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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第一代守护者化作石雕，那股令人窒息的狂暴能量终于彻底平息。
古战场上空盘踞的阴云消散了大半，露出一片诡异的、仿佛永远不会天亮的灰蒙天空。
世界安静得可怕。
“结束了？”顾清晏撤去身前的防御光幕，看着那尊栩栩如生的咆哮石雕，仍旧心有余悸。
苏九璃和沈砚秋也是一脸震撼，她们的目光齐齐汇聚在裴砚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颠覆认知。
那可是言灵世家传说中的第一代守护者，其实力之恐怖，远超她们想象。可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在裴砚面前，竟被言出法随，敕令封印，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就是说书人真正的力量？一言可定生死，一语可封鬼神？
然而，作为焦点的裴砚，此刻的脸色却比任何人都要凝重。他的眉头紧紧锁死，视线完全凝固在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系统面板上。
那一排排疯狂跳动的血红色警告，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头！
【警告！此地正在演变为一个全新的、不可控的‘话本世界’！】
【警告：融合对象为未知话本（系统外），权限等级判定中……判定失败！】
“裴砚？你怎么了？”苏九璃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关切地问道。
裴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缓缓抬头。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那道因为守护者走出而能量变得不再稳定的光门之上。
无论是系统疯狂的警告，还是之前那具干尸在被封印前，无意识间投向光门深处、带着一丝解脱与恐惧的眼神，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门后，藏着一切的根源。
“我们得进去。”裴砚的声音低沉而果决。
“进去？”顾清晏一愣，“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鬼东西，刚才那个守护者就是从里面出来的！我们好不容易才解决掉一个，现在进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墨凛还在里面！”苏九璃立刻反驳道，她俏脸上满是担忧，“他被轰进了那个方向，现在生死未卜！”
沈砚秋也幽幽开口，她的眼神复杂地看着光门：“我们言灵世家的先祖，或许……就在里面。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个为了同伴，一个为了真相。
裴砚看着他们，最后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刚刚吞噬了那个言灵世家的叛徒，获得了庞大的言灵气运。但这股力量是无根之萍，极不稳定。”他摊开手，一缕缕金色的气运之力在他掌心流转，却带着一种虚浮之感，“一旦离开这片古战场，它们会迅速流失，十不存一。我需要一个‘锚点’来将它彻底稳固，化为己用。”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而系统提示，最好的锚点，就是门后的‘序之章（残片）’。富贵险中求，这个险，值得冒！”
众人沉默了。
裴砚的理由很现实，也很诱人。他若能彻底消化这股力量，实力必然会再次暴涨，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无疑是巨大的保障。
“干了！”顾清晏一咬牙，“反正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诅咒，能把一个言灵世家的祖地变成这副鬼样子。”
见众人达成一致，裴砚不再犹豫。
他大步走向那道光门。在守护者被封印后，这道由墨凛撞出的临时门户已经重新闭合，只留下一片轻微扭曲的空间涟漪。
但正如他所料，守护者是从内部走出的，这道门的封禁之力已然消失。
裴砚调动起刚刚获得的“古战场部分言灵规则定义权”，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这片空间的一部分规则，都随着他的心意而动。
他没有动用蛮力，只是抬起手，对着那片空间涟漪，用一种仿佛在陈述事实的口吻，轻声说道：
“故事尚未结束，舞台岂能闭幕？”
“开！”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片扭曲的空间涟漪仿佛听懂了他的指令，猛地向两侧拉开，一道稳定而深邃的光门，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裴砚率先一步迈入其中。
苏九璃等人紧随其后。
穿过光门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将他们淹没！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就是言灵世家的祖地？
没有想象中的琼楼玉宇，更没有传说中的言灵圣地该有的祥和与辉煌。
