啧…这老贼设计的什么粪怪，神经刀范围还这么大…”屏幕上，她操控的角色又一次被boss的巨斧砸进了地里，血条清零。

“哼。”一声略带沙哑的轻哼从沙发另一侧传来。

卡尔蜜拉慵懒地斜倚在沙发扶手上，身上裹着一条看起来像是琉璃的备用毯子。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比起刚被梅加洛杰厄吸走黑暗能量、虚弱得几乎无法动弹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她金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上琉璃角色死亡的动画，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这就是光之战士的战斗素养？被一个虚拟的傀儡耍得团团转？真是…令人发笑。”她的声音恢复了部分往日的磁性，但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戾气，多了点看戏的调侃。

琉璃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回怼：“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来？这玩意儿不讲武德的！”她又重新载入了存档，再次冲向那个让她血压飙升的boss。

卡尔蜜拉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提议很有趣。她挪动了一下身体，向琉璃伸出手：“手柄给我。”

琉璃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这位黑暗巨人会对游戏感兴趣，但还是带着点看好戏的心态把备用手柄丢了过去。“喏，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粪设计’。”

卡尔蜜拉接过手柄，稍微调整了一下握姿，姿势意外地标准。她金色的眸子扫过屏幕上的操作提示，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熟悉键位和角色动作。当琉璃的角色再次在boss狂暴的攻击下狼狈逃窜时，卡尔蜜拉的角色已经如同鬼魅般欺身而上。

她的操作精准、冷静，甚至带着一种残酷的优雅。翻滚、格挡、反击的时机掌握得妙到毫巅，仿佛不是在打游戏，而是在进行一场真实的生死搏杀。她完美地预判了boss每一个看似无解的神经刀，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却又恰到好处。不到五分钟，在琉璃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个折磨了她小半天的boss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轰然倒地。

卡尔蜜拉松开手柄，身体微微向后靠回沙发扶手，金色的眼眸斜睨着旁边石化般的琉璃，下巴微微抬起，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得意神情：“就这？”

“……”琉璃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她看看屏幕上巨大的“YoU wIN”字样，又看看卡尔蜜拉那副“小意思”的表情，一股巨大的挫败感混合着难以置信涌上心头。终于，她发出一声哀嚎，整个人向后瘫倒，用毯子蒙住头：“啊啊啊——！这不科学！老贼！宫崎老贼，fs你针对我！！！”她像个被抢了糖果的小孩一样，在地毯上无能狂怒地扑腾了几下。

看着琉璃这副毫无形象、孩子气破防的样子，卡尔蜜拉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起初很轻，带着点意外，随即变得清晰起来，肩膀微微耸动。她没想到这个能变身成光之巨人、在战场上冷静得可怕的少女，会因为一个游戏输得如此“惨烈”而破防。这反差…有点过于有趣了。

“真是…幼稚。”卡尔蜜拉止住笑，语气里却没了之前的嘲讽，反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松。

“你懂什么！这叫热爱！”琉璃从毯子里钻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气鼓鼓地反驳。

“好了好了，两位‘战士’。”一个温柔又带着点无奈的声音响起。高桥雪奈端着一个放着梳子和发饰的托盘走了过来。她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卡尔蜜拉——这位三千万年前的黑暗巨人即使虚弱地裹着毯子，也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雪奈小时候被希特拉姆袭击的阴影还在，对黑暗巨人本能地感到恐惧。但此刻，看着卡尔蜜拉和琉璃像两个闹别扭的小孩一样因为游戏拌嘴，特别是看到琉璃那副毫无防备的样子，雪奈心中的恐惧奇异地被冲淡了。更重要的是，有琉璃在这里，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琉璃酱，卡尔蜜拉小姐，头发都乱糟糟的了哦。”雪奈跪坐到琉璃身边，拿起梳子，动作轻柔地开始梳理琉璃那头因为打滚而变得更加凌乱的银发。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发丝间，眼神专注而温柔。“卡尔蜜拉小姐，我也可以帮您梳一下吗？您的头发很漂亮，散着有点可惜了。”

卡尔蜜拉本想拒绝，她习惯了独处和黑暗的冰冷，不习惯这种亲昵的接触。但看着雪奈那双清澈真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的眼睛，感受到她动作中那种纯粹的温暖和善意，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沉默了几秒，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雪奈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绕到卡尔蜜拉身后，开始梳理她那头即使在虚弱中也依旧闪耀着暗金色光泽的波浪长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卡尔蜜拉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来。雪奈指尖传来的温度，梳子划过发丝的轻柔触感，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零食香气和游戏音效…这一切都和她记忆里永恒冰冷的黑暗、无尽的战斗与背叛截然不同。一种奇异的、陌生的宁静感包裹着她。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日常”。

为了打破这过于“温馨”的沉默（或者她自己有点不习惯），卡尔蜜拉随意地找了个话题：“说起来，格丽乔，你似乎对那个叫‘杰顿’的虫子情有独钟？”她示意了一下那满柜子的杰顿手办。

“什么虫子！那是宇宙恐龙！”琉璃立刻反驳，带着一种收藏家被质疑品味的本能扞卫，“杰顿多强啊！瞬移、屏障、一兆度火球！完美！史上第一个打败奥特曼的怪兽，绝对的怪兽美学！”

“呵，眼光真差。”卡尔蜜拉嗤笑一声，优雅地撩了下被雪奈梳顺的头发，“哥尔赞才是真正的怪兽之王。坚实、厚重、力量感十足，那超音波光线撕裂大地的气势，岂是那种花里胡哨的虫子能比的？”

“什么？！哥尔赞那种笨重的傻大个？”琉璃立刻坐直身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杰顿可是拥有凌驾于奥特曼之上的实力！哥尔赞除了挨揍还能干嘛？哦对，给迪迦当经验包！”

“你懂什么力量美学！杰顿那种靠屏障和瞬移的投机取巧，毫无美感可言！”卡尔蜜拉也微微提高了声音，金色的眸子瞪向琉璃。

“力量美学？哥尔赞被特利迦…咳，被迪迦当沙包打的时候可没见什么美学！”琉璃毫不示弱地回瞪。

“喂喂！”雪奈一边努力按住因为激动而乱动的琉璃，一边哭笑不得地插话，“我觉得金古桥才最棒啊！可以分解重组，全身都是武器，那种机械的精密感和破坏力结合，多酷啊！”她也忍不住加入战局，眼睛亮晶晶的。

“金古桥？铁疙瘩而已！”

“机械怪兽没有灵魂！”

“杰顿才是王道！”

“哥尔赞代表大地之力！”

“金古桥超帅的好嘛！”

客厅里顿时充满了三个女孩（或者说两个少女和一个活了三千多万年的黑暗巨人）关于“哪个怪兽最厉害\/最帅”的激烈争论声，声音一个比一个高，理由一个比一个幼稚，活脱脱像几个在公园里为了“奥特曼和假面骑士谁厉害”吵得面红耳赤的小学生。

卡尔蜜拉一边下意识地反驳着琉璃关于哥尔赞的“贬低”，一边心中却升起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她，卡尔蜜拉，曾经让整个超古代文明陷入恐惧的黑暗巨人领袖，三千万年后的复活，竟然虚弱地裹着毯子，在一个光之战士（虽然有点怪）的家里，被一个人类少女梳着头，然后和她们为了“哪个怪兽更好看”这种幼稚到极点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