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乔传 第4章 暂住雪奈家中

跟随着雪奈的脚步，琉璃怀着一种暂时安定下来的心情，走向那个即将成为自己临时避风港的地方。然而，当她们逐渐接近琉璃原本居住的那片公寓区时，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在她心中蔓延。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焦糊味就越发浓重，周围建筑的破损程度也明显加剧。终于，她们拐过最后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让琉璃瞬间僵立在原地。

她所居住的那栋不算新但还算温馨的公寓楼，此刻已然化作一片冒着黑烟的废墟。原本的楼房结构大半坍塌，烧焦的痕迹如同丑陋的伤疤遍布残垣断壁，破碎的玻璃和家具残骸散落得到处都是。明显是斯菲亚的能量射线直接命中了这里，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琉璃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一股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怒火猛地窜起，瞬间淹没了她。

“不…不会的…”她喃喃自语，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猛地朝着那片废墟冲了过去。

“琉璃酱！危险！那里结构不稳定！”雪奈吓了一跳，连忙喊道，但琉璃已经充耳不闻地跑到了废墟边缘。

她徒劳地在焦黑的瓦砾中翻找着，似乎想找到什么幸免于难的东西，但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冷和灰烬。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动作猛地一顿，随即发出一声悲愤欲绝的哀嚎：

“我的GS7 pro！还有我的7090高配电脑啊！！！”

这声呐喊充满了真情实感的痛心疾首，甚至比家园被毁本身听起来还要绝望。

“啊？”跟在后面跑过来的雪奈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琉璃酱…你…？”她不明白为什么琉璃会对这些电子产品有如此大的执念，房子都没了，难道不是应该先难过这个吗？

“你不懂！你不懂啊雪奈！”琉璃猛地转过身，眼圈都有些发红了，语气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那是我省吃俭用攒了好久好久的钱才买到的！最新的游戏主机！顶配的电脑！里面还有我所有的游戏存档！没打完的《怪兽狂想曲》隐藏boSS！没收集全的《星空开拓者》图鉴！还有…还有我氪金抽到的所有限定卡牌和皮肤！全都没了！全都没了啊！！！”

她越说越气，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向被斯菲亚屏障笼罩的天空，那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低吼：“该死的斯菲亚！混蛋！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些该死的绿球一个一个全都捏爆！绝对要干掉你们！！”

如果眼神真的能杀人，恐怕此刻地球外围的斯菲亚屏障已经被她这充满宅女怨念的视线给瞪出窟窿了。

雪奈看着眼前气得张牙舞爪、与平时那副冷淡懒散模样判若两人的琉璃，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稍微理解了她的“痛”。对于琉璃这样的网瘾少女来说，那些游戏设备或许真的就是她的半条命吧。

她走上前，轻轻拉了拉琉璃的袖子，小心翼翼又带着真诚地提议道：“那个…琉璃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暂时没有地方去，可以来我家住几天。反正现在我妈妈也回不来，家里就我一个人…而且，我家房子还蛮大的，空房间也有。”

正沉浸在“丧机之痛”中的琉璃闻言，猛地一愣，随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世主。她反手紧紧抓住雪奈的手，力度大得让雪奈微微吃痛，但琉璃的脸上已经阴转晴，充满了感激和迫切：

“真的吗？！雪奈！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天使！大好人！雪奈大人！太好了！”

看着她这迅速变脸、毫不掩饰高兴的样子，雪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好啦，我们走吧，就在前面不远。”

两人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了一处安静的住宅区。雪奈的家是一栋带着小庭院的二层西式住宅，看起来温馨而舒适，幸运地没有受到太多战火波及。

“进来吧，琉璃酱。”雪奈打开门，热情地招呼着，“虽然不是很豪华，但住得还是挺舒服的，请不要客气。”

琉璃好奇地跟着雪奈走进玄关，打量着内部。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透着一种家的温暖气息，这与她那个堆满游戏光盘和零食袋的单身公寓截然不同。

“这二楼就归你住啦。”雪奈带着琉璃上了二楼，推开一间房门的，“这房间是我妈妈的，她暂时不能回来，你先住着吧。我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下，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

房间很宽敞，布置得清新淡雅，窗户透进柔和的光线，照在铺着干净床单的床上。书桌、衣柜一应俱全。

“太好啦！谢谢你，雪奈！”琉璃满意地点点头，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有个安稳的落脚点，总比流落街头或者再去找刘洋安排要好。不过，她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暂时住在这里是没问题，但如果之后有什么任务的话…很难避开雪奈啊…）

就在这时，雪奈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好奇问道：“对了，琉璃酱，我有好几个问题想问你呢。”

（来了。）琉璃心里暗道，知道雪奈终于要问那些关于身份、关于奥特曼的核心问题了。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坦诚部分真相的准备，点了点头：“嗯，你问吧。”

