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司徒弘正在工坊检查火铳质量,一个老吏悄悄拉了他一把,把他带到一处荒废的库房角落。老吏是工坊的老人,人脉颇广,之前曾给司徒弘提供过一些关于“隆昌号”的零星线索。
“司徒大人,”老吏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小的最近听到些风声,说‘隆昌号’的东家姓沈,跟扬州的大盐商沈家有关系。还有,赵督军那个负责粮秣采买的外甥,最近跟扬州来的人走得很近,出手阔绰,不像是靠俸禄能撑起来的。”
司徒弘接过纸,展开一看,上面是老吏偷偷抄录的“隆昌号”与扬州“沈记”盐号的往来账目碎片,虽然字迹潦草,且只有几行,但能清晰看到“钢材款”“火铳零件”等字样,时间点正好与工坊采购问题钢材的时期吻合。
“扬州沈家……”司徒弘心中巨震。江南盐商富可敌国,扬州沈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与朝廷官员、地方势力乃至海外商人都有勾结。若“隆昌号”真的是沈家的产业,那他们插手靖难军军工,绝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恐怕还有更深的政治图谋。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对老吏说:“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忙,事后必有重谢。但你要记住,这件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
老吏点点头:“司徒大人放心,小的知道轻重。只是……您要小心赵督军的人,他们最近盯您盯得很紧。”
司徒弘送走老吏后,拿着账目碎片,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关上门,反复看着碎片上的字迹,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这件事牵扯太大,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但他更清楚,若不查清真相,不仅自己会被当作棋子,整个靖难军都可能被外人操控。
犹豫再三,司徒弘决定冒险将此事密报王振特使。他连夜写了一封密信,详细说明了“隆昌号”与扬州沈家的关联,以及赵督军外甥的异常举动,并附上了账目碎片的抄本。为了安全,他没有亲自送信,而是找了一个绝对信任的亲信,让他乔装成商人,悄悄将密信送到王振的住处。
然而,司徒弘不知道的是,这个“提供线索的老吏”,其实是暗影精心安排的棋子;那张“账目碎片”,也是凌风授意下,根据已掌握的情报伪造的。凌风的目的很明确:借司徒弘之手,将调查矛头引向扬州盐商,同时加剧靖难军内部的猜忌——赵督军与盐商勾结,王振必然会对赵督军一系展开调查,而赵督军为了自保,定会反扑,如此一来,靖难军内部的矛盾就会彻底爆发。
果不其然,王振收到密信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深知扬州盐商的势力,也明白若此事属实,意味着靖难军的军工和粮秣都可能被外人掌控。他不敢怠慢,立刻将密信呈给了靖难军首领,并建议成立秘密调查组,彻查“隆昌号”与扬州沈家的关联,以及赵督军外甥的问题。
靖难军首领看完密信后,震怒不已。他早就对赵督军失势后仍暗中搞小动作不满,如今又牵扯出盐商勾结的问题,更是忍无可忍。他当即下令,由王振牵头,成立秘密调查组,暗中调查此事,一旦查实,严惩不贷。
赵督军很快就通过眼线得知了秘密调查组的消息。他知道,这是冲自己来的。一旦调查组查到自己外甥与扬州盐商的往来,再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后果不堪设想。狗急跳墙之下,赵督军决定加快与倭国萨摩藩的联系——此前他已私下派人尝试接触萨摩藩,希望能购得火器或借兵自保,如今形势危急,他必须尽快拿到外援,才能与王振抗衡。
赵督军的异动,很快就被暗影的探子发现。消息传回黑石城,凌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督军这是自寻死路。暗影,加派人手,严密监控赵督军与倭国使者的接触,务必掌握他们的往来证据。另外,让咱们在靖难军内部的人,散播‘赵督军勾结外寇、出卖军情’的谣言,把水搅得更浑。”
“属下明白!”暗影统领领命而去。
一场由凌风精心策划的“连环计”,正在靖难军内部悄然展开。水师的骚扰让靖难军物资短缺,经济封锁让他们民怨渐起,内部的猜忌让他们矛盾激化,而赵督军的“通倭”之举,即将成为压垮靖难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凌风知道,用不了多久,湖州就会陷入混乱,而这,正是黑石城等待的最佳时机。
初夏的湖州城,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靖难军秘密调查组的动作越来越大,赵督军外甥被传唤问话的消息传遍了军营,人心惶惶。底层士兵本就因粮食短缺、军饷拖欠而怨气十足,如今又听闻“官老爷勾结盐商、喝兵血”,不满情绪如同干柴般,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点燃。
赵督军被调查组盯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军营的动向。他一边派人四处打点,阻挠调查,一边加紧与萨摩藩使者的接触,希望能尽快拿到火器或援兵的承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派往倭国的密使,在返航途中已被黑石城水师拦截——陈大疤的船队在东南沿海巡逻时,发现了一艘形迹可疑的小船,船上的人神色慌张,且携带了盖有赵督军私印的密信和送给萨摩藩的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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