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沿着河堤向前行走了片刻,凌风花费些许银钱,从差役手中换得一个相对干净、能勉强遮风避雨的窝棚,让疲惫不堪的众人暂且安顿下来。
此刻,他正闭目凝神恢复着体力。而老汉则悄声凑近,压低嗓音道:“风小哥,那婆娘……方才那眼神毒得很,怕是没安好心!俺这心里头直发毛!”
凌风并未睁眼,只是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赵春花那点龌龊心思,他洞若观火。那眼神里交织着深刻的怨恨、无法摆脱的恐惧、贪婪的**,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却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疯狂报复欲。她既然已搭上了镇里的管事,此刻又像阴沟里的毒蛇般暗中窥伺,绝不仅仅是为了看场热闹那么简单。
他分出一缕心神沉入体内空间。蛊虫母体传递过来的躁动不安感比之前减弱了些许,但那种清晰的、指向镇子中心区域的“共鸣”感却变得更加集中和强烈。仿佛有一块巨大而无形的磁石,正在镇子深处的某个特定地点,持续散发着混乱却极具吸引力的波动。而另一个指向镇外山脚方向的共鸣源,则相对微弱且稳定,暂时可以忽略。
“风弟,”凌慧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来一块烤得焦黄、边缘正滋滋冒着油花的狼肉,“先吃点东西垫垫。”
凌风睁开眼,接过肉,撕下一小块缓缓咀嚼着。目光扫过凌慧略显苍白疲惫的脸颊,以及她怀中已然熟睡的念儿。小丫头即使在梦中也微蹙着眉头,仿佛感受到了周遭不安的气氛。
“姐,”凌风声音低沉,“看好念儿,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别离我太远。”
凌慧心头一紧,立刻用力点头:“我明白。”
“风小哥,咱们……当真要在这鬼地方过夜?”张婶忧心忡忡地环视四周,那些从阴影里投来的、充满恶意与贪婪的目光让她如坐针毡,“这里……实在太乱太危险了。”
“先过一天再说。”凌风的回答依旧简短。白昼人多眼杂,他们这一行人目标过于明显。而他所追寻之物位于镇子深处,必须等待夜深人静之时方能行动。
时间在压抑而紧张的气氛中缓慢流逝。窝棚区的喧嚣逐渐平息,最终只剩下零星无法抑制的哀哭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天色彻底暗沉下来,远处镇子内部仅有几点稀疏的灯火在浓重的黑暗中摇曳,恍若鬼火。
“灰灰,守好这里。”凌风低声吩咐。灰灰立刻竖起双耳,全身肌肉紧绷,警惕地伏在将熄未熄的火堆旁,一双绿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略显僵硬的四肢。将短刀稳稳插回后腰,硬木弓背在身后。他最后看了一眼凌慧她们,低声道:“我去附近探探路,很快回来。有灰灰在,不必过于害怕。”
“风弟……千万小心。”凌慧紧紧抱着念儿,声音里满是无法掩饰的担忧。
凌风点头,身影随即如同融入了夜色一般,悄无声息地自矮墙豁口处滑入外面的黑暗之中。
镇子内部的巷道虽比窝棚区稍规整些,铺着坑洼不平的青石板,但依旧狭窄而曲折。两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与木结构屋舍,大多门窗紧闭,死气沉沉。仅有少数几户窗棂透出微弱光亮,昏黄的窗户纸上映出晃动的人影,传出模糊的低语或压抑的啜泣。空气中那股混合着硫磺与铁锈的怪异气味愈发浓烈,尤其在朝向镇子中心的方向。
凌风如夜行的灵猫,紧贴着墙根阴影疾速而安静地移动。他的脚步轻捷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他无需灯火指引,空间内蛊虫母体所传递来的那股强烈共鸣感,便是最清晰的路径。那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源头就在前方那条幽深巷子的尽头!
他身形一拐,潜入一条更为狭窄的巷道。巷底,一栋明显比周边房屋高大宽敞的青砖瓦房孤兀地矗立着。整栋建筑黑灯瞎火,在夜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院墙高耸,墙头甚至还能隐约看到嵌插着的尖锐碎瓷片以防攀爬。那股混乱而强烈的共鸣源头,毫无疑问,就在这高墙之内!
凌风屏息凝神,身体紧贴冰冷粗糙的墙壁,侧耳倾听着院内的动静。院子里一片死寂,唯有夜风吹过屋檐发出的细微呜咽声。他尝试通过蛊虫母体去感知墙内的情况,反馈回来的却只是一片模糊的、带着强烈干扰的混乱波动。墙内似乎存在某种特殊之物,严重干扰甚至压制了蛊虫的精神感应能力!
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轻微的脚步声,突兀地从巷口方向传来!
凌风心头一凛,身体瞬间向后缩入旁边一个堆满废弃杂物的死角阴影内,彻底隐匿了形迹。
脚步声!虽轻,却急促!两条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巷口溜了进来,径直摸向这栋青砖瓦房的后门!
借着远处天际微弱的反光,凌风清晰地辨认出了来人的轮廓——那个矮胖油腻、穿着绸缎马褂的胖子!正是白日里赵春花竭力讨好的那位王管事!他身旁跟着那个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瘦高个,正是守门的三角眼号衣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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