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炼妖记 第208章 面具下的同源纹

阴影里的黑袍人每走一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响都像敲在三人紧绷的神经上。青鸾早收起了方才的雀跃，双翼在身后绷成紧实的弧，尾羽末梢的金芒随山洞震颤微微发颤；凌霄的剑已出鞘半截，冷冽的剑风裹着他急促的呼吸，目光死死钉在为首者脸上的青铜面具——那面具边缘缠着暗褐色的纹路，不是玄沌教常见的骷髅缠蛇纹，反是更繁复的云纹绕着三枚尖牙，像活物似的贴在青铜表面，随着黑袍人呼吸轻轻起伏。

“这花纹……”林灵溪刚压下去的眉心刺痛又冒了上来，指尖下意识摸向心口。方才服下的镇邪草丹药还在起效，暖意在丹田处转着圈，可心窍里的邪影却疯了似的撞着窍壁，不是怕，是兴奋——就像饿了三年的狼闻见生肉味。她猛地抬眼，看向紫瑶留在凌霄腰间的那枚银戒（出发前紫瑶说“这戒能辨玄沌气”，此刻戒面正泛着淡紫的光），戒身上那圈若隐若现的纹路，竟和青铜面具的花纹对得上！

“别盯着面具看。”黑袍人开口了，声音像浸过冰窖的铁，又沉又哑，“那花纹认主，看久了，你心窍里的小东西可要跑出来认亲。”

这话戳中了林灵溪的软肋。她攥紧袖中的镇邪丹瓶，指节泛白，却故意扬高声音：“玄沌教的走狗，敢摘了面具说话？躲在青铜壳子里，是怕我们认出你这叛徒的脸？”

她猜得没错。方才凌霄说“是玄沌的人”时，她就觉不对劲——玄沌教众的气息是腐臭的，像烂透的沼泽，可眼前这几人的气息虽冷，却干净得诡异，尤其是为首者，身上竟缠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和紫瑶当年在昆仑墟教她吐纳的灵气同源。

黑袍人果然顿了顿。山洞又震了一下，顶部的碎石砸在石台上，溅起的火星落在琉璃盏上，那盏身的透明光膜竟“啵”地弹开火星，光芒反倒亮了一瞬，随即又暗下去，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青鸾趁机扑到石台边，想把琉璃盏抱在怀里，可指尖刚碰到盏底，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开，掌心火辣辣地疼。

“没用的。”黑袍人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动了，一左一右堵住洞口，他们腰间别着的弯刀泛着青黑的光，刀身刻着的花纹和面具、戒指一模一样。凌霄立刻挡在青鸾身前，剑刃斜指地面，剑气在身前织成淡蓝的网：“灵溪，看住琉璃盏！青鸾，用你的金羽破他们的刀气！”

青鸾应了声，尾羽猛地一扬，三枚金羽像箭似的射向左边的黑衣人。可金羽刚飞到半途，那黑衣人竟不躲，只抬手按在刀鞘上，刀身的花纹突然亮了，一股淡黑的气裹住金羽，“滋啦”一声，金羽竟融成了金粉！

“这不可能！”青鸾惊得后退一步，“我的金羽能破玄铁，怎么会……”

“不是你的金羽弱，是这花纹。”林灵溪的声音发颤，心窍里的邪影撞得更凶了，她能清晰感觉到，邪影的纹路正和面具、刀身的花纹共振，“这是‘同源纹’，紫瑶师姐给我的古籍里写过——当年玄沌教分两派，一派用腐气养邪物，另一派用灵气饲同源纹，我们找的琉璃盏，本是镇压同源纹的法器！”

话音刚落，为首的黑袍人突然抬手，青铜面具上的花纹全亮了。林灵溪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哇”地吐了口血，袖中的镇邪丹瓶“哐当”掉在地上，滚出三粒褐色的丹药。邪影竟冲破了丹药的暖意，在她眉心间显露出半张模糊的脸，那脸的纹路，和青铜面具一模一样！

