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的商业智慧 第27章 染坊连夜赶工忙，暗害突至布遭殃

张阿婆刚走，青娘就把背篓里的茜草和黄芩倒在院角的石板上。月光洒在新鲜的草木上，茜草的茎秆泛着淡红，黄芩的叶子带着清苦的香气，这是她染布的底气，也是五十匹布订单的希望。她蹲下身，仔细挑拣着杂草，手指被茜草的细刺扎了一下，渗出血珠，她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染布的步骤，哪顾得上这点疼。

“得先把草木煮出汁，再泡布，还要算好时间，不然颜色不均。”青娘一边嘀咕，一边把挑好的茜草分成小捆，“野艾青布要留十匹，给学堂的学生做书包；浅红色的要二十匹，布庄说药铺包药材用；剩下的二十匹，用黄芩染成淡黄，听说镇上的绣娘喜欢这个颜色。”

她把分好的草木搬进灶房，又去柴房抱了一大捆柴火。灶房里的染缸还是去年货郎老周帮她箍的，一共三个，正好用来染三种颜色。青娘往最大的染缸里添满水，架起柴火，把茜草捆放进锅里，开始煮染料。火苗“噼啪”地舔着锅底，锅里的水渐渐冒起热气，茜草的红色慢慢融进水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

“青丫头，还没睡呢？”院门外传来王阿婆的声音，伴随着“咯吱”的开门声。

青娘连忙起身：“阿婆，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您不在家休息，来我这儿做什么？”

王阿婆手里提着一个陶罐，走进灶房，把陶罐放在灶台上：“我听张阿婆说你去柳溪村采原料了，肯定累坏了。这是我熬的绿豆汤，清热解暑，你快喝点，补补身子。”

青娘接过陶罐，打开盖子，绿豆的清香扑鼻而来。她舀了一勺，喝在嘴里，甜丝丝的，顺着喉咙滑下去，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谢谢阿婆，您总是这么疼我。”

“跟我客气啥！”王阿婆摆摆手，目光落在染缸上，“这就是染布的染料？颜色真好看，比镇上布庄卖的布还鲜亮。你这丫头，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还没染好呢，得等染料煮浓了，再泡布，还要煮一遍，颜色才牢。”青娘笑着说，“阿婆，您要是喜欢，等我染完这批布，给您染块浅红色的布，您做件新衣裳。”

王阿婆笑得眼睛都眯了：“好啊，好啊！我都好几年没穿新衣裳了。不过你别太累了，要是人手不够，就跟我说，我来给你烧火、看锅，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做。”

青娘心里一暖：“谢谢阿婆，我要是忙不过来，肯定跟您说。您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送走王阿婆，青娘又回到灶房。锅里的茜草染料已经煮得浓稠，颜色像熟透的石榴汁。她把火调小，让染料慢慢焖着，又去另一个染缸里添水，煮黄芩染料。黄芩煮出来的颜色是淡黄色，比茜草的颜色温和，适合做里布，也受绣娘喜欢。

一直忙到半夜，青娘才把三种染料都煮好，分别倒进三个染缸里。她把准备好的白布放进染缸，用木棍搅拌均匀，让每一寸布都浸染上染料。白布在染缸里慢慢变色，从苍白变成淡红、淡黄、青绿，像春天里的花草，渐渐有了生机。

“得泡三个时辰，才能捞出来晒。”青娘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估摸着时间，“等晒半干，再煮一遍，颜色才不会掉。”她找了块布，铺在灶房的地上，靠在染缸边，想歇一会儿。可刚闭上眼睛，就想起货郎老周的话——十天后要交货，五十匹布，时间紧得很。她猛地睁开眼，起身去柴房抱柴火，准备等布泡好，就立刻煮第二遍。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偷偷摸摸地走动。青娘心里一紧，这么晚了，谁会来她家门口？她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院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光下，一个黑影正蹲在院角的石板旁，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往装着草木的背篓里倒着什么。

“谁？”青娘大喝一声，猛地拉开院门。

黑影吓了一跳，转身就跑。青娘连忙追上去，可黑影跑得飞快，转眼就消失在巷口。青娘追了几步，没追上，只好折回来，走到院角的石板旁。地上的茜草和黄芩被翻动过，还散落着几滴黑色的液体，闻起来有股刺鼻的臭味。

