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乔传 第12章 失忆的百灵鸟

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军械库的周末加班也接近了尾声。千雪琉璃面色如常地收拾好东西，与星野泉、星野梦姐妹一同走向电车站，仿佛今天只是度过了一个普通而略显忙碌的周末。

电车上，车厢随着轨道轻微摇晃。星野梦按捺不住好奇心，凑近琉璃，压低声音问道：“对了，琉璃酱，你今天后来突然消失了一会儿，是去处理那个格鲁吉欧雷电了吗？它后来怎么样了？” 星野泉也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们都知道琉璃的身份，也目睹了格丽乔与格尔吉欧雷电的战斗以及最后那净化般的光芒。

琉璃看了看周围没什么注意她们的乘客，也压低声音回答道：“嗯。那个格鲁吉欧雷电……现在在我公寓里，我让凉叶先帮忙照顾一下。”

“什么？！在公寓里？！”星野梦差点惊呼出声，幸好及时捂住了嘴巴，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琉璃，“琉璃酱！那可是危险的怪兽啊！你就让凉叶酱一个人和它待在一起？万一它突然发狂怎么办？太危险了！”

星野泉也皱起了眉头，眼中流露出担忧。

琉璃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语气平静却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它现在……形态不一样了，没有危险。等回去你们看到就知道了。”

她回想起自己利用杰顿卡牌瞬移回公寓，将那个昏迷不醒、浑身布满机械与血肉交织痕迹的少女匆匆交给一脸茫然的凉叶，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捡回来的，帮忙照顾一下”，又立刻瞬移回军械库附近的隐蔽处，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见琉璃如此肯定，星野姐妹虽然满心疑惑，但也稍稍安心。她们相信琉璃的判断和实力。

电车到站，三人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经过一家电子产品商店时，琉璃的目光被橱窗里展示的一款高级数位板吸引了。她想起凉叶那个用了很久、偶尔会接触不良的旧板子，又想到今天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照顾“不明物体”，心中升起一丝歉意。她停下脚步，径直走进店里，在星野姐妹惊讶的目光中，利落地买下了那款价格不菲的数位板。

“哇！琉璃酱，你这是给凉叶酱买的礼物吗？”星野梦看着包装精美的盒子，羡慕地说道，“真好啊！那个……琉璃酱，你看我天天给你……呃，给你和凉叶酱带来欢乐（指蹭饭和活跃气氛），是不是也考虑送我一个小礼物呀？” 她厚着脸皮凑近。

琉璃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你都天天来我家蹭饭了，还好意思要礼物？伙食费抵了。”

星野梦立刻嘟起嘴反驳：“这根本是两码事嘛！蹭饭是蹭饭，礼物是礼物！”

星野泉看着妹妹和琉璃斗嘴，忍不住轻笑出声，目光柔和地落在琉璃身上。

三人回到公寓，琉璃用钥匙打开门。

“我们回来了。”星野姐妹习惯性地说道。

凉叶从厨房探出头，轻声回应：“欢迎回来。”她的目光首先落在琉璃身上，带着一丝询问和不易察觉的担忧。

星野姐妹迫不及待地走进屋内，目光立刻被那张小床上隆起的身影吸引。只见一个陌生的少女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凉叶准备的薄被。然而，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和脖颈处，却能看到与健康肌肤格格不入的、冰冷的金属义体和复杂的线路接口，那些改造痕迹触目惊心，无声地诉说着她曾经承受过的痛苦。

“她就是……那个怪兽？”星野梦捂住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同情。星野泉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琉璃的目光更加复杂。

凉叶走到琉璃身边，小声问道：“琉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小姐，是谁啊？” 她下午接到琉璃塞过来的这个“烫手山芋”，看着对方一身可怕的改造痕迹和昏迷不醒的状态，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不安，但善良的本性让她还是尽心照顾着。

