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秘契 第64章 魁首之荣，暗涌之始

无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意识。唯有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潮，一次次将赵亮从昏沉的边缘拍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千疮百孔的经脉，爆气丹的反噬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骨髓，左肩的伤口更是火烧火燎，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沉重的痛楚。

感官在模糊与清晰间挣扎。他仿佛漂浮在冰冷的海面，时而被刺骨的寒意冻醒，时而又被温暖的洋流包裹。鼻腔里充斥着浓郁的药香，混杂着一种清冽如雪后松针的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带着侵略性的幽兰芬芳。

“…脏腑受震，经脉多处撕裂，尤其强行催动那上古拳法和点星步，根基有损…爆气丹的虎狼之毒已侵入腑脏，需以‘九转回春丹’为主药，辅以‘冰心玉髓’调和其狂暴药性，再配以‘星辰草’温养受损的星辰之力根基…药力需徐徐化开，急不得。”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多谢李长老！无论需要什么灵药，弟子立刻去寻！”这是姜雨彤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哼，这小子命硬得很。李长老，您尽管用药，灵石和材料，我樊家商会包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干脆利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是樊晴。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上浮。赵亮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素雅的帐顶。身下是温润的暖玉床榻，丝丝缕缕精纯的灵气正透过玉床渗入体内，缓解着灼痛。空气中弥漫着之前嗅到的浓郁药香。

“赵师兄！你醒了！”一张清丽绝伦、此刻却写满疲惫与惊喜的脸庞猛地凑近，正是姜雨彤。她眼圈微红，显然守候多时，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药香扑鼻的玉碗。

另一侧，樊晴抱臂而立，一身火红的劲装衬得她肌肤胜雪。她看着赵亮睁眼，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放松了一丝，但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锋利：“醒了就好。还以为你这一睡，要把选拔赛魁首的奖励都睡过去呢。”话虽如此，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关切却瞒不过赵亮。

床边，还站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身着青色丹师袍，袖口绣着三枚金色的丹鼎纹饰——正是青云宗德高望重的三品丹师，李丹仙。他见赵亮醒来，抚须微微颔首：“醒了便好。根基之损非一日之功，需静养月余，期间不可妄动灵力，更不可再服虎狼之药。这碗‘蕴脉汤’先服下。”

姜雨彤连忙小心地将玉碗递到赵亮唇边。温热的药液入喉，带着奇异的草木清香和丝丝冰凉的抚慰感，所过之处，如同甘霖洒在龟裂的土地上，剧痛顿时缓解了大半。

“多谢李长老，多谢姜师姐，樊…樊姑娘。”赵亮声音沙哑，艰难地道谢。他尝试内视，丹田气海枯竭得如同沙漠，原本奔涌的灵力溪流只剩下几缕细若游丝的气息，经脉更是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爆气丹的残毒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腑脏深处。唯有膻中穴附近，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淡银色星辰之力，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着，正是《星辰破魔拳》的根基。

“哼，谢就不必了。醒了就把这个签了。”樊晴手腕一翻，一枚玉简便出现在掌心，直接递到赵亮面前。“你选拔赛魁首的奖励清单，还有内门弟子的身份玉牌、洞府令牌、月例规格都在里面。另外…”她顿了顿，凤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鉴于你昏迷期间，商会为你垫付了包括李长老诊金、九转回春丹主材、冰心玉髓在内共计一千八百上品灵石的医药费，以及后续三个月的顶级洞府灵气供给、蕴脉汤材料等预估费用…这份债务契约，也一并签了吧。利息按行规，月息一分。”

