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东方才不要呢 第34章 寒彻九霄终化雨（下）

冰原上空炸开万千冰棱，琪露诺足尖点着悬浮的冰晶俯冲而下。她背后舒展的六翼冰棱突然高频震颤，震出的暴风雪将紫刚张开的隙间震出裂纹。

星暝的银剑劈开迎面而来的冰锥群，剑锋带起的空间涟漪绞碎三团风雪。他忽然感觉脚踝传来刺骨寒意——冰面不知何时凝出霜花阵纹，正顺着裤管往膝盖蔓延。

紫的桧扇突然横在他颈侧，扇骨间迸发的境界线将冰阵纹路生生截断。远处传来蕾娜的冷笑，整片冰原突然像活过来般起伏，无数冰刺从星暝站立处暴起。

星暝并指划出的银芒在身前交织成网，空间裂隙吞噬了半数冰针。八云紫的洋伞尖戳破虚空，境界线将剩余冰晶绞成齑粉：“小星暝可别被冻成冰棍了～”

方圆百丈的冻土突然塌陷成漏斗状，冰屑裹着雪尘冲天而起。琪露诺的冰翼突然收拢成茧，极寒妖力在掌心凝成七米长的螺旋冰枪。枪身蚀刻着冰霜符文，枪尖迸发的寒气直接冻裂了空间屏障。

“冰魄「凛冬女神的叹息」！”

星暝瞬移留下的残影被冰枪贯穿，爆开的冰雾将方圆十丈冻成绝对零度领域:“看来还是变成筛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蕾娜倚着悬浮的冰晶王座轻点指尖，崩塌的雪峰突然被无形之力重塑成冰晶巨像。这尊三十丈高的冰雪魔神每步踏落都震得地脉轰鸣，眼眶部位燃烧着幽蓝的冰焰。

星暝的银剑突然脱手飞出，剑身在飞行中分裂成十二道银芒。这些光刃精准刺入冰巨像关节，却在接触瞬间被冻结成冰雕。紫突然拽着他后领瞬移百米，原先站立处已被冰巨像的拳头砸出十丈深坑。

星暝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攥紧的拳头突然迸发银芒。原本被冰封的十二道剑光突然活过来似的震颤，在巨像体内炸开刺目银芒，轰得冰晶巨像浑身爆出蛛网裂痕。三十丈高的庞然大物轰然跪地时，膝盖碾碎的冰碴子像霰弹般四溅，吓得远处观战的雪女们抱头鼠窜。

“帅不过三秒啊。”少年刚吹了声口哨，琪露诺的冰翼突然掠过他头顶。蓝发御姐双手抱胸悬在半空，发梢垂落的冰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冰风暴：“给老娘好好复习下绝对零度的概念——「完美冻结」！”

她指尖迸发的幽蓝光柱直贯巨像天灵盖，崩塌的冰晶竟如倒放影片般重新拼合。重组后的冰魔像眼眶里跃动着青白色鬼火，胸口被轰出的窟窿里正有冰棱疯狂增生。星暝随手甩出的空间刃刚削掉它半条胳膊，断口处立刻窜出七八根冰锥，简直比他还能自愈。

紫的桧扇突然遮住半张脸，金发间垂落的蝴蝶发饰在风暴中摇曳：“听说过借刀杀人么？”她足尖轻点冰面，巨像脚下的阴影突然裂开猩红隙间。魔像刚要抬脚踩碎这道碍眼的裂缝，整条腿突然陷入粘稠的虚空。

“小星暝，搭把手～”话音未落，整个战场的时间流速随着紫指尖跃动的境界之力变得诡异——冰晶坠落的速度慢了十倍，而隙间扩张的速度却快了百倍。

星暝会意地打了个响指，空间之力裹着隙间瞬间膨胀十倍。两人配合的刹那，原本需要半分钟才能完全张开的隙间瞬间化作深渊巨口。三十丈高的冰霜巨兽竟像被吸进葫芦的蚂蚁，连挣扎都来不及就消失在扭曲的虚空里。

蕾娜的冰晶王冠突然迸出裂痕：“你们……”向来淡漠的声线罕见地颤抖起来，“把我的傀儡丢哪去了？”她指尖凝出的冰棱长枪突然停滞在半空，枪尖距离紫的后心仅有毫厘，却被某种粘稠的空间乱流死死缠住。