然而，雪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次愣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琉璃酱，你喜欢吃什么呀？”雪奈眨着大眼睛，语气自然地问道。

“啊？”琉璃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大脑差点宕机。（喜欢吃什么？怎么突然问这个？不是该问我怎么变成格丽乔的吗？不是该问我和昴星帝司谈了些什么吗？）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有些结巴地回答：

“我…我喜欢吃…抹茶巴菲、汉堡肉、还有…还有你前几天给我做的那个玉子烧…嗯，寿司和巧克力蛋糕也挺喜欢的…”她报出一连串甜食和肉食，然后忍不住反问道：“雪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呀？”

雪奈笑了笑，笑容温暖而真诚：“我想着之后给你做呢！你住在我家，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你呀，得知道你的口味嘛。”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上琉璃的心头，冲散了不少之前的郁闷和阴霾。她看着雪奈毫无杂质、纯粹关心着她的眼神，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她不在乎我是谁，从哪里来，有什么力量…她只关心我喜不喜欢她做的饭…只关心我住得开不开心…）

这种被当作“千雪琉璃”本人来关心，而非“格丽乔”或者其他的东西，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也太过珍贵。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试探着问：“雪奈，你…你就不想问问我关于奥特曼的事吗？比如我怎么会变成那样？和昴星先生说了什么？”

雪奈歪着头，想了想，语气轻松地说：“那些事情嘛…之后再问也不迟呀！反正琉璃酱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现在嘛…”她凑近一些，笑容灿烂，“我更关心你的生活喜好！这样才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琉璃看着雪奈真诚无比的眼神，最后一点担心和戒备也终于消散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发自内心地说道：“雪奈，有你真好。”

雪奈被这直白的感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慌乱地摆摆手：“这、这是我应该做的啦！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做饭！毕竟在避难所那里吃的都不太好！”说完，她像是害羞一样，飞快地转身跑下楼去了。

琉璃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感觉暖暖的。她走到床边，想要躺下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特殊的铃声让她瞬间辨认出来电者——刘洋。

琉璃的心跳漏了一拍，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接通按键。

果然，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刘洋冰冷而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即便隔着听筒，也能感受到那股寒意：“千雪琉璃！我上次才警告过你，不要轻易使用你的力量！尤其是在可能暴露的场合！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琉璃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试图辩解：“这个…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一片废墟里，竟然还有一个摄像头能正常运转呢…”

她心里清楚，刘洋作为tpU高层，肯定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事情经过，甚至可能像昴星帝司暗示的那样，已经“处理”掉了那份对自己不利的监控原件。

“哼！”刘洋冷哼一声，“不是故意？侥幸心理就是你最大的破绽！这次是tpU的人发现了，还算有的谈！下次要是被平民拍到，引起恐慌或者更麻烦的舆论，你要怎么收场？！我们的计划还要不要进行？！”

琉璃抿着嘴，没有反驳。她知道刘洋说得有道理，这次确实是她大意了。

刘洋骂了一通，似乎气消了一些，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冰冷：“算了，既然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你下次注意一些，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知道了。”琉璃低声应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刘洋似乎切换了话题：“对了，现在斯菲亚已经彻底围困地球了。你有什么想法？”

琉璃立刻回答：“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突破斯菲亚的封锁，或者把它们解决掉！它们对地球的威胁太大了！”她想起了避难所里那些惶恐的人们，想起了被毁的家和游戏机。

然而，刘洋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解决掉？不，琉璃，你太短视了。”刘洋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满意。“你不觉得，斯菲亚把地球完全隔离开来，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机会？”琉璃愣住了，完全无法理解，“什么意思？难道就让斯菲亚这样对地球、对人类胡作非为吗？”

“目光放长远一点，琉璃。”刘洋的语气如同一个耐心的导师，却说着冰冷的内容，

“斯菲亚包围了地球，切断了几乎所有对外的联系和观测。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光之国那帮家伙，现在根本不知道地球内部发生了什么！他们的视线被挡住了！这正好为我们的‘破袭计划’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和操作空间！”

琉璃握着手机，手指微微收紧。她无法反驳刘洋的逻辑，从计划的角度看，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是…一想到斯菲亚在地球上肆虐，人们生活在恐惧之中，而自己却要为了一个遥远甚至有些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对眼前的苦难袖手旁观，甚至加以利用…她的内心就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她又回想起防空洞里那令人压抑窒息的场景，无数人挤在一起，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恐惧。

（这样…真的对吗？）她在心里无声地问自己。

但最终，她还是低声回应道：“…好吧，我知道了。”她无法违背刘洋的意思，至少现在不能。

“嗯。”刘洋对她的服从似乎很满意，“对了，听说斯菲亚把你的住所毁了。我让雾崎给你重新安排了一个新住处，就在你现在住的地方不远处，更方便也更隐蔽。相关资料晚点发给你。那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晚上还有任务，别耽误了。”

