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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东方才不要呢 第28章 永远劳累的星天帝

作者:我是人机777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0-31 07:47:00

星暝感觉自己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肌肉纤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从那个光怪陆离、法则紊乱的虚空缝隙中挣脱出来,仿佛耗尽了他在现世积攒的所有气力。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道扭曲摇曳的光门中爬出,重重地摔在永远亭那冰凉沁骨、光滑如镜的走廊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现世平稳而熟悉的空气,试图驱散肺腑间残留的、那股属于虚空的虚无与窒息感。

“总算是……完成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被他压缩过,仅有指甲盖大小、却凝聚了他无数心血的容器,将其郑重地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内衬柔软天鹅绒的墨玉小盒中,盒盖上刻满了细密的封印符文。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收好。那鬼地方,多待一秒都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质都要被那混乱的法则同化、稀释。

他撑着发软打颤的双腿,强迫自己站起来,想去寻师匠汇报成果兼抱怨一下这非人的工作强度。然而,四周寂静无声,完全寻不着那位月之贤者的踪影。

“师匠又沉迷于什么危险的新实验,忘了时间了?”星暝嘀咕着,心里有点没底,永琳一旦进入状态,长时间不见人影也是常事。

他只得拐去辉夜常待的地方碰碰运气。远远地,他竟真看见辉夜既没窝在房间里奇怪地大呼小叫,也没摆弄她那些不知来自何处的、原理不明的精巧玩意,而是破天荒地端坐着。她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捻着袖口,目光怔怔地投向远处那些被特意关照、永远翠绿却从不开花的竹子,眼神空茫而遥远,仿佛穿透了竹身,凝视着某个普通人无法触及的时间尽头或空间裂隙。

星暝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些。这位月之公主心思莫测,喜怒无常,他可不想一不小心就又成了她排遣无聊的玩具。他谨慎地保持了几步距离,清了清嗓子,试探地唤道:“辉夜?”

辉夜像是完全没听见,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难以接近的疏离感。星暝硬着头皮又走近了两步。

“……辉夜?”他稍稍提高了点音量,带着一丝忐忑。

这回,辉夜终于有了反应。她极其缓慢地转过头,那双深邃的黑眸似乎费了点劲才将焦距对准在星暝脸上。平日里总是流转着戏谑和几分漫不经心光彩的眼睛,此刻似乎黯淡了些,竟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近乎沮丧和……疲惫的神情?连带着她开口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飘忽无力:“是……星暝君啊,你回来了啊……”语调拖得长长的,尾音轻微下沉,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捉弄人的兴致都暂时欠奉。

星暝心里那点不安悄然扩大了,但还是先汇报了正事:“嗯,幸不辱命,东西总算炼制好了。过程是曲折了些,差点被虚空同化,材料也差点报废,但最终形态还算稳定,没出大岔子。”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省略了其中的凶险。

辉夜听了,只是没什么精神地“哦”了一声,眼神又飘忽了一下,掠过星暝,再次投向那虚无的远方。沉默了几秒,她才用一种带着浓浓惋惜、甚至有点伤感的低沉语气说道:“这样么……完成了啊……呵,可惜,真是太晚了……”

星暝心头猛地一咯噔,一股寒意瞬间窜了上来,直冲头顶。他急忙追问:“太晚了?公主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太晚了?我进去之前明明反复校准过内外时间流速差的!”

辉夜缓缓抬起眼,用一种极其认真的、甚至带着点悲悯和无奈的眼神看着他,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星暝心上:“星暝君,你这次闭关炼制,心神完全沉浸其中,感知不到外界时光流逝……对你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一瞬,但对于我们,对于这个世界……流逝的时光实在……实在太漫长了啊……沧海桑田,星辰移位,物是人非……外面的大家……大家……都已经老死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被时间遗忘的、可怜的‘非人’之物了……”

星暝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不……不可能……我明明……师匠也确认过……”他失神地喃喃,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他吞噬。

辉夜看着他这副如丧考妣、魂飞魄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的震惊模样,绷了不到两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冰河解冻,瞬间驱散了她脸上所有的忧郁和疏离。她用华丽的袖子掩着嘴,笑得肩膀都在轻轻抖动:“噗哈哈哈~骗你的啦~!瞧把你吓的,脸色比永琳失败药剂的沉淀物还要难看!真好玩!”

