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秘契 第57章 黄泉九幽，数定轮回

突破炼气九层带来的磅礴灵力在体内奔腾流转，每一寸血肉都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但赵亮的心头却如同压着一块寒冰。手腕内侧的微型灵网终端彻底沉寂，冰冷地贴着皮肤，断绝了与童露露和诸葛明的联系。乙-七号节点残留的“噬灵鬼雾”如同跗骨之蛆，虽因他脱离节点范围而效力大减，却依旧顽固地干扰着他试图外放的灵识，使得对环境的感知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滞涩。

浓雾翻滚，死寂无声。林海深处，那几道锁定他的森冷杀意如同悬顶之剑，并未因他突破而退去，反而更加凝实、更加迫近。尤其是“鹰喙岩”方向那道堂皇冰冷的律令杀意，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钉在他的感知边缘。

“没有数据支持，没有全局预警…”赵亮眼神锐利如孤狼，紧握着手中的“影袭”短刃，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强行压下对童露露和诸葛明状况的担忧，将全部心神集中在眼前的生存与破局之上。失去“科技之眼”，他还有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还有炼气九层的力量，还有…在绝境中磨砺出的、对危险的野兽般直觉！

他不再刻意隐匿气息，炼气九层的灵力在体内如江河奔涌，身体表面隐有淡紫色的雷纹流转，散发出一种内敛而危险的气息。他如同融入雾气的猎豹，朝着诸葛明最后指引的“鹰喙岩”方向，急速潜行。每一步都踏在腐殖层最坚实的部位，尽量减少声响和灵力波动外泄。同时，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在噬灵鬼雾制造的感知迷雾中艰难地扫描着前方，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空气流动、草木气息变化、或是…隐藏的杀机。

浓雾深处，死寂被打破。前方隐隐传来激烈的灵力碰撞声、惊怒的呼喝，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森寒鬼啸！

赵亮眼神一凝，速度骤然放缓，身形悄无声息地伏在一棵布满苔藓的巨大树根之后，透过浓雾的缝隙向前望去。

前方不远处，一片林间空地诡异地向内塌陷，形成一个直径约二十丈的巨大深坑。坑壁陡峭，怪石嶙峋。深坑中心，并非实地，而是一片翻滚着浓郁灰黑色雾气、散发着刺骨阴寒的诡异泥沼！泥沼表面不断鼓起恶心的气泡，破裂时发出“啵啵”的轻响，逸散出丝丝缕缕的灰黑色气息，融入周围的浓雾之中。

这灰黑泥沼，便是这深坑的核心——九幽黄泉阵的阵域显化！

此刻，泥沼边缘，三道身影正陷入苦战，险象环生！

其中两人，赵亮认得。一个是手持一柄赤红长枪、枪法大开大合却显得有些狼狈的周通，炼气九层初期，枪尖激荡的火焰灵力在阴寒气息压制下明灭不定。另一个是身材矮胖、手持一面巨大精钢塔盾的吴山，炼气八层巅峰，塔盾上灵光闪烁，艰难地抵挡着来自泥沼的攻击，但盾面已被腐蚀出坑坑洼洼的痕迹，他本人更是脸色发白，显然消耗巨大。

而围攻他们的，并非实体妖兽，而是从灰黑泥沼中源源不断爬出的、由纯粹阴煞之气凝聚而成的鬼物！这些鬼物形态扭曲，有的如同被剥皮的恶犬，有的如同漂浮的惨白手臂，更多的则是一团团不断变幻、发出凄厉尖啸的灰黑色雾影！它们无视物理攻击，行动飘忽，每一次扑击都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侵蚀灵力的诡异力量！

周通一枪刺穿一只雾影鬼物，赤红火焰爆发，那鬼物发出一声尖啸，形体溃散大半，但溃散的阴煞之气并未消失，反而被泥沼重新吸收！紧接着，泥沼中又翻滚着凝聚出两只新的、形态更加狰狞的鬼物扑了上来！杀之不尽！