琉璃面不改色，开始了她早已准备好的“睁眼说瞎话”：“哦，这个啊。我今天不是去军械库了嘛，后来在外面吃饭，回来路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就看到她晕倒在那里，浑身是伤……呃，就是这些看起来像机器的东西。我看她可怜兮兮的，一个人躺在那里也没人管，就把她带回来了。对，就是这样。” 她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随手捡了个流浪猫狗回来。

星野姐妹在一旁听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连忙别过脸去。这谎话编得也太敷衍了！

凉叶看着琉璃那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又看了看床上少女那凄惨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她隐约觉得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但琉璃不愿意多说，她也不会追问。某种程度上，不知道真相或许反而更轻松。“好吧……那她现在……”

“先吃饭吧。”琉璃打断了她，走到床边。她伸出手，指尖泛起柔和光晕，轻轻点在少女的额头上，注入了一丝纯净的光能量，帮助她稳定刚刚恢复的人类形态和虚弱的身体。

在光能量的刺激下，床上的少女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带着迷茫和空洞的碧色眼眸，仿佛初生的婴儿，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

星野姐妹和凉叶都围了过来，关切地看着她。

少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身体长期处于怪兽形态和冬眠状态，机能严重不协调，显得十分笨拙和虚弱。琉璃和凉叶连忙一左一右扶住她。

“你感觉怎么样？还记得自己是谁吗？”琉璃试探着问道。

少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却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机械感的滞涩：“我……不知道。我是谁？这是哪里？” 她连自己的名字——萨姬塔莉，都彻底遗忘了。

琉璃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失忆这出。是因为改造太深，还是变回人类的冲击太大？不过，眼下这情况，失忆或许也不是坏事。

由于少女身体虚弱，需要人搀扶才能行走，琉璃和凉叶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来到餐桌旁坐下。现在，小小的餐桌旁要容纳五个人，显得有些拥挤，却也格外热闹。

琉璃看着少女那一身极具赛博朋克风格的义体，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玩过的某款游戏里的角色形象，一个恶趣味的念头冒了出来。她清了清嗓子，对茫然的少女说道：“你想不起来名字了吗？那……我给你取一个吧。看你这样子……就叫‘百灵鸟’怎么样？”

“百灵鸟？”少女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她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却真诚的笑容，点了点头，“嗯！我叫百灵鸟。”

于是，曾经的怪兽格尔吉欧雷电，现在的失忆义体少女，就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百灵鸟。

开饭后，众人发现百灵鸟有一个显着的特点——特别能吃！或许是因为刚刚恢复人类身体，能量需求巨大；或许是因为曾经作为生物兵器的底子还在。凉叶今天特意多做了一些的饭菜，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大部分都进了百灵鸟的肚子。

星野梦看着百灵鸟狼吞虎咽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还没吃几口的碗，忍不住抱怨道：“喂！你也太能吃了吧！比我还能吃！”

星野泉笑着打圆场：“好了小梦，百灵鸟小姐才刚刚醒来，身体需要补充能量，吃得多很正常。”

她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琉璃，看着她安静吃饭的侧脸，眼神温柔。能这样每天看到喜欢的人，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分享日常，对她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幸福。那份深藏心底的好感，她不敢，也觉得没必要说出口，维持现状就很好。

百灵鸟风卷残云般吃光了桌上所有的菜，然后捧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碗，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凉叶，小声说：“还……还要。”

琉璃也刚好吃完，放下筷子，对凉叶说道：“辛苦你了，凉叶。我也还有点没吃饱，要不……再做点乌冬面？”

星野梦立刻举手：“我也要！我也没吃饱！” 其实她碗里还有饭，但看到百灵鸟那渴望的眼神，她还是决定发扬风格。

凉叶看着眼前的情景，无奈地笑了笑，认命地站起身：“好吧，我去做乌冬面。” 她转身走进了厨房。

趁着凉叶煮面的功夫，琉璃将今天买的高档数位板拿了出来，递到凉叶面前（厨房是开放式的）：“这个，今天路过商店看到的，感觉还行，就随便买了。送你了，用这个画画应该效果更好。”