“不好！”青娘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拿起一根黄芩，仔细看了看——黄芩的叶子上沾着黑色的液体，已经开始发黄、枯萎。她又拿起一把茜草，茜草的茎秆也被黑色液体染过，轻轻一折就断了。

“这是有人想毁我的染料！”青娘的手开始发抖，她辛辛苦苦从柳溪村采来的原料，要是被毁掉，五十匹布的订单就泡汤了，预付的一百文定金也要退回去，她还要赔偿布庄的损失。更重要的是，她好不容易攒下的口碑，也会毁于一旦。

青娘强忍着眼泪，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挑拣着被污染的草木。被黑色液体染过的草木已经不能用了，一碰到水就会烂，还会污染其他的草木。她挑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把被污染的草木挑出来，堆在一边。剩下的草木虽然没被污染，但也少了将近一半，恐怕不够染五十匹布了。

“是谁这么坏？要毁我的生意？”青娘坐在石板上，心里又气又急。她在青石村一向与人无争，除了村长赵老三，没得罪过任何人。上次赵老三诬陷她“染布招邪祟”，被她当众拆穿，肯定怀恨在心，这次的事，说不定就是赵老三干的。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青娘咬了咬牙，站起身，“就算原料不够，我也要想办法凑齐。实在不行，我就再去一次柳溪村，哪怕连夜赶路，也要把原料采回来。”

她回到灶房，看了看染缸里的布——布已经泡得差不多了，颜色也均匀。她把布捞出来，拧干水分，搭在院子里的绳子上。月光下，五颜六色的布在风里轻轻飘动，像是一面面小旗子，可青娘却没心思欣赏——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凑齐原料。

就在这时，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很熟悉，是货郎老周的声音。

“青丫头，你在吗？”老周的声音带着焦急，“我刚才路过你家，看到你家的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青娘连忙打开院门：“周叔，您怎么来了？”

老周走进院子，看到搭在绳子上的布，又看到堆在一边的被污染的草木，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草木怎么被毁掉了？”

青娘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周，越说越委屈，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周叔，原料不够了，五十匹布染不出来，咱们该怎么办啊？”

老周拍了拍青娘的肩膀，安慰道：“别哭，别哭，事情还没到绝路。被毁掉的草木虽然多，但剩下的应该还够染三十匹布。剩下的二十匹，咱们可以想办法——我明天一早去落马镇，看看能不能从其他货郎手里买些茜草和黄芩。要是买不到，我就去柳溪村，找王二再要些，他不是说愿意帮咱们吗？”

青娘抬起头，眼里有了希望：“真的吗？王二会愿意再给咱们些草木吗？咱们已经采了他不少了，再去要，会不会太麻烦他了？”

“不会的，”老周笑了笑，“王二是个实诚人，你答应教他老婆子固色的技巧，他肯定愿意帮咱们。再说，咱们也不是白要，给他些钱，或者给他染块新布，他肯定乐意。”

青娘擦干眼泪，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就这么办。明天我先把剩下的草木染成布，您去落马镇和柳溪村找原料。要是实在找不到，咱们就跟布庄的王掌柜商量，能不能先交三十匹布，剩下的二十匹，晚几天再交。”

“行，就这么办。”老周点点头，“你也别太着急，身体要紧。今晚你先歇会儿，明天才有精神染布。我明天一早来帮你，顺便把坏消息告诉王掌柜，看看他能不能通融。”

送走老周，青娘又回到院子里。搭在绳子上的布已经半干，她把布收下来，放进锅里，加水煮第二遍。火光明明灭灭，映着她的脸，有疲惫，有委屈，但更多的是不服输的韧劲——她不能就这么被打垮，她要靠自己的手艺活下去，还要让那些想害她的人看看，她青娘不是好欺负的。

煮完布，天已经蒙蒙亮了。青娘把布捞出来，搭在绳子上晒着，又去灶房煮了些粥，就着剩下的红薯吃了几口。刚吃完，王阿婆就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刚蒸好的玉米饼。

“青丫头，你昨晚没睡好吧？眼睛都红了。”王阿婆心疼地说，“快把玉米饼吃了，垫垫肚子。我来给你烧火，你去歇会儿，养养精神。”

