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乔传 第36章 文化祭的前夕

时间很快来到文化祭的前两周，而班上正讨论着节目安排，教室里的气氛热烈又混乱。黑板上写满了各种提议，旁边还画着潦草的投票柱状图。班长站在讲台上，努力维持秩序。

“大家安静！一个个说！” 班长拍着桌子，“关于文化祭我们班搞什么，现在开始自由提议！”

“女仆咖啡厅！”一个戴着猫耳发箍的女生立刻举手尖叫，“肯定超受欢迎！我们可以穿可爱的女仆装！”

“老套！”立刻有男生反驳，“要我说搞鬼屋！刺激！就用废弃的化学实验室改装，绝对吓死人！”

“大阪烧摊子！”一个吃货男生站起来，“实惠！还能边做边吃，多好！”

“乐队！少女乐队！”一个沉浸在《banG dream!》世界的眼镜女生激动地喊道，“我们排练几首动漫神曲，绝对引爆全场！” 她的话立刻引起几个同好的附和。

然而，现实很骨感：

“谁主唱？高音上得去吗？”

“吉他？贝斯？鼓？谁玩过？”

“键盘呢？总不能全放伴奏吧？”

“呃…我只会吹竖笛…” “我…我会三角铁？”

提议乐队的女生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蔫了。教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在这时，坐在后排靠窗位置、正低头在桌洞里偷偷用手机玩着《Fate\/Grand order》（抽卡界面）的千雪琉璃，头也没抬，用一种极其慵懒、仿佛梦呓般的声音随口嘟囔了一句：

“麻烦…搞那么复杂干嘛…不如…演个舞台剧算了…”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含糊，但在安静下来的教室里却格外清晰。

班长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舞台剧？对啊！这个好！参与度高，也能展现班级风貌！千雪同学提议舞台剧！大家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议立刻引起了新的讨论：

“舞台剧？可以啊！”

“演什么？《灰姑娘》？《白雪公主》？”

“太老套了吧！幼儿园都演这个！”

“《罗密欧与朱丽叶》？”

“有点悲…”

“《美女与野兽》？服装道具是个问题…”

听着这些耳熟能详到近乎无聊的提议，琉璃终于不耐烦地抬起了头，把手机往桌上一扣，发出轻微的“啪”声。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神带着点“你们真没创意”的意味：

“这些…大家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吧？演点有意思的不好吗？” 她说着，从自己那个印着杰顿图案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封面有些磨损的书，随手丢给了讲台上的班长，“喏，这个。”

班长接住书，低头一看书名——《罗马人的故事》（盐野七生 着）。“这…这是？”

“古罗马，凯撒大帝。”琉璃言简意赅，又趴回桌子上，仿佛用尽了今天的说话额度，“够有意思了吧？”

班长翻开封皮，看到里面关于凯撒波澜壮阔一生的描述，尤其是那些政治角力、战争征服、爱恨情仇的段落，眼睛越来越亮！他一拍讲台：“好！就演凯撒！罗马共和国末期的史诗！绝对够震撼！够新鲜！现在投票！支持演《凯撒大帝》舞台剧的举手！”

或许是琉璃那副“爱演不演”的态度反而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或许是被班长突如其来的热情感染，或许是“凯撒大帝”这个题材确实够酷，超过三分之二的手举了起来。提案通过！

项目定了，选角成了大难题。

班长自告奋勇：“我来试试！” 他站到讲台上，努力挺起胸膛，模仿想象中的罗马统帅：“罗马的公民们…” 声音洪亮有余，但眼神飘忽，气势不足，更像是在做学生会报告。

文艺委员（小加图的预定扮演者）也试了试，过于文绉绉，缺乏统帅的杀伐果断。

几个高大的男生也试了，要么动作僵硬，要么表情木讷，完全撑不起那个睥睨天下的气场。

教室里气氛有些低落。大家面面相觑，难道要放弃这么棒的主题？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窗边看戏（顺便打游戏）的小仓绫子，目光扫过角落里依旧在低头刷手机的琉璃，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琉璃训练奏大时那冷冽的眼神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漠然？那不正是一种另类的“领袖”气质吗？

