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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石城北,那片往日里只长着稀稀拉拉蒿草、被风沙侵蚀得沟壑纵横的荒坡地,如今彻底变了模样。毒辣的日头高悬中天,毫不留情地将炽热的光线倾泻下来,将整片土地烤得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黄土地面被无数双脚板和车轮反复碾压,浮土深可没踝,稍一走动便尘土飞扬,远远望去,工地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永不消散的、呛人的黄褐色雾霭。
数百名精壮劳力分散在广阔的坡地上,如同忙碌的工蚁。他们大多赤着黝黑的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油光发亮,肌肉虬结的脊背上挂满了浑浊的汗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酸味、飞扬的土腥气、新伐木材的清香,在烈日酷热的特气下,热烘烘地搅在一起,扑面而来。
“嘿——哟!加把劲哟!”
“夯实地基哟!盖新房啰!”
“城主仁厚哟!给活路哟!”
粗犷而带着特定韵律的号子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锄头刨击硬土的闷响、铁锹铲运沙石的摩擦声、重木夯锤砸实地基的沉重“咚咚”声,以及拉拽木材绳索的“吱呀”声,交织成一曲充满原始力量与勃勃生机的劳动交响。
陈大疤拄着腰刀,独腿蹬在坡顶一块风化的巨岩上,仅存的独眼如同鹰隼般扫视着脚下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被汗水浸得锃亮,随着他嘴角咧开的笑意而微微扭曲,非但不显恐怖,反而透着一股子发自肺腑的得意和干劲。
“疤爷!东头第三排的地基沟挖到位了!您老过去掌掌眼?”一个穿着崭新黑色皮质号衣、脸上还带着些许菜色却精神头十足的、新募城卫军兵丁小跑着上来,抹了一把顺着下巴滴落的汗珠子,声音洪亮地报告。
“掌个屁眼!”陈大疤故意把眼一瞪,声音粗豪,“图纸上咋画的?深三尺!宽两尺!边线笔直!差一分一毫,老子拿你是问!还用得着老子亲自去量?”
“差不了!绝对差不了!”兵丁把胸脯挺得老高,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光彩,“是柱子哥亲自拉着绳尺,一尺一尺量过来的!严丝合缝,保准没错!”
“嗯!这还差不多!”陈大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认可,嘴角却忍不住又往上翘了翘,“木料呢?老拐那边催了没有?别让这边地基晾着等木头!”
“送来了!刚又送来两大车!都是上好的松木椽子!老拐叔派的人说了,后面还有,管够!让咱们放心大胆地干!”兵丁连忙指着坡下正在卸车的地方。
“这老家伙……腿脚是不利索,办起事来倒真他娘的溜索!”陈大疤低声笑骂了一句,挥挥手,“滚蛋吧!盯紧点!哪个兔崽子敢偷奸耍滑,直接报上来!”
“是!”兵丁响亮地应了一声,转身一溜烟地冲下了坡。
柱子吭哧吭哧地扛着一根需要两人合抱的粗大原木(作为主梁),踏着夯实的土坡一步步走上来,古铜色的膀子肌肉贲张,青筋隆起。他走到一处刚挖好的、深度宽度都达标的地基坑旁,小心翼翼地将原木卸下,溅起一片尘土。“疤叔!西头靠崖壁那片……土里全是顽石!镐头刨下去就一个白点!挖不动!您看……是不是往后挪挪线?”
“挪个卵!”陈大疤想都没想就骂了回去,“这整个安置区的规划是风哥儿亲自定的!每一寸地都有讲究!能随便挪?挖不动?给老子拿水泼!泼它个透心凉!泡软了再挖!再不行……去工具库领钢钎和大锤!给老子砸!崩碎了它!”
“得令!还是疤叔法子多!”柱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转身就朝工具堆放点跑去。
另一边,铁头正带着几个人,呼哧呼哧地用木桶从坡下新打的深井里汲水,然后抬着满满当当的水桶,穿梭在工地之间,给各个作业点送水。桶里清冽的井水还泛着凉气,水面漂着几个公用的大水瓢。干活的流民们见到水来了,立刻围上来,拿着自家带来的破碗、竹筒甚至葫芦瓢,你争我抢地接水喝。
“别挤!都别挤!排好队!水有的是!管够!”铁头扯着大嗓门维持秩序,汗水从他光秃秃的脑门上不断淌下,“疤爷说了!只要好好干!不光水管够!饭管饱!月底还发工钱!等这新房子盖起来,人人都有份!都能住进去!”
“谢疤爷恩典!”
“城主大人万岁!”
“快喝快喝,喝了有力气,接着干!”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发自内心的感激之声,接过水碗的人如同饮下甘霖,疲惫似乎一扫而空,干活的劲头更加旺盛,号子声喊得越发响亮。
坡下地势稍平缓处,用木杆和茅草临时搭起的几个巨大凉棚下,又是另一番忙碌景象。凌慧、凌萍正带着张婶和另外几位手脚麻利的妇人,忙着操持几百号人的伙食。几口硕大的铁锅架在临时垒起的土灶上,灶膛里柴火熊熊,锅里熬着的杂粮粥“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郁朴实的麦香和米香混合着蒸汽,飘出老远,勾动着所有人的食欲。另一边的大蒸笼里,堆着高高的杂面馍馍,热气腾腾。张婶拿着一把巨大的铁铲,费力地搅动着锅里的粥,防止糊底,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意:“慧丫头,你瞧瞧……这光景……真是有盼头了!谁能想到,咱们这些逃荒要饭的,还能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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