凉叶看到包装盒上那醒目的品牌和型号，手一抖，差点把勺子掉锅里。“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这个数位板的价格，抵得上她好几个月的零花钱了。

琉璃不由分说地把盒子塞进她怀里，语气带着点别扭的傲娇：“给你就拿着，啰嗦什么。”

这时，观察细致的星野泉也帮忙劝道：“凉叶，你就收下吧。这是琉璃在回来的路上，特意给你挑选的礼物。她说今天把你一个人丢下照顾……嗯，照顾百灵鸟，怠慢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凉叶听到星野泉的话，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数位板，又看了看琉璃那看似不耐烦、实则隐含期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不再推辞，轻轻抱紧了数位板，对琉璃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声音虽轻却清晰：“谢谢你，琉璃。真的，谢谢你。”

琉璃看到凉叶收下礼物，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星野泉捕捉到琉璃这转瞬即逝的笑容，只觉得心头一跳，仿佛有阳光照进了心底。她觉得琉璃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星野梦则已经凑到百灵鸟身边，好奇地拉着她比试掰手腕。身为匹特星人，星野梦的力量远超普通地球少女，但她惊讶地发现，百灵鸟那看似纤细、布满义体的手臂，却蕴含着恐怖的力量，自己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很快，热腾腾的乌冬面做好了。五人再次围坐，享用着简单的宵夜。气氛融洽而温馨。

吃完饭，洗漱完毕，到了该休息的时间。凉叶看着紧紧跟在自己身边，似乎有些依赖她的百灵鸟，轻声对琉璃说：“琉璃，谢谢你。”

琉璃有些不解：“嗯？谢什么？”

凉叶看着琉璃的眼睛，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收留我，帮我赶走欺负我的人，鼓励我画画，现在……还给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也谢谢你，愿意把……百灵鸟带回来。” 她指的，不仅仅是百灵鸟，更是琉璃带给她的这份如同家人般的温暖和庇护。

琉璃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不用客气。换做是其他人，看到你这样的情况，也会这么做的。” 她口中的“其他人”，脑海里浮现的是像遥辉、赛罗、朝仓陆那样心怀光明的战士，而非那些在学校里对凉叶的遭遇漠然视之的所谓同学。

凉叶却以为琉璃指的是普通人，她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因为眼前的温暖而明亮起来。她用力点了点头。

由于公寓空间有限，百灵鸟自然而然地需要和凉叶挤一张床。她似乎对给予她最初照顾和温柔的凉叶格外依赖，入睡后便不自觉地紧紧抱住了凉叶，仿佛在寻找一份安全感。

凉叶被百灵鸟抱着，起初有些不适，但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微微颤抖和依赖，心很快便软了下来。她没有推开百灵鸟，反而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黑暗中，凉叶听着身边百灵鸟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另一边地铺上琉璃平稳的呼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能和琉璃一起生活，还有虽然吵闹却善良的星野姐妹，以及这个需要保护的百灵鸟，她感觉自己不再是被世界抛弃的孤岛，而是被需要、被珍视的存在。

“……不……不要……快走……大家……”睡梦中，百灵鸟忽然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恐惧，身体也不安地扭动起来，“我没能……保护好……对不起……”

凉叶心中一紧，立刻明白了这梦话背后所代表的惨痛过往——那是她未能保护战友，导致他们在星间联盟内斗中全部牺牲的创伤记忆。凉叶伸出手，非常轻柔地、有节奏地抚摸着百灵鸟的头发，就像之前琉璃安抚做噩梦的她一样，低声哼唱着不成调的安眠曲。

在她的安抚下，百灵鸟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沉沉地睡去了。

凉叶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仍微微蹙起的眉头，心中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酸楚。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残酷命运捉弄的苦命人。但幸运的是，她们都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找到了暂时的避风港，找到了彼此可以依靠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