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裴砚和苏九璃的动作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猛地扯住,齐刷刷地定格,两道锐利如剑的目光,裹挟着极致的震惊与不敢置信,瞬间洞穿空气,牢牢钉在顾清晏的脸上!
太医院?医典孤本?
这两个与凡尘俗世紧密相连的词语,此刻却像两道惊雷,在他们因“神裔”、“九界”而掀起惊涛骇浪的心湖中,再次炸开了万丈狂澜!
裴砚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呼吸都为之一滞。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手中那块尚有余温的青黑色残片上。这一次,他不再是感受其上宏大的历史气息,而是像个最严苛的鉴宝师,一寸寸地搜寻。
果然!
就在残片右下角一个极其隐蔽的边缘,那里石质的天然纹路微微内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阴影。若非有心,若非提前得了提醒,任谁都会将其当做是岁月留下的普通斑驳。
可现在,在裴-砚的刻意审视下,那个印记的轮廓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它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图案古拙而诡异,由几笔看似随意却又蕴含着某种玄奥法则的线条构成,既不似人族文字,也非妖族图腾,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古老与森然。
就是它!
裴砚心神剧震,下意识地便想催动神识,探入其中,一窥究竟!
然而,就在他神识触及那印记的刹那——
“嗡!”
一股远超他先前催动“言灵回溯”时所承受的恐怖反噬,如同决堤的九天星河,夹杂着无尽的混乱与冰冷,轰然从那枚小小的印记中爆发!
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加本源、更加无可违逆的法则层面的惩戒!
裴砚的脑海瞬间被撕裂!
无数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时间碎片,像是亿万片锋利的玻璃,疯狂地涌入他的意识之海。他仿佛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远古神魔战场,听到了来自幽冥深渊的凄厉嘶吼,闻到了时光腐朽的尘埃气息,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刹那间经历了从婴儿到老朽的亿万次轮回!
这是一种“时间债务”的强制催讨!
他强行窥探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甚至不属于这个位阶的秘密,时间法则便以最粗暴的方式,向他这个“窃贼”收取了利息!他的存在感在这一刻被剧烈扭曲,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裴砚,还是时间长河中一粒即将被碾碎的尘埃。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裴砚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化作了旋转的漩涡。他身体剧烈地摇晃,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阵仿佛要将他所有记忆都撕碎、搅乱的针扎剧痛,险些就此栽倒。
“裴砚!”
苏九璃清冷的惊呼声响起,一只纤纤玉手快如闪电,稳稳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股清冷如月华,却又带着至高神圣气息的力量,瞬间渡入裴砚体内,如同一道清泉,浇熄了他神魂中燃烧的混乱火焰。
几乎同时,另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固!”
是沈砚秋!她虽未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见裴砚状态不对,立刻施展了祝福系的言灵。一道柔和的白光将裴砚笼罩,稳固着他即将涣散的心神。
“别动他!”顾清晏此刻脸上早已没了发现秘密的激动,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手指飞快地搭在裴砚的脉搏上,面色沉重如水。
“是时光回溯的代价!不……比那更严重!”顾清晏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这块石碑上承载的因果业力实在太过沉重,你强行逆转它的光景,已然是触碰到了某些连神明都讳莫如深的禁忌!”
裴砚在两人的帮助下,强行驱散了脑海中残留的混乱光影,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他心有余悸地看着手中的石碑残片,第一次对自己的神通“言灵回溯”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这哪里是什么考古神技,这分明是在时间长河的悬崖峭壁上走钢丝!
每一次动用,都是在向“时间法则”这位最严苛的债主借贷。之前修复些凡物,不过是小打小闹,可一旦触碰到像“镇界源碑”这样的东西,稍有不慎,便是连本带息,被法则吞噬得连渣都不剩!
他强忍着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刺痛,将那块变得无比烫手的石碑残片递向顾清晏:“你看。”
顾清晏郑重地接过,仿佛手中托着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方随时可能爆炸的世界。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通体由温润白玉制成、镜片上还篆刻着细密符文的奇特物事——药玉放大镜。
他将药玉放大镜凑到那印记之上,镜片上的符文微微一亮,原本模糊不清的印记瞬间被放大了百倍,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呈现在三人眼前。
“没错!就是它!一模一样!”顾清晏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语气中压抑不住的激动与震撼,让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在我太医院的禁阁之中,收藏着一本被列为禁典的《万药归墟典》!我曾在那本孤本的某一页夹缝里,见过一个几乎完全相同的墨迹!当时……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位前辈看书时不小心滴落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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