刘洋显然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知道她现在在雪奈家。

“我知道了。”琉璃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结束通话，琉璃疲惫地向后倒在柔软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温馨的吊灯，眼神却有些空洞。

（斯菲亚做了这么多恶事…难道真的要袖手旁观吗？破袭计划完成之后…我真的就能和过去做一个了断吗？就能摆脱“盗版货”的阴影吗？）

她下意识地从贴身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被摩挲得有些边缘发白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她穿着别校的JK制服，对着镜头露出灿烂无比、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的笑容，眼角那颗泪痣清晰可见。

琉璃用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那张笑脸，眼神复杂难辨。

以及，一个强大又神秘的金色巨人那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的评价，如同魔咒般至今萦绕耳边：“你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一个失败的复制品！拙劣的盗版货！”

“闭嘴…”琉璃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细微的刺痛感。她咬紧牙关，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不甘、愤怒和一丝偏执的火焰。（我不是盗版！我不是！我一定要…一定要与过去做个了断！获得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力量和存在意义！）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斯麦路~斯麦路~！”雪奈探进头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用一种有点傻气却充满活力的语调喊着。然后她就看到了琉璃一脸凝重、甚至有些狰狞的表情，不由得愣了一下，“啊？琉璃酱你怎么了？表情好可怕，像谁欠了你几万日元似的…”

“啊？雪奈？”琉璃猛地回过神，迅速将照片收好，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平常那副没什么干劲的样子，“没什么…你怎么进来了？”

“当然是叫你吃饭啊！”雪奈走了进来，关切地看着她，“一进来就看到你这副表情，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琉璃摇摇头，不想多提，反而对她刚才的话感到好奇，“你刚才说的…‘斯麦路’？那是什么？听起来好傻的话。”

“诶？！才不傻呢！雪奈立刻不满地嘟起嘴，认真地解释道，“这是我读国小的时候，有一次遇到很可怕的事情，一个大哥哥这样安慰我们说的！他说，哪怕眼前的困难再大再多，只要我们保持着乐观的心，笑着面对，‘斯麦路斯麦路’的，就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他说笑容是最好的武器！”

（笑容是最好的武器？）琉璃在心里嗤之以鼻，那种天真的想法，在残酷的战斗和背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她撇撇嘴：“那只能说，说这话的人是个十足的笨蛋乐观主义者。”

“才不是呢！那个大哥哥很厉害的！”雪奈争辩道，但看着琉璃似乎心情好转了一些，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啦好啦，快下来吃饭吧，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两人来到餐厅，雪奈果然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除了之前提到的，还有热腾腾的咖喱饭，香气扑鼻。

吃饭间，雪奈看着默默吃饭的琉璃，突然又轻声说道：“琉璃酱，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烦恼，但是我觉得，不管什么困难，大家一起面对，总会有办法的。就像那个大哥哥说的，乐观一点，‘斯麦路’！肯定没问题的！”

琉璃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雪奈简单而真挚的话语，像一缕微小的阳光，试图穿透她内心厚重的阴霾。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和鼓励，让她冰冷的心房似乎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大家一起…面对吗？）她默默地想着。（可是我的路…注定是孤独的啊…）

饭后，琉璃帮着雪奈收拾了餐具，然后送她回房休息。

自己回到二楼的房间，琉璃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被斯菲亚屏障扭曲成诡异绿色的夜空。她的心情不再像刚才那样沉重得无法呼吸，但依旧复杂。雪奈的温暖和刘洋的冰冷计划在她心中交织。

她暗暗下定决心：（既然现在只能按照计划进行，那就先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明天晚上的任务…一定要小心谨慎，早去早回。）

想到这，她躺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疲惫感渐渐袭来，她终于缓缓进入了梦乡。

然而，睡眠并未带来安宁。

梦中，她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冰冷的嘲笑声、不屑的目光、还有毫不留情的拳脚…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弱者！废物！害得我们伟大的计划失败！你要负全部责任！”梦中，一个头顶金色双角的巨人，面目狰狞地对着她咆哮，巨大的手掌一把将她纤细的脖颈提起，窒息感瞬间传来。然后，她被狠狠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全身骨头仿佛都要碎裂。

紧接着，神秘的金色巨人那冷漠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在她耳边回荡：“你只是一个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复制品。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睡梦中的琉璃痛苦地挣扎着，额头上渗出冷汗，眉头紧紧皱起。

就在她被噩梦死死缠绕，几乎要窒息的时候，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了雪奈那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庞，以及她那句简单却充满力量的话：

“琉璃酱，我觉得不管什么困难，只要大家一起保持乐观的态度去面对，总会迎刃而解的！斯麦路~！”

如同黑暗中投入的一缕光，噩梦的枷锁似乎松动了一些。

琉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虽然依旧深陷梦境，但紧皱的眉头却缓缓舒展开来。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抱紧了柔软的被子，仿佛在拥抱那丝短暂而虚幻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