“哎呀，秘密要藏在最保险的地方呢～”紫的扇骨轻轻敲在蕾娜枪尖，冻结的时空突然恢复流动。北境女王的含怒一击刺穿残影，枪风将远处冰峰削去了山头。

此刻的后户之国，摩多罗隐岐奈正坐在石椅上翘着二郎腿看戏。她刚把瓜子壳吐进悬浮的青铜盏，突然被灌进来的暴风雪呛得直咳嗽。冰雪魔像半个身子卡在空间裂缝里，冻僵的冰碴子噼里啪啦砸在她刚铺好的波斯地毯上。秘神大人顶着满脑袋冰块从废墟里爬出来：“八云紫你个老不死的——！！！”

“阿嚏——！”八云紫突然抖了个激灵，鼻尖冻得泛红，“这鬼地方连境界线都要冻住了呢。”她说话时呼出的白雾凝成冰蝶，刚振翅就被迎面而来的冰刃绞成碎末。

琪露诺踏着冰晶穹顶俯冲而下，钴蓝色军靴碾碎沿途的空间裂隙：“把北境当游乐场？”冰晶长枪擦着紫虚影的鬓角掠过，削断几缕金发，“今天就让你们变成冰雕展品！”

蕾娜的银发随风飘动，方圆十里的永冻层应势抬升，万千冰棱破土而出，在战场中交织成巍峨的寒冰大阵。琪露诺背后的冰翼突然迸发出上千道流光，不可思议地组合成数百台悬浮的冰晶弩台。

“哎呀，咱的关节炎要犯了～”紫嘴上调笑着，境界线却如同活物般缠绕上阵法边缘。星暝默契地并指划开虚空，空间裂隙里涌出的银芒与境界线交缠成网——原本笼罩三里的结界瞬间暴涨十倍，将整座大阵纳入其中。

琪露诺的冰晶军械库突然调转枪口，寒铁箭雨裹挟着微型暴风雪直取结界核心。然而星暝早已闪现在弹道上，狩衣袖口抖落的微尘凝成空间漩涡，将半数箭矢吞入虚无。剩下的冰矢撞上紫提前布下的「虚与实的境界」，竟如同穿过幻影般穿透结界。

“急什么呀～”紫的桧扇展开半寸，扇骨间窜出的紫色光晕竟在虚空织成蛛网，“小星暝，该搭戏台了。”

星暝的右手五指猛地攥紧，空间之力如同活物般沿着冰面蔓延。整个战场突然向内坍缩，原本分散的冰棱竟被硬生生挤压成密集的冰晶矩阵。

“空间折叠？”琪露诺背后的六翼突然收拢，她靴跟碾碎的冰碴瞬间重组为冰棱长枪，“蕾娜姐，他们在压缩战场！”

蕾娜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境界线，正在坍缩的空间与已然笼罩整个战场的结界中交织成熔炉般的囚笼。她手握的冰剑刚要斩断最近的境界线，却发现整片战场已经被折叠成莫比乌斯环——琪露诺刚发射的寒冰导弹竟从她背后袭来。

“破绽百出！”紫的伞尖突然戳破某个临界点，“「冷与热的境界」——翻转～”

紫的尾音带着轻快的颤音，桧扇在虚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霎时间天地倒转，极寒冰瀑与熔岩炼狱的边界轰然崩塌。琪露诺刚凝成的冰盾突然蒸腾起白雾，而星暝脚下的冻土竟开始汩汩冒出岩浆泡。

“开什么玩笑！\"琪露诺的冰翼高频震颤，无数冰晶箭矢暴雨般射向紫的要害。但本该冻结万物的寒冰箭矢，此刻却在半途融化成滚烫的沸水，将沿途的白雪浇得滋滋冒烟。

星暝突然闪现到蕾娜背后，手中银剑直取对方后心：“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如何？”剑锋触及雪女肌肤的刹那，整个北境突然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覆盖千年的冰雪竟开始渗出细密水珠。

冰晶碎裂的脆响在耳畔炸开，蕾娜踉跄着从暴风雪中重组身形。雪色长发被汗水浸成绺状贴在颈侧，素来苍白的肌肤泛起病态潮红。她扶着冰棱柱急促喘息，衣领被汗水浸透——紫的境界之力正像烙铁般灼烧着这位极寒的掌握者。北境之主平生第一次尝到汗流浃背的滋味，连呼出的白雾都带着不正常的灼热温度。

三百步开外的琪露诺将冰翼收拢成茧，军靴碾碎的玄冰正反常地渗出露珠。这位素来张扬的冰妖精此刻紧咬下唇，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她突然旋身甩出三道冰晶暴雨，趁着攻击间隙朝蕾娜传音：“蕾娜姐！三点钟方向……”

隙间里窜出的弹幕突然铺天盖地般砸落。那些裹着符文的火球、光刃与星芒，在冰原上空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绞杀网。星暝的银剑分裂成十二道残影，每道剑光都牵引着虚空裂隙，将两人预定的退路封得滴水不漏。