“该死！这鬼东西根本杀不完！”周通怒吼，长枪横扫逼退几只鬼物，气息已经有些紊乱。他身上的衣袍多处被阴煞之气腐蚀出破洞，皮肤接触的地方泛起不祥的青黑色。

“吴胖子！顶住左边！”周通急呼。

“顶…顶不住了！”吴山咬牙怒吼，巨大的塔盾猛地向左侧一撞，将几只扑来的惨白手臂鬼物撞飞，但盾牌上传来的阴寒巨力让他手臂剧震，踉跄后退一步。就在他重心不稳的刹那，一只隐藏在浓雾中的、如同巨蟒般的灰黑雾影鬼物，悄无声息地从他侧后方的泥沼中猛地探出，张开由阴煞之气构成的、布满利齿的巨口，狠狠噬向他的后颈！

“小心！”一声清冷如冰玉相击的娇叱骤然响起！

嗤嗤嗤——！

三道细如牛毛、却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寒光，如同瞬移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入那雾影巨蟒的“七寸”位置！

噗！噗！噗！

冰蓝色寒光没入，那雾影巨蟒的动作骤然一僵，构成其躯体的阴煞之气如同被冻结般，瞬间凝固、龟裂！随即“嘭”的一声轻响，化作漫天细碎的冰晶消散！阴寒的冰晶四溅，甚至将周围几只靠近的鬼物也冻结了小半！

出手的，是场中第三个人。

一个身着月白色流云广袖长裙的女子。她立于战圈稍外围，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如同寒潭般深邃平静的眼眸。她手中并无兵器，只有一支通体剔透如冰晶、笔尖萦绕着丝丝寒气的玉笔。刚才那三道救命的寒光，正是她以玉笔凌空点出！

慕容雪！

赵亮瞳孔微缩。这位青云宗内门有名的阵法天才、冰山美人，竟也被困于此阵之中？而且看她出手，灵力精纯凝练，修为赫然也是炼气九层！她指尖玉笔每一次轻点，都有一道冰寒灵光射出，精准地命中鬼物的核心弱点，将其冻结、击溃，效率远高于周通和吴山。但她的眉头却微微蹙起，显然也看出了这“九幽黄泉阵”的棘手之处——杀之不尽的阴魂鬼物只是表象，真正的阵眼深藏泥沼之下，不破阵眼，鬼物无穷无尽！

“慕容师姐！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灵力撑不了多久！”周通再次逼退一波鬼物，喘着粗气喊道，脸上带着焦急。他身上的赤红灵光明显黯淡了不少。

慕容雪清冷的眸光扫过翻腾的泥沼，玉笔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瞬间冻结了扑向她的三只鬼物。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此阵乃‘九幽引煞’之局，以地底阴脉为源，泥沼为皿，聚敛阴煞，演化无穷鬼物。阵眼必深藏泥沼核心，受重重阴煞保护。强行突入泥沼，不仅会被阴煞侵蚀灵力，更会触发更强的反击。”

“那怎么办？难道被困死在这里？”吴山顶着盾牌，声音带着绝望。他的塔盾灵光已经非常微弱，盾面上的腐蚀痕迹更深了。

就在这时！

“破阵之法，不在强攻，而在…切断其能量循环！”

一个平静而有力的声音，穿透鬼物的尖啸，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

周通和吴山猛地循声望去，只见浓雾边缘，一道挺拔的身影缓步走出。来人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劲装，面容俊朗，眼神锐利如电，周身散发着炼气九层特有的、内敛而强大的灵力波动，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紫色雷纹在皮肤下流转，透着一股慑人的锋锐。

“赵亮？！”周通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虽与赵亮不算深交，但在外门也久闻其名，尤其是杂役大比上废掉周宇轩的雷霆手段，令人印象深刻。此刻赵亮出现，无异于强援！

慕容雪清冷的眸光也落在了赵亮身上，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探究之色。她敏锐地捕捉到赵亮身上那丝独特的雷纹气息，以及他言语中透露出的对阵法本质的洞察。

赵亮无视了周围因他出现而稍显迟滞、随即又更加疯狂扑来的鬼物。他走到三人附近，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快地扫过整个深坑地形、翻腾的泥沼、以及那些鬼物生成和溃散的能量轨迹。虽然灵识被噬灵鬼雾干扰，模糊不清，但他强大的精神力结合肉眼观察和残存的数据记忆，依旧在快速构建模型。