青娘接过玉米饼，咬了一口，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村里的阿婆们给了她温暖和帮助。她暗暗下定决心，等这次订单完成，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给她们染新布，买新衣裳，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阿婆，我跟您说个事。”青娘把昨晚有人毁她原料的事告诉了王阿婆。

王阿婆气得拍了拍大腿：“肯定是赵老三那个坏东西干的！上次他没占到便宜，这次就来阴的！青丫头，你别怕，咱们找里正评理去，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人！”

“阿婆，咱们没有证据，就算找里正，他也不会承认。”青娘摇了摇头，“等这次订单完成，我再找他算账。现在最重要的是染完这批布，不能让王掌柜失望。”

王阿婆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就是太老实了。不过你说得对，先把布染完再说。我去叫张阿婆、李婶她们来帮忙，人多力量大，咱们一起赶工，肯定能按时交货。”

不一会儿，张阿婆、李婶等几位阿婆就来了，她们有的帮青娘挑拣草木，有的帮她烧火，有的帮她看布，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青娘看着忙碌的阿婆们，心里暖暖的——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有这么多好心人帮忙，一定能渡过难关。

就在这时，货郎老周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脸上带着喜色：“青丫头，好消息！我刚才去落马镇，碰到了柳溪村的王二，他听说你的原料被人回了，特意挑了二十斤茜草和黄芩送过来，还说不要钱，让你先用着。”

青娘惊喜地说：“真的吗？王二太好了！等我染完这批布，一定要去柳溪村谢谢他，还要教他老婆子固色的技巧。”

“还有更好的消息，”老周笑着说，“我跟布庄的王掌柜说了原料被人毁的事，他不仅没生气，还说可以晚五天交货，让咱们不用着急，把布染好就行。他还说，要是以后还有人敢找你麻烦，就跟他说，他在镇上有些人脉，能帮你撑腰。”

青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次是感动的眼泪。她没想到，王掌柜会这么通情达理，王二会这么热心，村里的阿婆们会这么帮忙。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孤苦无依的，可现在才发现，她身边有这么多好心人，他们像亲人一样，在她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

“谢谢周叔，谢谢王掌柜，谢谢王二，谢谢各位阿婆。”青娘哽咽着说，“我一定好好染布，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傻丫头，别哭了。”张阿婆擦了擦青娘的眼泪，“咱们赶紧干活，把布染好，让那些坏人心疼去！”

青娘点点头，擦干眼泪，拿起木棍，走进灶房，开始搅拌染缸里的布。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染缸里，布的颜色更加鲜亮。青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知道，只要她不放弃，只要有这些好心人帮忙，她一定能把染布的生意做好，一定能在青石村立足，甚至能去县城，去更大的地方，让更多人知道她的草木染手艺。

接下来的几天，青娘和阿婆们一起，日夜不停地赶工。白天，她们煮染料、染布、晒布；晚上，她们就着油灯，把染好的布整理好，叠整齐。货郎老周也每天都来帮忙，还带来了镇上的消息，告诉她们布庄的王掌柜很期待她们的布，还预定了下次的订单。

第七天的时候，五十匹布终于全部染好了。青娘把布铺在院子里，五颜六色的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片花海。村里的人都来看热闹，纷纷称赞青娘的手艺好，说她染的布比镇上布庄卖的还好。

“青丫头，你真是好样的！”村长赵老三也来了，脸上带着假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能染出这么好的布。以后村里要是有什么染布的活，就交给你了。”

青娘看了赵老三一眼，心里清楚他的心思，但还是礼貌地说：“谢谢村长。要是村里有需要，我肯定帮忙。”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跟赵老三算账的时候，等她把布交给王掌柜，拿到钱，有了底气，再跟他好好算这笔账。

第八天一早，青娘和货郎老周一起，把五十匹布装进两个大布包里，用扁担挑着，往镇上走去。路上，老周笑着说：“青丫头，这次咱们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王掌柜说了，要是这批布质量好，以后就跟咱们长期合作，还要把咱们的布卖到县城去。”

青娘笑着点头：“我相信咱们的布，也相信王掌柜。以后咱们不仅要在镇上卖布，还要去县城，去更大的地方，让更多人知道咱们青石村的草木染。”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青娘看着前方的路，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她的乡土求生之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很多困难等着她，但她不怕——她有手艺，有真心，有这么多好心人帮忙，她一定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一条靠手艺谋生、凭真诚成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