“东南角！”琪露诺突然用冰晶折射出暗号，军靴蹬碎逐渐消融的冰层。蕾娜会意地甩出冰链缠住她腰际，两人借着爆破的反冲力疾射而出。她们掠过之处，融化的冰面突然重新冻结，凝结成供两人踏脚的冰桥。

星暝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悄悄转了个圈：“紫！她们要钻空子！”

八云紫的洋伞尖戳破虚空，境界线瞬间在缺口处织成蛛网。突然整个结界剧烈震颤起来——琪露诺的冰枪收拢成钻头状，高速旋转着刺向薄弱点。冰晶与境界线摩擦迸发的火花，竟在冷热交界的空间里凝成诡异的彩虹。

结界碎裂的声响像千万面镜子同时炸开。琪露诺的军靴尖刚触及外界想象中的“寒气”，瞳孔却猛然收缩——眼前消融的冰川分明是方才战场的倒影，脚下冰层正渗出淡青色的流纹。

星暝的身躯在热风中纹丝不动。少年身后悬浮着半透明的虚影，雾岛纱月蓝紫色的发丝正随风飘动，指尖垂落的珠串折射出七彩光晕。两人同步抬起右手，整片冰原突然泛起海市蜃楼似的涟漪。

“不可能……”蕾娜的银牙几乎咬碎，她看见那些冰棱倒影里全是被剿灭的妖怪部队。当星暝迈步的瞬间，纱月的幻象竟同步做出举伞动作，油纸伞骨抖落的雨珠在触及冰面时全数蒸发。

琪露诺突然暴起甩出冰枪，枪尖却在触及幻影的刹那融成温水。星暝的瞳孔里流转着万般光彩，不知是忧伤，是后悔，或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欲买桂花同载酒……”他脚下的冰层突然泛起樱花状的裂纹，每道裂痕里都浮现出纱月临死前的微笑，“终不似，少年游。”

蕾娜微微颤抖的指尖触及最近的寒气节点，她疯狂催动妖力想要冻结这荒诞的幻境，却发现连呼出的白雾都凝不成冰花。更可怕的是那蜃妖虚影正在实体化——雾岛纱月惯用的姿势，发梢卷起的弧度，甚至连那一颦一笑都分毫不差。

“小九！”北境之主突然旋身甩出冰链，却只卷住纷扬的雪尘。琪露诺方才站立的位置裂开猩红隙间，冰翼的残影正被虚空吞噬。

星暝突然伸手隔空虚握，蕾娜脖颈顿时浮现出青紫指痕，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扼住咽喉。雪女挣扎间看着满地积水里映出三个重叠的身影——星暝、纱月，还有她自己瞳孔里燃烧的恐惧。

星暝背后的幻影突然坍缩成光点，每个光斑里都映着淡路岛那如真似幻的蜃楼:“自行抹去实力与记忆——”三百六十道空间刃在蕾娜周身织成绞杀网，“或者让我杀你千次，直到北境再无霜雪。”

冰晶碎裂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蕾娜·霍瓦特洛克咳出冰蓝色的血沫，粘稠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脖颈处残留的紫红指痕在苍白皮肤上格外刺眼。

星暝的银剑斜插在冰面，剑柄垂落的穗子还在轻轻摇晃。他垂眸看着这个曾叱咤北境的女王，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和她们战斗呢——这个问题到了现在，已经失去了意义。

“小……九她……”蕾娜突然抓住星暝的裤腿，指尖凝出的冰花又瞬间碎裂。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会发抖，就像当年在暴风雪里捡到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冰精时，对方睫毛轻颤的幅度。

星暝的剑穗突然停止晃动，他俯身时瞳孔里流转着星海般的银芒：“要彻底抹杀冰精的根源，除非把整个世界的冰雪焚成焦土。”他抬头望向天空，“但那样的话……”

蕾娜突然笑出声，带血的冰晶从唇角落下：“真像你们会说的混账话……”她也仰头望向开始落下细雨的天空，“这就是，所谓的雨吗……”

星暝伸出手感受着落下的淅沥雨点，深邃的眼眸中，似是藏着某位蜃妖的身影，与她脑海中的某位冰精不断重合。这究竟是蕾娜的错觉，或是什么原因，已经无人知晓了。

“如你所愿。”最后一颗冰晶坠地的脆响混在话语里，蕾娜蜷缩成婴孩般的姿势。北境之主最后望了眼冰宫废墟，嘴角忽然漾开冰雪消融般的笑意。她垂落的银发拂过地表，在银芒中凝成万千冰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