星暝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堵在胸口,噎得他直想咳嗽。他看着辉夜那副“计谋得逞”、“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得意又无辜的表情,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勉强把那股想以下犯上(请忽视为什么星暝自认为是“下”)、吐槽“很好玩吗?!”的冲动给硬生生压下去。

“不过嘛,”辉夜笑够了,放下袖子,优雅地擦了擦眼角,却又故意板起脸,抢先一步堵住他的嘴,“就算是被骗了,你也不能怪妾身哦?没有理由,就是不能怪妾身。这是公主的特权~嗯,就当是补偿你让妾身看了这么有趣的表情吧。”

星暝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想掀桌子的心情,不断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跟她讲道理是自取其辱。他无奈地摇摇头,把到了嘴边的抗议和吐槽统统咽回肚子里,脸上挤出一个有点扭曲的笑容:“好好好,您是公主,您说了算。我不怪您,一点都不敢怪您。那……师匠去哪里了?我找她真有点正事。”

“找她干嘛?”辉夜歪着头,一副“有什么事是妾身不能办”的表情,“永琳忙得很呢,大概是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钻进她的‘恐怖生物研究所’了,没个三五天估计不会出来。有什么事,跟妾身说也是一样的。”

星暝略一沉吟,脑海中闪过永琳之前提及那个关于葛叶本质的危险猜测时讳莫如深、语焉不详、甚至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不确定性的样子,心中一动,觉得或许可以再多做一手保险的准备。眼前这位公主殿下虽然性格麻烦了点,但她的能力和见识绝对是顶尖的,而且称得上与自己很有配合。他便将可能需要一个备用的方案、以及永琳某些未言明的、关于葛叶可能存在的某种极端诡异特性、甚至可能涉及更深层次的担忧,大致地、选择性地、用比较隐晦的方式跟辉夜说了一下。

辉夜一听,漂亮的脸蛋立刻皱了起来,嘴唇也撅起了几分,像是听到了什么超级大麻烦,连连摇头:“哎呀呀,星暝君,你真是会给妾身找事!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复杂得要命,牵涉的东西麻烦得吓人,耗费心神折损头发不说,说不定还会窥探到那些不该窥探的、关于存在本质的禁忌领域,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引来不好的‘注视’!麻烦,太麻烦了!妾身才不干呢!”她摆出一副“你别想坑我下水”的坚决架势,甚至把身体往旁边侧了侧,表示拒绝。

星暝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只好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和(看起来)十足的诚意,开始施展磨人**,好话说尽。

“公主殿下您神通广大、慧眼如炬、博古通今,这种涉及时空规则和存在性悖论的难题,除了您,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拥有足够的智慧和知识来助我一臂之力了……”

“此事若成,于各方都有大利,更是应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关键一步,非您出手不可啊!您就当日行一善,积攒无量功德?或者就当是看一场有趣的新戏码?”

“日后您但有所需,只要我星暝能做到的,绝不推辞!上刀山下火海,给您摘星星捞月亮——啊,捞太阳都行!或者您觉得现在的生活又有些无聊了,我也绝对有办法解决!”……

星暝的空头支票开了一张又一张,许诺许得天花乱坠,舌灿莲花,几乎要把自己都忽悠信了。

辉夜斜眼睨着他,显然知道他多半又是满嘴跑火车,承诺的东西能兑现一半就谢天谢地了。但看着他一脸焦急、绞尽脑汁编好话、甚至有点语无伦次、额头都冒汗的模样,不知怎的,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细微的触动又冒了出来。她其实并不真的介意帮这个忙,永琳专注别的事时,她也确实有点无聊,只是格外享受看他这副难得狼狈又认真的样子。

最后,她像是终于被烦得受不了了,或者说玩够了,才勉为其难似的叹了口气,拿起扇子点了一下星暝的额头,力道不轻不重:“好啦好啦,真是拿你没办法~吵得妾身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连静静欣赏竹子的心情都没了。看在你这般‘诚恳’——虽然百分之九十都是虚言——的份上,妾身就再包容你一次,答应你了。反正你撒的谎也不差这一个了,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