“慕容师姐所言极是，阵眼在泥沼核心。”赵亮语速极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但强行突入是下下策。此阵能量流转，有迹可循！”他伸手指向泥沼边缘几处不断冒出气泡、灰黑气息格外浓郁的区域。

“看那些‘气眼’！鬼物并非均匀生成，而是从这些固定的‘气眼’中凝聚涌出！鬼物被击杀溃散后，大部分阴煞之气并非直接回归泥沼，而是被一股无形的牵引力，拉向泥沼中心区域，经过某种转化压缩后，再从这些‘气眼’重新喷涌而出，形成新的鬼物！”赵亮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物理定律，“这是一个…闭路的能量循环系统！如同一个以阴煞为燃料的永动机！”

“能量循环？永动机？”周通和吴山听得一头雾水，但慕容雪的眼中却猛地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她死死盯着赵亮所指的那些“气眼”和泥沼中心的能量汇聚点，玉笔下意识地在虚空中勾勒着，仿佛在印证赵亮的说法！

“你的意思是…”慕容雪清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波动，“这九幽黄泉阵的能量核心并非无限？它的‘无限’鬼物，是建立在阴煞之气不断循环利用的基础上？”

“没错！”赵亮斩钉截铁，“如同一个精密的引擎，吸入废气，净化压缩，再喷出驱动！只要我们能打断这个循环链条中的任意一环，整个系统就会失衡、崩溃！阵眼自然会暴露，甚至因为能量反噬而变得脆弱！”

“打断循环？”吴山顶着盾牌，吃力地问，“怎么打断？这些鬼东西杀又杀不光，碰又碰不得！”

“关键在‘净化压缩’环节！”赵亮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泥沼中心那片灰黑气息最为浓郁、翻滚最为剧烈、隐隐形成一个巨大漩涡的区域！“鬼物溃散的阴煞之气被吸入那里，经过转化压缩，才能重新变成‘燃料’！那里是能量循环的核心枢纽！也是整个阵法最脆弱、最不能被打扰的‘转换炉’！”

他猛地看向慕容雪，眼神灼灼：“慕容师姐，我需要你的力量！你的冰系灵力，至阴至寒，专克阴煞邪祟！我需要你在能量核心——那个漩涡中心暴露的瞬间，以最强的冰封之力，冻结其内部正在进行的能量转化过程！哪怕只有一瞬！”

慕容雪迎上赵亮的目光，那双清冷的眸子中仿佛有冰雪风暴在酝酿。她没有丝毫犹豫，玉笔斜指泥沼中心，笔尖寒气大盛，周围的温度骤降！“可！但漩涡被重重阴煞保护，且位置深藏泥沼之下，如何使其暴露？又如何锁定其核心？”

“暴露和锁定，交给我和周通！”赵亮语速更快，转向周通，“周师兄！你的火系灵力，至阳至刚，与阴煞天生相克！我需要你积蓄最强的力量，听我号令，攻击我指定的位置——不是攻击漩涡中心，而是攻击漩涡边缘、能量汇聚最强的几个‘输入节点’！用你的阳炎之火，强行灌入，制造能量冲突，引爆局部混乱！这剧烈的冲突和混乱，会像往滚油里泼冷水，瞬间扰乱能量流，迫使核心的‘转换炉’自我保护机制启动，短暂地将其核心暴露出来！”

“制造混乱？引爆节点？”周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兴奋，“这个我在行！包在我身上！你说打哪，我就打哪！”

“那我呢？赵师兄！”吴山急忙问道，虽然不太懂那些能量循环、输入节点的理论，但他知道必须出力。

“吴师兄！”赵亮目光如电，“你的任务最重！在我们动手制造混乱、慕容师姐冻结核心的瞬间，整个阵法的能量循环会瞬间失衡，积蓄的阴煞之力必然失控反噬！我需要你用你的塔盾，在我们三人周围，构筑起最强的防御壁垒！挡住第一波、也是最强的反噬冲击！为我们争取完成最后一击的时间！”

“挡住反噬？！”吴山看着泥沼中那恐怖的灰黑气息，咽了口唾沫，但看着赵亮、慕容雪和周通信任的目光，一股豪气涌上心头，猛地一拍盾牌！“好！豁出去了！老子这面‘不动山’，今天就跟这鬼阵法的反噬碰一碰！”