“终于醒了。”黑袍人笑了，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林师妹，你心窍里的邪影，本就是同源纹的碎片。当年你爹娘把你送进昆仑墟，不是为了让你修仙，是为了让你养着这碎片，等琉璃盏现世——毕竟，只有同源纹的宿主，才能拿起净化盏。”

凌霄听得目眦欲裂，剑猛地刺向黑袍人：“你胡说！灵溪的爹娘是被玄沌教害死的，你敢造谣……”

“造谣？”黑袍人侧身躲开剑刃，指尖在面具上轻轻一摸，那花纹竟飘出淡黑的气，缠上凌霄的剑。凌霄只觉一股寒气顺着剑刃爬上来，手臂瞬间僵住，剑“当啷”掉在地上。“你爹娘是玄沌教的‘纹使’，专门饲同源纹。二十年前昆仑墟围剿玄沌，他们把最纯的同源纹碎片塞进刚出生的你心窍，自己引火**，就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毕竟，净化盏认同源纹为主，只有你能拿，也只有你能毁。”

林灵溪瘫坐在地上，浑身发冷。她想起小时候总做的梦：火光里，爹娘抱着她，手里拿着一枚刻着花纹的青铜片，反复说“灵溪，别让它醒”；想起紫瑶师姐给她的古籍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和邪影一样的纹路，标注着“同源纹宿主，忌琉璃盏”。原来不是邪影怕琉璃盏，是邪影和琉璃盏本是一体，她拿了盏，邪影就会彻底醒，她毁了盏，同源纹就会吞了她——她从一开始，就是玄沌教埋在昆仑墟的棋子。

“你到底是谁？”青鸾扶着林灵溪，双翼挡在两人身前，金芒比刚才亮了三倍，“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黑袍人抬手，慢慢摘下面具。山洞的光落在他脸上，林灵溪和凌霄同时僵住——那是一张和紫瑶有七分像的脸，只是眼角多了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疤痕里还嵌着淡黑的纹路，正是同源纹。

“我是紫渊。”男人的指尖抚过刀疤，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紫瑶的亲哥哥，当年玄沌教‘纹使’里，活下来的最后一个。”

紫渊的话像炸雷，在山洞里滚了三圈。青鸾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紫瑶师姐在昆仑墟是出了名的“孤女”，每次有人问起家人，她都只说“爹娘早逝”，从没提过有个哥哥，还是玄沌教的纹使；凌霄捡回地上的剑，手却还在抖，他想起三年前和紫瑶组队除祟，紫瑶看到玄沌教的纹就会手抖，当时只当她是怕，现在才懂，那是怕认出众亲人的痕迹。

林灵溪倒先冷静下来。心口的邪影还在颤，却不撞窍壁了，像在听紫渊说话；她抹掉嘴角的血，扶着青鸾的翅膀站起来，目光落在石台上的琉璃盏上——那盏身的光芒越来越暗，盏底竟慢慢浮现出和同源纹一样的花纹，只是颜色是淡金的，和紫渊脸上的黑纹形成鲜明对比。

“你要琉璃盏，不是为了用它，是为了毁它。”林灵溪的声音虽轻，却很肯定，“同源纹怕琉璃盏的金光，你毁了盏，玄沌教的腐气就能和同源纹合在一起，到时候没人能挡。”

紫渊挑了挑眉，倒没否认：“聪明。比紫瑶聪明——她到现在还以为，拿着琉璃盏就能净化玄沌，却不知道这盏本是同源纹的‘锁’。当年昆仑墟的老东西们骗她，说她爹娘是被玄沌害死的，让她找琉璃盏报仇，其实你爹娘和我爹娘，都是被昆仑墟的人杀的。”

“你放屁！”凌霄怒喝着又要冲上去，却被林灵溪拽住了。她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看石台——刚才山洞震颤时，石台边缘的碎石掉了不少，露出底下压着的一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还有几个暗红色的印记，像干涸的血。