等星暝筋疲力尽、感觉身体和灵魂都被掏空地从永远亭溜出来,鬼鬼祟祟地回到博丽神社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冲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像一袋土豆一样摔进柔软的被褥里,然后祈祷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千万别来吵他。和辉夜鼓捣那个备用方案,极其耗费心神精力,几乎把他的灵力榨干,那感觉就像用一根细丝去编织一张能网住所有关键要素的网,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即便有辉夜从旁辅助,也差点让他累个半死。更别提中间还有那只唯恐天下不乱的,不知何时溜过来的因幡帝上蹿下跳地捣乱,不是“不小心”踢乱了布下的能量引导节点,就是假装好奇宝宝把一块关键的材料藏到了房梁上,害得他们好找,平白添了无数麻烦和笑料(主要是辉夜在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灵梦和星焰又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他叹了口气,揉了揉依旧刺痛的太阳穴。好在神社里还有几位“老住户”雷打不动地守着——如果忽略掉正捧着一本厚得能当盾牌、砸晕凶兽的大部头书籍,对着旁边的草薙剑和神玉,滔滔不绝地讲解着什么的留琴的话。

只见留琴一脸严肃,手指精准地、几乎带着韵律地敲击着书页上那些密密麻麻符号、几何图形和公式:

“……所以,根据牛顿爵士的伟大发现,任何一个作用力都会产生一个大小相等、方向相反的反作用力。这是力学基石,这意味着我们完全可以在低效且不可控的生物能转换或者依赖环境的、波动巨大的灵力推进的方式之外,选择利用高效、精准、可控的化学能或核能等方式来实现超凡移动……”

被她强行拉来做“学生”的草薙剑,古朴的剑身黯淡无光,甚至连平时自然流转的微弱灵光都彻底内敛了,仿佛陷入了自闭;剑柄上的穗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随着留琴的声音有气无力地晃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垂下,发出代表放弃的鼾声。飘浮在一旁的神玉,散发的温润光芒都变得有些呆滞和闪烁不定,像是过载的灯泡,明显是听得云里雾里——至于玄爷,他一开始就在睡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对牛弹琴的、令人绝望的学术壁垒。

这也难怪,留琴正在激情传授的,可是北白河千百合“友情提供”、由那位伟大的、来自遥远未来的冈崎梦美教授亲自编写的、自认为“极其通俗易懂、完美适合科学启蒙、逻辑清晰层层递进”的《科学与宇宙法则入门(幼儿……呃,异世界启蒙版)》教科书!

用梦美教授的话说:“反正找不到返回原有时空坐标的稳定方法,那不如就在这个尚被神秘学迷雾和魔法超凡力量笼罩的时代,也播撒一份属于科学理性的光辉!这是文明的火种!是我们身为知识拥有者的责任!”其热情和理想可嘉,壮志凌云。但实际效果嘛……实在是一言难尽。毕竟,梦美教授认知中的“易于理解”、“逻辑清晰”,其中某些方面对来自未来、受过超前科学教育的千百合等人来说都已经有些超纲和吃力了,更别提对这些土生土长、习惯了阴阳五行、灵力妖气、直觉感悟、思考方式与科学体系截然不同的“本地居民”了,简直如同让古代人直接理解量子纠缠,完全是另一个维度的知识,是天书中的天书。

但梦美教授显然乐此不疲,甚至已经将她的“科普”事业如火如荼地拓展到了山下的人类村落,租用了一间闲置的屋子当临时教室,还亲手绘制了宣传海报(虽然画风抽象,内容令人费解)。结果可想而知,跑去听讲的普通村民基本为零——庄稼汉们觉得这比开会还无聊,妇人们觉得这不如学做新点心,孩子们则被那些奇怪的图形和符号吓跑了。倒是吸引了不少闲着也是闲着、好奇心比猫还重的魔法使和特殊存在。对于她们悠长的生命而言,偶尔听听“天书”也不失为一种新奇的消遣。

教室里常客除了被她硬拉去撑场面、负责维持秩序(主要是防止梦美教授过于激动而试图拆解教室结构来演示原理)、以及端茶送水的千百合、里香、理香子和小兔姬这几个“自己人”,固定班底也就只有那位对一切未知知识都充满纯粹渴求、但脑子总是慢半拍、记性像漏勺的爱莲,以及似乎把听课当成某种新奇娱乐、主要目的是凑在一起分享零食和八卦的魔梨沙和灵梦了。

值得一提的是,魔梨沙和灵梦那之前因为“寿命论”而闹得有些僵硬的关系,倒是因为经常一起结伴去“听天书”、一起在底下偷偷开小差、互相吐槽、以及下课后默契地一起去买三色团子,而不知不觉缓和了不少,甚至可以说变得重新融洽起来。这大概算是梦美教授这场注定失败的科学启蒙运动所带来的、唯一意想不到的正面外部效应了。

