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东方才不要呢 第13章 魔界的小小日常

“真是好久没去魔界串门了……”星暝蹲在自家门前的老歪脖子树下嘀嘀咕咕，手里把玩着小半块吃剩的米糕。魔界特有的丰厚魔力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他伸了个懒腰把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反正我也努力好几天了，是该休息休息了，去探望一下神绮太太吧！”

星暝起身拍了拍灰尘，闭上眼睛，左手在半空画了个歪歪扭扭的五芒星，眼珠一转突然摆了个特中二的姿势:“以空间之神的名义，魔界之门径，开！”随着话语落下，一道幽紫的传送门出现在眼前。星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

魔界天空似乎永远是红色的，星暝刚进入魔界就被扑面而来的魔尘呛得打了个喷嚏。脚下暗红苔藓像活物般蠕动着避开星暝的云履，道路两旁歪七扭八的魔界向日葵齐刷刷转过花盘，花蕊里密密麻麻的尖牙闪着寒光。几只长着蝴蝶翅膀的魔物娘从水晶丛里探出头来，看到是他又笑嘻嘻缩了回去。

“星暝大人又来蹭点心啦？”三个长着蝠状双翼的小恶魔抱着苹果大的蜜罐从头顶飞过，袖子上还沾着新鲜蜂蜜。少年挥挥手刚要回话，一位红色长发的小恶魔便飞了下来耳语道:

“星暝大人，最近神绮大人心情不太好。”

星暝点了点头。在告别小恶魔们，将信将疑地推开熟悉的黑色大门后，星暝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正在扫地的——神绮？

星暝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个趔趄。在她印象里永远优雅从容（并不是）的魔界创造神正攥着把扫帚在大厅里划拉，头顶呆毛上还挂着片枯叶。更诡异的是她周身漂浮着十几团不稳定魔方，每次挥动扫帚就有魔方“噼里啪啦”炸成烟花。

“神绮太太你这是……体验生活？”星暝小心翼翼地绕过好几摊水晶碎片。话音未落，神绮手里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镶着紫水晶的扫帚柄应声断成两截。

“咕——”星暝咽了口口水，神绮一直低着头，星暝看不清她的表情，因此他只好又谨慎地问了一句，“神绮太太？”

魔界之主的肩膀开始可疑地抖动，当她抬头时星暝才惊觉大事不妙——那张永远温柔的笑脸此刻憋得通红，蓝水晶般的眸子里蓄满泪花，连背后六翼都蔫巴巴地耷拉着。

“小星暝——！！”神绮带着哭腔直接扑了过来，吓得星暝连忙闪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梦子已经三天没和我说话了！连早餐都只做一人份的草莓蛋糕了呜哇——”

“啊？这……”星暝的大脑还在高速运转中，“那个，到底怎么了？”

“呜——事情是这样的……”

星暝被神绮拽着袖子按在沙发上。神绮六片翅膀哗啦哗啦地抖着，手里捏着块手帕时不时擦擦眼角。

“我就是想着……嗝……想着给梦子找个帮手嘛！”神绮抽抽搭搭地掰着断成两截的扫帚柄，“最近魔界要准备祭典，我看着她每天从凌晨三点就开始核对物资清单……”

“所以您就偷偷造了个新女仆？”星暝的表情十分古怪，“然后被梦子发现了？”

“才不是偷偷！”魔界之主突然挺直腰板，呆毛“唰”地竖起来，“那天我捧着设计图去厨房，特别开心地跟她说‘梦子你看，这是你未来的妹妹哦’，结果她手里的蜂蜜罐突然就——”

神绮突然蔫巴下来，翅膀在地上扫出簌簌的响动：“就‘砰’地炸开了，热蜂蜜溅得天花板到处都是印子……”

星暝的眼神更诡异了:“神绮你该不会是当着梦子面说‘有了新女仆你就能轻松点’这种话吧？”

“我……我明明是好心！”神绮委屈巴巴地将已经被分成两半的扫帚柄再次折断，“现在这孩子已经有生命了，要是强行中止……”她突然打了个寒颤，背后羽翼猛地扇开把星暝拍进沙发深处。

“神绮太太，”星暝艰难地从沙发深处起身，“您这几天……是不是总抱着设计图熬夜？饭也不吃？下午茶也没去餐厅？”

“呜——”神绮整个人又蔫了下来，不过很快又激动地挥舞起另外半截扫帚，吓得星暝慌忙躲闪，“我只是在给新孩子调试各种功能！绝对没有嫌弃梦子泡的红茶的意思！”

星暝默默把“完蛋了”三个字咽了回去。他算是明白那位严谨的女仆长为何连草莓蛋糕都只做一人份了——任谁看见主人突然想要造个“替代品”，还整天躲着不见人都会多想吧？

“咳咳……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星暝脑子一热说出了这句话。神绮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样，满眼星星地看着他。但当星暝真的动身往后厨走去时，突然又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之感。