“别冲动。”林灵溪凑到凌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石台底下是血阵，他刚才摘面具时，脚踩的位置正好是阵眼。你看青石板上的印记，是‘引魂阵’的形状，他要拿我心窍里的邪影当引子，毁了琉璃盏。”

凌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青石板上的纹路绕着石台画了个圈，圈里有五个小坑，其中一个坑里的暗红印记，正和林灵溪方才吐的血颜色一样。他瞬间明白过来：紫渊早就布好了阵，刚才故意刺激林灵溪吐血，就是为了让她的血落在阵眼上，激活引魂阵。

青鸾也反应过来，尾羽悄悄聚起金芒，却不敢轻举妄动——紫渊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已经拔出了弯刀，刀身的同源纹全亮了，淡黑的气顺着地面爬向林灵溪，像蛇似的缠上她的脚踝。

“别白费力气。”紫渊看出了他们的小动作，慢悠悠地走到石台前，指尖悬在琉璃盏上方，却没碰，“引魂阵需要同源纹宿主的血、琉璃盏的光、还有纹使的灵气。现在血有了，光快没了，就差我的灵气——林师妹，你乖乖把心窍里的邪影放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不然这阵激活了，邪影会把你的心窍啃烂，你会比死还难受。”

林灵溪没说话，悄悄摸向腰间——那里挂着紫瑶给她的锦囊，里面装着三枚“破纹符”，紫瑶说“遇到刻着奇怪花纹的玄沌人，就烧了符”。她指尖刚碰到锦囊，心窍里的邪影突然剧烈一颤，眉心的模糊人脸竟清晰了些，露出和紫渊一样的刀疤！

“你早就知道邪影的样子。”林灵溪猛地抬头，盯着紫渊的刀疤，“我梦里见过这刀疤，是你爹娘划的？不对，是昆仑墟的人划的？”

紫渊的脸色变了。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面具下的花纹又亮了：“少提他们！当年若不是他们护着你爹娘，把同源纹的主纹藏起来，我爹娘也不会被昆仑墟的人扒皮抽骨！”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林灵溪脑子飞快转着：同源纹分主纹和碎片，她心窍里的是碎片，主纹在别处；紫渊的爹娘和她的爹娘都是纹使，当年为了藏主纹，被昆仑墟的人杀了；紫瑶知道这事，却一直瞒着她和凌霄——难怪出发前紫瑶塞给她锦囊时，眼眶是红的，说“灵溪，若遇到拿青铜面具的人，别听他说话，直接烧符”。

“紫瑶师姐知道你还活着。”林灵溪突然说，“她给我的破纹符，上面画的不是普通符文，是同源纹的克星——‘断纹符’。她早就猜到，你会来找琉璃盏。”

紫渊的身体僵住了。他盯着林灵溪手里的锦囊，眼神复杂得很，有恨，有痛，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想念。山洞又震了一下，这次比之前更厉害，顶部的巨石开始往下掉，青鸾赶紧用双翼护住林灵溪和凌霄，金芒在头顶织成一个罩子，挡住落下的碎石。

“没时间耗了。”紫渊猛地抬手，掌心冒出淡黑的灵气，拍向石台上的琉璃盏，“引魂阵激活！”

“烧符！”林灵溪大喊着，掏出锦囊里的破纹符，凌霄立刻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符纸。符纸烧起来的瞬间，不是普通的火苗，是淡金的光，顺着青石板上的血阵爬过去，和紫渊的黑灵气撞在一起！

“滋啦——”金黑两色的气撞在石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琉璃盏突然“嗡”地一声，光芒暴涨，竟把整个山洞照得像白昼！林灵溪心窍里的邪影疯了似的往外冲，眉心的人脸彻底清晰，和紫渊的脸一模一样，连刀疤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紫渊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他身上的同源纹开始反噬，淡黑的气裹着他的胳膊，像要把他的肉撕下来。

“为什么……符上会有主纹的气息？”紫渊盯着符纸的灰烬，眼神里满是震惊，“紫瑶怎么会有主纹……”