今天,灵梦和星焰正是又跑下山去村里“听课”了。而且据说,灵梦因为上课时总是打哈欠、转笔、东张西望、用符纸折小青蛙偷偷放在前排正认真记笔记的爱莲脑袋上、甚至好几次试图用灵力在课桌上玩弹幕游戏,已经被忍无可忍的梦美教授点名批评为“需要重点关注帮扶的学生”(其实就是差生)。据星焰之前偷偷摸摸跑回来汇报说,梦美教授看着灵梦那副重新变得乐呵呵却明显神游天外、啥也没听进去的样子,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只好狠狠一拍桌子,怒吼道:“博丽灵梦!注意力集中!你难道不想理解这个世界运行的真正法则吗?!” 而灵梦则是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半块魔梨沙给的仙贝,含糊不清地说:“啊?法则?退治妖怪的法则我懂啊,打赢不就行了?”差点没把梦美教授当场气得背过气去。

星暝一边听着留琴一板一眼、没什么波动的汇报,一边揉着发胀刺痛的额角。疲惫之余,他想的却是更深层的问题。梦美教授普及科学知识的初心或许是好的,是出于一种知识分子的责任感和分享欲,一种试图以理性照亮蒙昧的冲动。但对于这个建立在神秘侧基础之上、平衡微妙的地区,尤其是对于非人种族而言,人类过早地、系统地掌握这些被称为“物理法则”的、能够以可重复验证的方式撬动世界底层规则的“禁忌知识”,恐怕绝非福音。这意味着巨大的未知,意味着脱离掌控的变数,意味着现有力量体系的潜在挑战,甚至可能在未来演变成威胁到现有生态平衡的力量。八云紫那个老……咳,那位妖怪贤者,居然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了?这有点不像她一贯谨慎、喜欢幕后掌控一切、维持“境界”平衡的作风。

心下存疑,星暝决定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亲自去山下看看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填填肚子。他慢吞吞地踱到村里那间被临时当作教室的旧屋子外。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梦美教授抑扬顿挫、充满激情甚至有些尖锐的声音:

“……所以,通过精确计算抛物线轨迹的微分方程和初始参数,我们完全可以百分之百预测物体在理想状态下的运动轨迹和落点!科学,就是精准!就是可重复验证!”

他悄悄从门缝往里看。好家伙,台下坐着的果然是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千百合坐在第一排,努力演出一副瞪大眼睛想跟上思路,小脸憋得通红,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比划着抛物线,嘴里无声地念叨着公式的“好学生”样子;她旁边的里香和小兔姬则眼神彻底放空,灵魂仿佛已经出窍去数羊了——而居然连第二排的理香子都睡着了,可见梦美教授的可怕;爱莲则坐在稍靠后的位置,听得最是认真,不时低头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拼命记录,但眉头锁得死紧,笔记本上画满了混乱的问号、箭头和涂鸦,显然遇到了巨大的理解障碍,嘴里还无意识地念叨着:“等等……加速度是位移对时间的二阶导数?刚才那个积分符号是什么意思来着?求和?我好像又忘了第一步是怎么假设的了……”

而教室的最后一排,则是画风迥异的“休闲娱乐区”。魔梨沙和灵梦还有星焰挨着坐在一起,灵梦正无聊地用指尖绕着着自己紫色的发梢打圈,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树上的一只麻雀,显然早已神游天外;魔梨沙则把大大的魔女帽拉低了些,几乎盖住眼睛,正偷偷摸出一小包盐渍樱花饼干,悄悄递给星焰和灵梦,三人交换了一个“好无聊啊什么时候才能下课去吃东西”的默契眼神,咔嚓咔嚓地小声嚼了起来,饼干屑簌簌地往下掉。

星暝轻轻推门进去,对着讲台上挥舞着粉笔、几乎要把黑板戳出个洞来的梦美教授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梦美教授正讲到兴头上,只是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她的“传道授业解惑”,声音更加高亢,语速更快。

星暝找了个最角落的板凳坐下,强打精神,试图跟上她那跳跃的思维和汹涌的知识洪流。结果听了不到五分钟,他就果断放弃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虽然每个词拆开好像都还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就变成了无比可怕、令人头晕目眩的咒语!其思维跳跃程度和知识密度,简直非人哉!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离心机,所有常识和认知都被甩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嗡嗡作响的一片空白。