入目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芜。
天空是凝固的铅灰色，厚重的云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大地干裂成无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像是被烈火焚烧了千万年，寸草不生。
所有曾经的植物，都已经彻底死去，化为一尊尊扭曲的、黑炭般的雕塑，无声地诉说着它们经历过的痛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稠到近乎实质的诅咒之力，阴冷、粘稠、充满了绝望的气息。仅仅是吸入一口，就感觉神魂仿佛被无数根看不见的毒针狠狠刺穿，剧痛无比。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沈砚秋的声音在发颤，她作为言灵世家的后裔，感受到的冲击远比其他人更强烈。
她踉跄几步，抚摸上一块倒塌的石碑。石碑早已残破不堪，但上面依旧能辨认出几个古老的文字。
“言出……花开……落地……生根……”
她喃喃地念出声，眼眶瞬间就红了。这曾是言灵世家最引以为傲的辉煌，他们的先祖，一言便可令万物复苏，繁花盛开。
可现在，这块记载着无上荣耀的石碑旁，只有一株彻底炭化的枯树，和脚下龟裂到冒着黑气的大地。
昔日的辉煌与今日的死寂，形成了最残忍、最讽刺的对比。
“快看！是墨凛！”苏九璃忽然惊呼一声，指向远处。
众人立刻望去。
在这片死寂世界的中央，有一片巨大无比的废墟，看轮廓，似乎曾是一座宏伟的祭坛。而在祭坛废墟的正中心，墨凛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快！”
几人立刻飞身赶去，将昏迷的墨凛围在中间。
“他还有呼吸！”顾清晏立刻蹲下身，手指搭上墨凛的手腕，一股精纯的治愈之力输送过去。
然而下一秒，顾清晏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不对劲！他的诅咒……”他惊骇地抬起头，声音都变了调，“诅咒在变异！它……它不再是单纯地削弱和折磨墨凛，它在同化他！它要把墨凛变成……变成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众人低头看去，只见墨凛身上那些黑色的诅咒符文，此刻正像拥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地闪烁、蠕动，与周围环境中浓郁的诅咒之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丝丝黑气从干裂的大地中升腾而起，主动钻入墨凛的体内，而他身上的诅咒符文，也变得越来越深邃，越来越复杂。
“先带他离开这里！”裴砚当机立断，伸手就要将墨凛扛起来。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退回光门的一刹那，他的身体却像是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壁上，被一股巨力猛地弹了回来！
“怎么回事？”
裴砚心中一沉，再次尝试，结果依旧。他们身后，那道本应存在的退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层看不见的、由纯粹诅咒之力构成的结界，在他们踏入这片祖地的瞬间，便已经悄然闭合。
他们被困住了！
咚！
就在此时，一声沉闷无比的搏动，毫无征兆地从大地深处传来。
那声音，如同九幽之下某个洪荒巨兽的心跳，缓慢、沉重，却充满了无可抗拒的威严。
咚！
又是一声。
每一次心跳，整个空间都随之震颤。众人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本就浓郁的诅咒之力，随着这心跳声，浓度再次暴增一分！那股刺痛神魂的感觉，也变得更加剧烈！
整个死寂的祖地，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投向了那心跳的源头——他们脚下这座巨大的祭坛废墟，正下方！
那里，隐藏着这片祖地万年诅咒的核心！
也就在这一刻，祭坛废墟边缘，一块巨大的石碑，因为承受不住这股搏动的力量，“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缝隙。
缝隙之中，一行被尘封了万古的铭文，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种比沈砚秋认识的古文字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的符文，但诡异的是，在场的所有人，竟然都在看到它的瞬间，理解了它的含义。
“……当守护者背弃‘序’，以‘我’为章，此地将化为言灵之墓，以血脉为养料，孕育……”
裴砚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死死地盯着那最后的几个字。
“……‘终焉话本’。”
几乎是这四个字被解读出来的同一时间，裴砚的脑海中，响起了一连串让他遍体生寒的系统提示音！
【警告！检测到同源力量！】
【‘九界说书人系统’与未知系统‘终焉话本’产生规则冲突！】
【正在进行权限争夺……】
【……争夺失败！】
【警告！宿主部分功能已被未知系统‘终焉话本’临时封禁！】
【封禁功能：言灵·敕令封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