林灵溪也愣住了。符纸烧完后，灰烬落在青石板上，竟拼成了和琉璃盏底一样的淡金花纹——那是主纹！她突然想起紫瑶给她锦囊时说的话：“这符是用我爹娘留下的布画的，布上有他们的灵气。”原来紫瑶的爹娘，就是当年藏起主纹的人，他们把主纹织在了布里，留给了紫瑶！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女声：“灵溪！凌霄！小心紫渊的同源纹！”

是紫瑶！

林灵溪回头，只见紫瑶提着剑冲进来，身上沾着不少尘土，额角还在流血。她身后跟着几个昆仑墟的弟子，手里都拿着刻着淡金花纹的剑——和符纸上的主纹一模一样。

紫渊看到紫瑶，身体猛地一颤，黑灵气瞬间弱了下去：“瑶瑶……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要毁了琉璃盏，让玄沌教的腐气吞了整个修仙界！”紫瑶的剑指向紫渊，手却在抖，“哥，别执迷不悟了。爹娘不是被昆仑墟的人杀的，是被玄沌教的腐气派杀的！当年他们藏起主纹，就是为了不让同源纹落在坏人手里！”

紫渊笑了，笑得又苦又涩：“你骗人……当年我躲在柴房里，明明看到昆仑墟的人举着剑，杀了爹娘……”

“那是腐气派的人伪装的！”紫瑶的眼泪掉了下来，“爹娘临死前把我藏在衣柜里，让我记住‘同源纹是护界的，不是毁界的’。我找了你二十年，就是为了告诉你真相，可你却成了玄沌教的人……”

山洞又震了一下，这次是从深处传来的——一股比紫渊身上冷十倍的腐气涌了进来，伴随着刺耳的嘶吼声。凌霄脸色一变，看向洞口：“不好！是玄沌教的腐气派！他们一直在山洞深处等着，等我们和紫渊两败俱伤！”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洞口。只见十几个穿着破烂黑袍的人冲进来，他们身上的腐气像烂泥似的往下掉，手里拿着生锈的刀，刀身上刻着玄沌教的骷髅缠蛇纹——和紫渊他们的同源纹，完全是两回事。

为首的腐气派人大笑起来，声音像破锣：“紫渊，多谢你帮我们激活引魂阵，现在琉璃盏的光弱了，主纹的气息也露出来了，我们正好把同源纹和腐气合在一起，统治修仙界！”

紫渊这才明白过来。他一直以为杀爹娘的是昆仑墟的人，一直以为腐气派是“自己人”，却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腐气派的棋子——他们让他找琉璃盏，找同源纹宿主，就是为了借他的手激活引魂阵，好吞了主纹和琉璃盏！

“你该死！”紫渊怒吼着，掌心的黑灵气瞬间转向，拍向腐气派的首领。可他刚动，身上的同源纹就反噬得更厉害，胳膊上的肉已经被黑气缠得流血，疼得他差点跪下去。

紫瑶赶紧冲过去，扶住紫渊：“哥，用主纹的气息压同源纹！我剑上有主纹，你握着我的剑！”

紫渊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紫瑶的剑柄。剑身上的淡金花纹立刻亮了，顺着他的手爬上去，和他身上的黑纹撞在一起。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死死攥着剑柄不放——他能感觉到，主纹的气息很温和，像爹娘当年抱着他的手，和腐气派的冷意完全不一样。

林灵溪趁机走到石台前。心窍里的邪影已经不躁动了，淡金的主纹气息顺着符纸的灰烬爬过来，缠上她的眉心，邪影竟慢慢融进了心窍，和主纹的气息合在了一起。她伸手，轻轻碰了碰琉璃盏——这次没有无形的力弹开她，盏身的透明光膜裹住她的指尖，暖暖的，像晒太阳。

“灵溪，快拿琉璃盏！”青鸾喊道，“腐气派的人要过来了！”

林灵溪点点头，双手抱住琉璃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