他顿时理解了紫为何采取放任自流、甚至有点看笑话的态度了。就梦美这种完全不顾及听众认知水平、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狂飙猛进、恨不得一口气把物理教材灌进对方脑子里的教法,能听懂的大概只有她自己和完全不可能存在的同类了。在普通人看来,这位能凭空造出奇怪机械、满口听不懂的恐怖词汇、举止激动得像喝了烈酒的红发女子,恐怕比山林里那些模样已知、习性传统的妖怪还要更像“不可名状的怪异”吧?她的“科学之光”,目前看来,最多也就在这极小范围的圈子里,充当了一种奇特的、让人不明觉厉的背景噪音罢了,根本谈不上什么威胁或影响,更像是一场行为艺术。

星暝无奈地摇摇头,趁着梦美教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更加复杂、如同天书般的符号和方程时,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炊烟的味道。他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决定先去找点吃的,然后回去补觉。聆听梦美教授讲课带来的精神冲击和疲惫感,比跟某恶灵大战三百回合还要耗神。至少打架的时候,你知道对手在哪,该往哪儿躲,打赢了还有成就感。而在这里,你只会怀疑自己的智商和理解能力。

……

星暝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晃悠。肚子里饿得咕咕直叫,像是有只青蛙在里头不停地抗议。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该去哪儿弄点吃的,眼神飘忽间,忽然瞥见不远处有间看起来还挺像样的医馆。

“哦?这儿什么时候开了家医馆?”他揉了揉有些发昏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仔细一想,好像当初阿麟确实提起过这事情。毕竟人类总是会生病的,头疼脑热、跌打损伤都是常事,但他们可请不动永远亭的那位月之贤者,更别说让辉夜出手了。这么看来,阿麟在这里开医馆,倒是件大好事。

他慢吞吞地挪到医馆门口,探头往里瞧了瞧。今天医馆里倒是清静,没见着什么病人,只有阿麟一个人坐在那儿,正低着头,拿着毛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星暝故意咳嗽了一声,装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扶着门框,颤巍巍地喊了一声:“阿麟……”

阿麟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是星暝,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再看他那副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模样,更是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笔站起身:“星暝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星暝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声音听起来更加虚弱了,还带着点颤音:“唉……怕是……怕是不行了……阿麟,我要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灵梦和星焰她们……就……就拜托你多照应点了……”他说着,还故意喘了两口粗气,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

阿麟一听,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和坚定:“星暝先生!请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快告诉我!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她的眼神清澈而真诚。

看到阿麟这么认真的反应,星暝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反而有点过意不去了,刚才那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站直了身子,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哎呀,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别那么紧张。其实……其实就是肚子饿得厉害,前胸贴后背了。阿麟,你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随便什么都行,我可没什么食物偏好词条,真的,给我什么我都能吃下去!”

阿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星暝先生……您真是……总感觉您这话说的,好像突然穿越到了某个奇怪的游戏里一样。”

“有吗?”星暝眨了眨眼,然后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嗯……那要不……就来个饭团吧?最简单的那种就行……其实不吃东西也饿不死,就是浑身没劲,脑子都转不动了……”

“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饿成这样怎么行。”阿麟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后面大概是厨房的地方。

没过多久,阿麟就端出来几样简单却冒着热气的家常小菜和一碗米饭,还有一个看起来料很足的饭团。饭菜的香味飘过来,星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肚子叫得更欢了。

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道了声谢就立刻拿起筷子,几乎是狼吞虎咽起来,吃相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好像饿了几百年似的。

阿麟坐在对面,看着他这副吃相,有点被吓到了,小声地提醒道:“星暝先生,请慢点吃……吃得太快对肠胃不好,容易噎着的……”

星暝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没事……唔……噎死了……大不了……大不了再活过来就是了……不怕……”

一顿猛吃之后,星暝总算感觉活过来了,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然而,这种饱腹带来的短暂舒适感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疲惫。他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做,那种被重任压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好了!吃饱喝足,休息完毕!”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快得让阿麟又愣了一下,“多谢款待!阿麟,你的手艺真不错!我还有好多正事要忙,先走一步了!”

还有太多事情等着他。无论是回去找辉夜继续完善那个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备用计划;还是集中精神,仔细构思那张用来捕捉葛叶的天罗地网;或者只是继续帮着八云紫,和京都那些心思复杂的人类权贵们周旋斗法……每一件都需要他投入大量的心神和精力。

他匆匆告别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阿麟,大步走出医馆。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像刚才那样,只是单纯地吃顿饭、和人闲聊几句的温馨日常,好像……越来越变得像是一种奢侈的、甚至有点……多余的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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