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周明领着众人走到镇东头的空地上,这里连片搭起了数十间临时棚屋,大多是用粗壮的树枝做支架,外面糊着泥巴,顶上铺着厚厚的茅草,虽然简陋,却也能遮风挡雨,比野外的破庙强上不少。空地上还挖了几个土灶,供流民们做饭用,旁边堆着些柴火,显然是镇上统一准备的。
“你们就住这间吧。”周明指着最里面的一间棚屋,棚屋位置相对偏僻,远离人流,能少些嘈杂,“里面有两张木板床,是镇上木匠打的,虽然简单,但睡着比地上舒服。要是人多不够住,旁边柴房里有干草,抱来铺在地上就能当床。”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串数字,“这是你们的登记牌,凭着这个,每天辰时和未时,能去镇西头的粥棚领两顿粥,可以勉强填下肚子,别去晚了,粥领完就没了。”
凌慧赶紧接过木牌,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连连道谢:“多谢周差役大哥,真是麻烦您了,给您添了这么多事。”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周明笑了笑,脸上带着温和的神色,又叮嘱了一句,“这镇上总体还算太平,差役们也会定期巡逻,但你们还是别太晚出门,晚上要是遇到事,就喊巡夜的差役,他们都会过来帮忙。”说完,他又忙着去给其他流民安排住处了。
念儿早就按捺不住兴奋,挣脱开凌慧的手,蹦蹦跳跳地冲进棚屋,趴在木板床上,用小手摸了摸床板,又捶了捶,笑着对外面喊:“娘!娘快进来!这床比之前住的破茅屋软多了,睡着肯定舒服!咱们以后就住这儿吗?”
“先在这儿住几天,等咱们在镇上熟悉了,再找个更合适的地方。”凌慧笑着走进棚屋,开始收拾起来。棚屋里还算干净,只是床板和地面上落了层薄灰,凌萍赶紧从包袱里拿出干净的布巾,仔细擦拭着床板;张婶则走到外面,在附近捡了些干燥的树枝,抱回棚屋,准备晚上生火取暖、做饭。
凌风站在棚屋门口,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棚屋区。这里的流民大多是拖家带口的,有的在忙着收拾行李,把破旧的衣物、被褥铺在床板上;有的坐在门口,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裂开的衣服;还有几个孩子,在空地上追逐打闹,虽然穿着破旧,脸上却带着难得的笑容。没人吵架,也没人抢东西,大家都安分守己,跟外面乱世里的混乱景象比起来,这里确实配得上“太平镇”的名字。
他正想转身去给念儿买她心心念念的糖葫芦,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和孩子的哭闹,打破了棚屋区的宁静。
“凭啥不给钱就想住在这里?告诉你,在这棚屋区,就得听我的规矩!”一个穿着黑色短褂的汉子双手叉腰,对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嚷嚷,声音粗哑,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汉子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手里都握着木棍,眼神凶巴巴的,像两条恶犬,死死盯着妇人,吓得妇人怀里的孩子哇哇直哭。
妇人急得眼圈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声音带着颤抖:“我……我真的没钱,刚才周差役可′说了,这里是镇上免费安置流民的地方,不用交钱,你怎么还要收保护费?”
“差役说免费?那是他没跟你说全!”黑褂汉子抬起脚,狠狠踹在旁边的草垛上,茅草纷飞,散落一地,“这棚屋区是我王虎罩着的!你们能安安稳稳住在这里,不受别人欺负,都是我的功劳!想在这儿住,就得交保护费,一人五文钱,一天一交,少一文都不行!不交钱,就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占地方!”
周围的流民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却没人敢上前帮忙,只是远远地看着,脸上满是愤怒和无奈。有几个已经交了钱的流民,低着头小声叹气,显然早就被王虎敲诈过,却敢怒不敢言——他们都是逃难来的,无依无靠,怕得罪王虎,被赶出棚屋区,只能忍气吞声。
凌风皱起眉头,心里泛起一丝不悦——原以为太平镇真的太平,没想到刚安顿下来,就遇到这种敲竹杠的恶徒,看来再安稳的地方,也有不安分的人。
“舅舅,那个人好凶,把小弟弟都吓哭了。”念儿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跑到凌风身边,拉着他的衣角,小声说,小脸上满是担忧。
凌风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别怕,舅舅去看看,不会让他欺负人的。”他迈步走了过去,正好看到王虎伸手去抢妇人怀里的布包,妇人死死护着布包,两人拉扯间,布包的带子被扯断了,里面的几块杂粮掉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住手!”凌风大喝一声,快步走到妇人身前,挡在她和王虎之间,眼神冰冷地看着王虎,“周差役明明说这里是免费安置流民的地方,你凭什么在这里收钱?还动手抢人家的东西!”
王虎被突然出现的凌风打断,心里有些不爽,他转头看向凌风,上下打量了一番——凌风背着弓箭,手里还握着一根短矛,眼神锐利,气势十足,不像是好欺负的人。王虎心里多了点忌惮,但仗着自己人多,还是硬着头皮,嚣张地说:“你谁啊?敢管老子的事!我告诉你,这棚屋区是我王虎罩着的,在这里住,就得听我的规矩!不交保护费,就别想安稳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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