赵亮：“……” 虽然早有预料，但樊晴这趁火打劫、公事公办的效率，还是让他嘴角微微抽搐。他接过玉简，灵识沉入。

【青云宗内门弟子·赵亮】

身份：内门弟子（选拔魁首特晋）

洞府：天璇峰丙字三号（上品灵脉支流）

月例：上品灵石三十块，聚气丹（上品）十瓶，贡献点五百。

权限：藏书阁二层全览，宗门中级以下秘境准入，执事殿任务优先领取权…

选拔魁首奖励：极品灵石十块，《青云御风诀》（玄阶中品）玉简一枚，上品灵器“流光剑”一柄，宗门贡献点三千点。

【天机商会债务契约】

债务本金：壹仟捌佰上品灵石

债务利息：月息壹分（复利计算）

抵押物：赵亮名下未来三年内门弟子月例灵石、贡献点收益之五成；传音玉简技术专利未来一年利润之一成。

债权人：天机商会（樊晴）

……

看着那堪称苛刻的利息和抵押条款，赵亮心中苦笑，但并未犹豫。他深知若无樊晴和李长老的顶级资源支持，自己这身伤势别说恢复根基，能保住修为不跌都是万幸。他指尖逼出一丝微弱的灵力，在玉简末尾烙印下自己的神魂印记。

“爽快。”樊晴满意地收起玉简，仿佛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之前的紧绷感消散不少。“好好养着，商会那边，等你好了再议。”她说完，对李长老和姜雨彤略一颔首，便如一阵火红的风，转身离去，干脆利落。

“赵师兄，你刚醒，还需静养。这蕴脉汤每日早晚各一服，不可间断。”李长老又叮嘱了几句，留下几瓶标注好的丹药，也飘然离去。

房间内只剩下赵亮和姜雨彤。

“赵师兄…”姜雨彤看着赵亮苍白虚弱的脸，眼中满是心疼，欲言又止。她轻轻拿起温热的湿巾，小心地擦拭赵亮额角的虚汗和脸颊的污迹，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吓死我们了。雷烈…他根基尽毁，被雷家接走了。钱多多…据说被家族禁足了，但…”她眼中闪过一丝忧色，“钱家和雷家，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赵亮感受着额角传来的温凉触感和少女指尖的微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让师姐担心了。跳梁小丑而已，兵来将挡。”他声音依旧虚弱，却透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诸葛兄和童师妹他们…可好？”

“诸葛师兄推演过度，灵识有些受损，也在静养。童师妹…”提到童露露，姜雨彤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笑意，“她守了你一天一夜，后来被灵药园执事强行叫回去了，说是她培育的那批‘聚灵禾’好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关系到宗门下一季的中阶灵草供应，耽搁不得。她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你醒了务必传讯给她。”

聚灵禾…赵亮心中一动，想起了童露露之前兴奋地跟他提过的杂交灵草构想。看来在自己拼死搏杀的时候，这位技术伙伴也没闲着。

接下来的日子，赵亮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恢复期。天璇峰丙字三号洞府，位于一条上品灵脉的支流末端，灵气浓度远超外门杂役峰十倍不止。洞府内设施齐全，静室、丹房、炼器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小块灵气氤氲的药圃。

每日，姜雨彤都会准时送来温好的蕴脉汤和调配好的药浴。李长老留下的丹药也按时服用。樊晴虽未再露面，但商会提供的顶级资源源源不断：温养经脉的“玉髓灵乳”、清除丹毒的“清脉散”、甚至还有一小块用于稳固神魂的“养魂木”…这些资源，若无内门弟子身份和樊晴的“投资”，赵亮根本不敢奢望。

赵亮严格遵守医嘱，绝不妄动灵力。大部分时间，他都躺在暖玉床上，借助洞府浓郁的灵气和药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点点修复着破损的经脉，驱逐着爆气丹的残毒。意识则沉入识海，反复观摩、推演那《星辰破魔拳》的上古玉简，结合与周狂、雷烈生死搏杀的经验，对这门拳法的理解日益加深。那一丝淡银色的星辰之力，在药力和灵气温养下，如同被春雨滋润的幼苗，缓慢却坚定地壮大着，色泽也越发纯粹。

十天后，赵亮已能下床缓步行走，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这天清晨，他正在洞府外的平台上缓缓活动筋骨，感受着山间清冽的灵气，一道传讯符光飞入洞府。