“喂。”一个带着点傲娇的声音响起。小仓绫子她双手抱胸，下巴朝琉璃的方向扬了扬，“你们是不是忘了谁提的议？某人随口一说就能把班长忽悠得热血沸腾，让她自己上啊。”

琉璃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一脸“麻烦找上门”的不爽：“哈？我？不要。麻烦死了。我还要刷活动呢。” 她果断拒绝。

“琉璃酱~”雪奈软软地开口，眼神充满期待，“你那么了解凯撒，肯定能演好的！试试嘛？”

“是啊琉璃！你提的议，你得负责！” “就是就是！” 同学们纷纷起哄。

琉璃被吵得不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啧…就一下！演完别烦我！” 她极其不情愿地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讲台中央。她甚至没看任何人，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在校服外套口袋里，头发还有点乱。

班长赶紧上前：“就演凯撒第一次当执政官，和比布鲁斯（班长自己演）争论土地法案那一段！还有小加图（文艺委员）的阻挠！”

场景设定：凯撒（琉璃）要推动有利于平民的土地改革，遭到代表贵族利益的同僚执政官比布鲁斯（班长饰）和顽固守旧的元老小加图（文艺委员饰）的激烈反对。

班长（比布鲁斯）深吸一口气，努力板起脸，试图表现贵族的傲慢和愤怒：“盖乌斯·尤利乌斯！你的法案是对罗马传统的亵渎！是将公产肆意分给那些懒惰的平民！元老院绝不会通过！”

文艺委员（小加图）也上前一步，义正言辞：“凯撒！你这是在动摇共和的根基！我，马库斯·波尔基乌斯·加图，以先祖之名起誓，必将阻止你的疯狂行径！”

两人气势汹汹，但眼神深处都有些紧张，毕竟是在“演戏”。

全班安静下来，看着讲台中央那个依旧插着口袋、看起来心不在焉的琉璃。

只见琉璃（凯撒）终于抬起了头。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扫过“比布鲁斯”和“小加图”。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穿透力和压迫感，让班长和文艺委员瞬间感觉像是被猛兽盯住，准备好的台词都卡了一下。

然后，琉璃（凯撒）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自信甚至有些嘲讽的弧度。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传统？(traditio?)” 她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幼稚的言论，“比布鲁斯，当罗马的平民在饥饿和债务中挣扎时，你口中的‘传统’能填饱他们的肚子吗？小加图，你扞卫的‘共和根基’，难道就是让少数贵族永远趴在平民的脊梁上吸血吗？”

她不再看哑口无言的两人，而是转过身，面向全班同学（此刻被琉璃代入为罗马广场上的平民）。她的眼神变了，变得充满煽动力和一种奇异的亲和力，仿佛真的在向她的支持者演讲：

“公民们！(quirites!)” 她张开双手，动作自然而充满力量，“看看你们的土地！听听你们的心声！这项法案，不是为了我凯撒！而是为了你们！为了罗马最广大的根基——勤劳而勇敢的平民！告诉我！你们愿意继续被盘剥，还是愿意拥有属于自己的、能够世代相传的土地？让你们的意愿，来决定法案的命运！让罗马听到你们的声音！”

琉璃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同学，被她目光触及的人，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热血上涌，仿佛真的成了被凯撒鼓舞的罗马平民！

“我们要土地！” “支持凯撒法案！” “凯撒万岁！” 几个反应快的男生立刻激动地喊了出来，带动了更多人。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支持“凯撒”的“民意”呼声！

班长（比布鲁斯）和文艺委员（小加图）完全傻眼了，站在台上手足无措，仿佛真的被汹涌的民意淹没。

就在这时，小仓绫子看着琉璃站在讲台上，被“平民”拥护的身影，以及“贵族派”的狼狈，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站起来，模仿着庞培那标志性的、充满力量感的姿态和语调，指着班长和文艺委员，大声说道： “如果谁敢践踏这代表民意的法案！我，格奈乌斯·庞培乌斯·马格努斯，愿化身为盾，誓死守护它！”

