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大胜后的狂欢,持续了整整三天。北门城楼上悬挂的那几颗狰狞的北凉将领头颅,成了最振奋人心的景致。百姓们茶余饭后都要绕过去瞅两眼,朝着那败军之将的首级啐口唾沫,心里头那叫一个踏实痛快!城卫军营地里,天天飘着炖肉的香气,立功受赏的将士们嗓门都比往常洪亮了几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可凌风没闲着。仗打完了,一堆烂摊子等着收拾。城主府书房里,灯火又是彻夜未熄。
“风哥儿,缴获清点出来了。”老拐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独眼里闪着精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完好北凉战马,二千七百匹!都是上好的草原良驹!皮甲、弯刀、弓矢……缴获无数!足够再武装两个营!粮草辎重也不少,够咱们吃用一阵子了!”
“战马单独设营,挑最好的骑手好生喂养训练,编入骑兵队。破损兵甲让工匠营加紧修复,入库备用。”凌风头也没抬,在另一份文书上批注着。
“俘虏拢共抓了八百多人,重伤的没挺过去,死了几百。”陈大疤接口道,他脸上还带着厮杀后的疲惫,但精神头十足,“咋处置?这帮北凉崽子野性难驯,天天闹事,看守的弟兄们都快压不住了。”
“挑出军官和死硬分子,单独关押,严加看管。其余青壮,打散编队,戴上脚镣,由城卫军押解,全部充作苦役。”凌风笔下不停,声音冷淡,“城北防御工事需要加固,通往北疆的道路需要拓宽,荒地开垦也需要人手。告诉他们,老实干活,管饱饭,有伤治病。敢闹事或逃跑,格杀勿论,累及同队。”
“明白!这法子好!正好缺壮劳力!”陈大疤一拍大腿,“老子亲自去挑人,看哪个刺头敢扎刺!”
“阵亡将士的抚恤,受伤弟兄的赏赐,名单核验清楚了吗?”凌风抬眼看向老拐。
“核验了核验了!”老拐连忙又翻出另一本册子,“阵亡三百二十七人,按您定的最高标准发放抚恤银,其家眷免赋税三年,优先分给屋田。重伤致残者,赏银加倍,安排城内轻省活计,终身由府库供养。轻伤及有功者,按功大小,赏银、布匹、粮食皆有定例,绝无克扣!”
“嗯。此事要紧,务必落实,不得有误。让柱子、铁头亲自督办,谁敢伸手,剁了。”凌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
“是!老汉亲自盯着!绝不敢有差池!”老拐心头一凛,赶紧应下。
“还有,”凌风放下笔,“阵亡将士的骨灰,集中安葬于城西新划出的英烈陵园,立碑刻名,四时祭扫。此战之功,当铭记于世。”
老拐和陈大疤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热。为将者,能如此体恤士卒,弟兄们这血就没白流!
“风哥儿,还有一事,”老拐压低声音,“按您的吩咐,那檄文发出去了,周边几家势力都收到了反应。南边‘灰岩城’、东边‘河谷集’都派了信使来,言语客气了不少,说是恭贺大捷,还想……还想打听打听那种子的事儿。西边那几个寨子没啥动静。北边……北凉那边,死寂一片,屁都没放一个。”
“意料之中。”凌风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灰岩、河谷,墙头草而已,不必理会,虚与委蛇即可。北凉……吃了这么大亏,是在憋更狠的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鸟!”陈大疤独眼一瞪,“咱们现在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再来照样揍他娘的啊!”
“骄兵必败。”凌风看了他一眼,“疤叔,整军不能停。新兵加紧操练,老兵战术推演。野狼峪一战是取巧,下次未必还有这等地利。”
“是!风哥儿教训的是!”陈大疤老脸一红,赶紧收敛得意神色。
几人正商议着,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一名穿着普通城卫军号衣、面容精悍的汉子快步走入,对凌风抱拳行礼:“城主,暗哨急报。”
此人名叫“夜枭”,是凌风让老拐从流民和城卫军中秘密挑选、单独组建的“暗影卫”头目,专司城内外的情报侦缉和反谍,直接对凌风负责。
“讲。”
“近日城中流民安置区,混入了几股生面孔。”夜枭声音低沉,语速极快,“手法老练,分散潜入,伪装成逃荒投亲的流民,登记造册时并无破绽。但属下的人发现,他们虽衣衫褴褛,但体格精壮,手脚干净,不似寻常饥民。且入住后,行动颇有规律,常于夜间悄然汇聚,低语密谈。其中两人,曾试图接近城西育种田外围,被巡逻队驱离后,未再尝试,转而频繁出入市井酒肆,似在打探消息,尤其关注……关注城主您的日常行踪及府衙防卫。”
凌风眼神微眯:“北凉的人?这么快就又渗透进来了?”
“不像北凉路子。”夜枭摇头,“北凉探子彪悍外露,习惯用强。这批人,更阴柔,擅长隐匿和伪装,倒像是……专业吃这碗饭的,来自南方大城的风格。”
“南方?”老拐一愣,“南方那些大城佬,盯上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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