是执事殿的正式通知：三日后辰时，于青云殿举行内门弟子晋升仪式暨选拔赛魁首嘉奖大典，务必准时出席。

晋升仪式如期而至。

青云殿，庄严肃穆。白玉为阶，金柱盘龙。殿内穹顶高阔，绘有周天星斗图，隐隐与护山大阵呼应。此刻，殿内人头攒动。除了此次新晋的数十名内门弟子肃立殿中，两侧还站着众多早已入门的内门弟子，以及部分核心真传。高台之上，宗主云逸真人端坐中央，面容清矍，目光深邃如海，不怒自威。两侧是数位气息渊深的长老，其中便有曾关注过赵亮的苏无涯，以及丹殿的李丹仙。

仪式按部就班。宗主云逸真人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勉励新晋弟子勤修不辍，心系宗门。随后，由传功长老主持，新弟子们依次上前，领取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青色云纹玉牌，并宣誓。

轮到赵亮时，他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好奇、探究、敬畏、嫉妒…不一而足。他面色平静，步履虽还有些虚浮，但脊梁挺得笔直。上前，恭敬地从传功长老手中接过那枚触手温润、内蕴灵光的青色玉牌。玉牌正面是青云缭绕的山门图案，背面则刻着他的名字和一个独特的编号。

“弟子赵亮，谨遵宗门教诲，勤修大道，护卫宗门！”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

传功长老看着眼前这个创造了选拔赛奇迹、此刻气息虽弱却眼神清亮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微微颔首。

身份授予完毕，便是重头戏——选拔赛魁首嘉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起来。云逸真人亲自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赵亮。”

“弟子在。”赵亮上前一步。

“汝于选拔赛中，临危不惧，智勇双全，连克强敌，扬我青云之威，勇夺魁首。特此嘉奖！”

随着宗主话音落下，一名执事手捧玉盘上前，盘中物品灵光熠熠：

* 十块鸽卵大小、通体剔透无暇、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精纯灵气的石头——极品灵石！其价值远超上品灵石百倍！

* 一枚流转着青色风纹的古老玉简——《青云御风诀》（玄阶中品）！这是宗门核心身法之一，价值无量！

* 一柄连鞘长剑。剑鞘古朴，剑柄如流云。当赵亮手指触及时，剑身竟发出清越的嗡鸣，流光溢彩，锋锐之气隐隐透出——上品灵器“流光剑”！

* 最后，是一枚铭刻着复杂纹路的金色令牌，上面清晰地显现着“叁仟”字样——宗门贡献点令牌！

“谢宗主厚赐！”赵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郑重地接过玉盘。这份奖励之丰厚，远超他的预期！极品灵石和玄阶功法自不必说，上品灵器更是可遇不可求，而那三千贡献点，足以在宗门宝库兑换大量珍稀资源！

高台上，苏无涯长老看着赵亮，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嘴唇微动，一缕细若蚊蚋的传音精准地送入赵亮耳中：“小子，根基之损非小事。藏书阁二层东区，‘乙字七三六’号玉简，或对你有益。好自为之。”

赵亮心中一震，面上不动声色，对着苏无涯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仪式结束，人群散去。赵亮捧着沉重的玉盘，在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中走出青云殿。阳光洒落，落在他青色的内门弟子服饰和崭新的身份玉牌上。

新的身份，新的起点。内门弟子的世界，资源更丰，竞争更烈，暗流…也更深。

他刚走下白玉台阶，一个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悄然靠了过来。此人身材矮小精悍，穿着普通内门弟子的服饰，面容普通，属于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种，唯有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市侩的精明。

“嘿嘿，恭喜赵师兄，贺喜赵师兄！荣升内门，勇夺魁首，双喜临门啊！”来人搓着手，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声音压得极低：“小弟王五，专做点消息灵通的小买卖。师兄您如今可是树大招风，钱家和雷家那边…嘿嘿，可不太平。还有，您那位童露露师妹，最近在灵药园…似乎也遇到了点小麻烦？不知师兄…是否需要点‘顺风耳’和‘千里眼’？”

赵亮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个自称王五的内门弟子。

暗处的蛇虫鼠蚁，果然开始冒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