“好！”赵亮眼中燃起熊熊战意，“行动方案已定！现在，分配具体坐标和时机！”

他不再废话，强大的精神力在噬灵鬼雾的干扰下强行凝聚，结合肉眼观察和残存的数据分析，快速锁定了泥沼中心漩涡周围的几个关键能量汇聚点（输入节点）。他捡起一根枯枝，飞快地在湿滑的地面上划出泥沼的简易轮廓，标注出几个点。

“周师兄！看这里！”赵亮指着几个标记点，“A点、b点、c点！这是漩涡能量汇聚最强的三个输入节点！听我口令，依次攻击！间隔不超过半息！力量要足，属性冲突要烈！”

“明白！A、b、c，依次全力轰击！”周通重重点头，体内火系灵力开始疯狂向赤红长枪汇聚，枪身变得赤红滚烫，周围的雾气都被灼烧得滋滋作响。

“慕容师姐！”赵亮看向慕容雪，指向漩涡中心，“当周师兄攻击c点，能量冲突达到顶峰的瞬间，漩涡核心会因自我保护本能而短暂上浮、暴露！那时，就是你出手的最佳时机！目标，漩涡最中心那一点灰黑色的‘核心光斑’！冻结它！”

慕容雪屏息凝神，玉笔悬于身前，笔尖的寒气凝聚到极致，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她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座蓄势待发的冰山。

“吴师兄！”赵亮最后看向吴山，“反噬会在慕容师姐冻结核心的瞬间爆发！方向无差别，但强度会以我们所在的这个方向（靠近漩涡暴露点）为最！你的塔盾，必须在我们三人前方，构筑起一道倾斜45度角的灵能护壁！利用角度卸力！记住，只挡第一波！最强的冲击过去后，立刻撤盾！”

“倾斜45度…卸力…只挡第一波！懂了！”吴山深吸一口气，巨大的塔盾被他双手紧握，重重顿在地上，土黄色的灵力不要钱般疯狂注入盾牌！盾牌表面灵光大盛，符文流转，变得厚重如山！

“行动——开始！”赵亮低吼一声，眼中雷光隐现！

“烈焰焚天！”周通早已蓄势待发，闻声怒吼，赤红长枪如同咆哮的火龙，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阳炎，毫无保留地朝着赵亮标记的A点——漩涡边缘一处剧烈翻滚的灰黑气旋——暴刺而去！

轰！！！

赤红的枪芒狠狠扎入灰黑气旋！至阳之火与至阴煞气猛烈碰撞！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水！剧烈的白气伴随着刺耳的腐蚀声冲天而起！那处气旋瞬间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空洞，狂暴的能量乱流四溢！

“b点！”赵亮的声音冰冷如铁！

周通手腕一抖，长枪顺势横扫，一道半月形的炽热火浪咆哮着轰向b点！再次引发剧烈的爆炸和能量冲突！

“c点！就是现在！”赵亮的声音陡然拔高！

周通眼中凶光爆射，全身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枪身，人枪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雾气的赤红流星，以玉石俱焚般的姿态，狠狠撞向第三个、也是能量波动最强的c点！

轰隆——！！！！

这一次的爆炸远超之前！整个泥沼都剧烈地晃动起来！灰黑色的泥浆如同沸腾般溅起数丈高！被击中的c点区域，阴煞之气被狂暴的阳炎之力强行撕裂、蒸发！一个巨大的能量空洞出现！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峰的瞬间！

泥沼中心，那原本深藏不露的巨大漩涡，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刺激，猛地向内一缩！紧接着，如同受伤的巨兽张开了核心，漩涡中心处，一点极其深邃、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光线的、拳头大小的灰黑色“核心光斑”，在翻腾的泥浆和混乱的能量流中，骤然浮现！暴露在众人眼前！

“玄冰…封魄！”慕容雪清冷的叱声如同九天寒霜降临！

她悬于身前的冰晶玉笔，笔尖那凝聚到极致的寒光骤然爆发！一道凝练到近乎实质、只有拇指粗细、却散发着绝对零度般恐怖寒意的冰蓝色射线，如同跨越了空间，瞬间洞穿了混乱的能量乱流和翻腾的泥浆，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那刚刚暴露出来的、灰黑色的“核心光斑”！