绫子这临时起意、气势十足的“庞培宣言”，如同画龙点睛之笔！瞬间将这场即兴的“罗马政治斗争”推向了**！也完美契合了历史上庞培对凯撒早期改革的支持！

“哗——！！！”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所有人都被琉璃那瞬间爆发的领袖气场和控场能力，以及绫子神来之笔的“庞培”宣言彻底征服了！

班长激动地满脸通红：“就是你了！琉璃！凯撒非你莫属！绫子！庞培也归你了！”

琉璃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但看着兴奋的同学们和绫子闪闪发亮的眼睛，最终还是撇了撇嘴，算是默认了。

晚上，绫子迫不及待地给姐姐惠子打电话。

“姐姐！姐姐！大事件！我们班文化祭要演《凯撒大帝》！我演庞培！琉璃演凯撒！但是服化道是大问题！那些罗马铠甲、托加袍、埃及艳后的衣服…我们搞不定啊！姐姐~~帮帮忙嘛！你最好了！” 绫子在电话里撒娇。

电话那头，小仓惠子正翻看着厚厚的法学案例，闻言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敷衍：“庞培？凯撒？你们这群小孩子还真能折腾…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找人看看的。” 她没太当真，只当是妹妹一时兴起的请求。

然而，挂了电话后，惠子看着桌上那本她自己也收藏的《罗马人的故事》，想到妹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请求，还有那个据说演凯撒气场惊人的千雪琉璃…她沉吟片刻，拿起另一个电话，拨通了自己秘书的号码，语气恢复了属于小仓财团大小姐的干练：

“田中，立刻联系东京最好的舞台服装和道具工作室，对，要能赶制古罗马风格服饰和场景的…预算不是问题，但要求是还原度和质感…嗯，剧本和主要角色形象我稍后发给你。告诉他们，工期很紧，两周内必须完成主体部分…对，我亲自把关设计稿。就这样。”

客厅里，琉璃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打游戏。卡尔蜜拉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时尚杂志（雪奈买的）。雪奈则在厨房准备水果。

琉璃眼睛盯着屏幕，手指飞快操作，状似随意地开口，语气还是那么别扭：

“喂，那个…卡尔蜜拉。我们班…过几天文化祭，弄了个无聊的舞台剧…你要是在屋子里闷得发霉了，可以…勉强来看一眼。”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不来也行，闷死别找我。”

卡尔蜜拉从杂志上抬起金色的眼眸，瞥了琉璃一眼，没说话。

雪奈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正好听到，立刻热情地接话：“卡尔蜜拉小姐！你一定要来看！琉璃酱演凯撒大帝！超级帅的！而且舞台剧很有意思的！比整天待在家里看杂志好玩多了！对吧，琉璃酱？” 她朝琉璃眨眨眼。

卡尔蜜拉放下杂志，看着琉璃那副“我无所谓”但耳朵有点红的别扭样子，又看看雪奈真诚热情的笑脸，觉得确实有点闷。她轻轻哼了一声：“哼…人类的戏剧？也罢，就当是…观察你们行为的样本好了。时间，地点。”

“太好了！” 雪奈开心地拍手。

琉璃听到卡尔蜜拉答应，手上操作的角色一个失误被boss砍死，她“啧”了一声，小声骂了句“宫崎老贼”，但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琉璃又拿起手机，点开精英胜利队的群聊（备注：麻烦的跟班们），飞快地发了一条信息：

「@全体成员 明天下午两点，学校礼堂，我们班演舞台剧《凯撒大帝》，我演凯撒。有空可以来看。pS：没空最好。」 典型的琉璃式邀请。

消息刚发出去，回复立刻就蹦了出来：

奏大：「哇！！前辈演凯撒大帝？！皇帝陛下？！必须来必须来！等着看前辈大展神威！(星星眼表情包)」

唯千夏：「收到。琉璃同学，加油！不过…作业也要记得写。(无奈表情)」

龙门： 「了解。凯撒大帝…古罗马的军事统帅和独裁官…(已开始默默检索相关资料)」

琉璃:「是独裁者不是皇帝，就连之后的奥古斯都也是要到戴克里先才能称为皇帝啦。」

看着奏大夸张的回复和唯千夏的叮嘱，琉璃撇了撇嘴，把手机丢到一边，重新拿起手柄：“一群麻烦的家伙…” 但房间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名为“期待”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