咔…咔嚓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都被冻结的细微碎裂声响起！

以那灰黑色光斑为中心，一层晶莹剔透、散发着森然寒气的坚冰，如同病毒般瞬间蔓延开来！所过之处，翻腾的泥浆被冻结成灰黑色的冰坨，肆虐的阴煞之气被凝固成扭曲的冰雕！那灰黑色的核心光斑疯狂挣扎、扭曲，试图挣脱冰封，但慕容雪这蓄势已久的至强一击，蕴含的冰封之力远超想象！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加厚，转眼间就将那核心光斑连同周围数尺区域彻底冻结成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冰疙瘩！

循环核心，被强行冻结！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深处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愤怒的咆哮，猛地从整个泥沼深处爆发出来！这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精神冲击，瞬间席卷整个深坑！

轰隆隆隆——！！！

失去了循环核心的转化与约束，泥沼中积蓄的、海量的、狂暴的阴煞之气彻底失控！如同被点燃的火药库，轰然爆发！灰黑色的能量洪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从泥沼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冲击、宣泄！首当其冲的，正是赵亮四人所在的方向！

“不动如山！”吴山须发皆张，双目赤红，发出震天的咆哮！早已蓄势待发的巨大塔盾被他双臂肌肉虬结，猛地向前推出！土黄色的灵光在盾牌前方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呈45度角倾斜的灵能护壁！

轰——！！！！

狂暴的灰黑色能量洪流狠狠撞在倾斜的灵能护壁之上！

咔嚓！

灵能护壁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吴山如同被万钧巨锤砸中，双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口鼻溢血，巨大的冲击力推着他连同盾牌向后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但他咬碎了钢牙，死死顶住！倾斜的角度发挥了奇效，将大部分毁灭性的冲击力导向了斜上方！

轰！

失控的阴煞洪流被护壁折射，如同黑色的怒龙，擦着四人的头顶狠狠撞在深坑后方的岩壁上！坚硬的岩石瞬间被腐蚀消融出一个巨大的凹坑！

“就是现在！阵眼暴露！”赵亮眼中雷光暴涨！在吴山拼死挡住第一波、也是最强的反噬冲击，护壁濒临破碎的瞬间，他早已蓄势待发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

目标，正是被慕容雪冰封在巨大冰疙瘩中的、那一点灰黑色的核心光斑！

炼气九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右拳，淡紫色的毁灭雷纹瞬间布满整个拳头，发出低沉的雷鸣！

“给我…破！”

轰——！！！

缠绕着狂暴紫色雷光的铁拳，如同九天落雷，带着粉碎一切的意志，狠狠轰击在那被冰封的灰黑色核心光斑之上！

冰晶炸裂！阴煞溃散！核心光斑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哀鸣，在至刚至阳的雷霆之力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破碎！

嗡——！

整个深坑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翻腾的泥沼瞬间平息！弥漫的灰黑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那些正在凝聚或疯狂攻击的鬼物，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动作瞬间僵硬，随即无声无息地化作缕缕黑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九幽黄泉阵，破！

深坑内，一片狼藉。泥沼变成了覆盖着薄冰的泥潭，散发着残留的阴寒气息。吴山瘫坐在被自己犁出的沟壑尽头，塔盾斜插在身前，盾面灵光黯淡，布满了裂痕，他本人更是脸色惨白，大口喘着粗气，但眼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周通拄着赤红长枪，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恢复平静的泥沼，脸上满是震撼和后怕。

慕容雪缓缓放下玉笔，笔尖寒气收敛，她清冷的目光落在泥沼中心那个被赵亮一拳轰出的、深不见底的拳印上，又缓缓移向那个缓缓收回拳头、拳头上紫色雷纹缓缓隐去的挺拔身影，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震撼”的情绪。

赵亮站在破碎的冰晶和消散的黑烟之中，缓缓吐出一口带着电芒的白气。炼气九层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然而，他的眼神却越过深坑，投向了浓雾更深处、那名为“鹰喙岩”的方向。

手腕内侧，灵网终端依旧冰冷沉寂。但此刻，他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