魔界厨房飘着焦糖与奶香纠缠的香气，星暝顺着“咚咚”的切菜声摸到料理台前。此时梦子金色的卷发有些松散，女仆裙摆沾着面粉，正在把青苹果切成薄如蝉翼的月牙。

星暝轻咳了一声，梦子却仿若未闻，手中的刀依旧稳稳当当。星暝硬着头皮开口：

“梦子小姐。”星暝轻轻唤了一声，梦子切菜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节奏，仿佛没听见一般。

“那个，神绮太太她……”星暝斟酌着词句，“其实并没有想要冷落你的意思。”

梦子手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她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星暝大人，您不用再解释了……”

“诶诶？”星暝慌了，“别放弃治疗啊梦子！神绮太太她真的需要你！”

“神绮大人需要的分明是能陪她胡闹的.……”梦子突然咬住下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围裙，“而不是只会按部就班准备茶点的……”

“真是——一派胡言。”星暝连忙打断梦子的话，迅速展开嘴炮攻势，“梦子，你知道神绮为什么要制造新女仆吗？是因为她看到你每天从凌晨三点就开始工作，心疼你太过劳累。她所谓的新女仆只是想分担你的压力而已。而且神绮在你生气之后就中止了新女仆的制造，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梦子微微怔愣，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而且，前几天神绮太太一直在为新女仆调试功能，连午餐和下午茶都顾不上，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她心里有你吗？”

梦子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眼里渐渐泛起泪花。

“可是……可是她总是嫌我泡茶不好喝。”梦子小声说道。

“那只是她随口一说，她最爱的还是你泡的茶啊。你不在的这几天，她连平时最喜欢的点心都吃得很少。”星暝偷偷抹了把汗，心想自己的口才技能还是挺不错的嘛。

梦子沉默了片刻，就在这时，神绮突然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半截扫帚柄。“梦子，我……”她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话还没说完，梦子就走了过去。

“神绮大人。”梦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您真的不需要什么新女仆，我只想和您一起守护魔界，为您泡茶，做点心。”

神绮的眼中瞬间涌出了泪水，她扔下手里的扫帚，紧紧抱住了梦子。“梦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我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些，没有想要替代你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哭着拥抱在一起，星暝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涌出一股自豪感。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默默地退出了厨房。

……

“所以，这就是原本拟定的新女仆？……爱丽丝？”

星暝踮着脚尖凑近悬浮在魔法阵中的金发萝莉。白色连衣裙的蕾丝边在魔力流中轻轻摆动，发梢泛着蜜糖般的光泽。他伸手戳了戳少女紧闭的眼睑，指尖立刻被静电似的魔力弹开。

神绮正趴在堆满手札的工作台上，闻言抬头时撞翻了三个墨水瓶：“小星暝不许动手动脚！这孩子虽然还没苏醒，但触觉神经可是很敏感的……”

“这哪里像是女仆装啊？\"星暝指着小萝莉蓝色的绣有蔷薇图案的围裙，\"倒像是洋娃娃的装扮……”

“毕竟是按着‘梦子妹妹’的设定嘛！”神绮突然来了精神，六片翅膀哗啦啦地抖动着，“你看这发卡能储存十次究极魔法的魔力，围裙口袋可以装下整个甜品柜，裙摆的防御结界连地狱犬都咬不破……”

实验室突然响起清脆的咳嗽声。端着红木托盘的梦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茶具在托盘上叮当作响：“神绮大人，下午茶时间到了。”

神绮立刻垂头丧气地把下巴搁在写满了字迹的图纸上：“呜……明明之前说好不生气的……”

“属下只是来提醒您，”梦子将镶金边的青瓷杯轻轻放在工作台角落，“几天前您声称要在新孩子体内安装的‘绝对服从’模块，现在正以每小时0.3%的速度自我崩解。”

星暝忍不住笑出声：“这不就跟太太你之前试图给梦子安装的‘政务全能’模块一样吗？我记得那玩意诞生不过几天就被你自己破坏掉的……”

“小星暝！”神绮抄起羽毛笔扔过来，“那是创造者母爱的体现！”

“所以太太你打算怎么办？”星暝灵活地躲过攻击，“总不能让她永远当睡美人吧？要不干脆当女儿养了……”

“对呀！”神绮拍案而起，“小星暝你真是太聪明了！”

星暝手里还捏着半截沾满巧克力酱的饼干棍,眼睁睁地看着神绮从储物格里翻出张半人高的古卷轴。羊皮纸上的混沌魔法阵在打开的瞬间时自动激活,天花板的水晶灯顿时被映照得如同酒吧镭射灯般疯狂闪烁。

“那个……”

“快把黑金砂递给我!哎呀不是那瓶!是标着魔界历三千七百年封印的那个!”神绮的呆毛此刻如同探照灯般左右晃动,手里握着的雕花刻刀在虚空划出道道金痕。

星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被提着后领拎了起来——

“给我出去待着!”

星暝满头问号地被关在外面，不过没多久门又被重新打开，而此时魔法阵突然发出蜂鸣。悬浮的爱丽丝睫毛颤动，发丝间渗出细碎的金色光粒。

“母亲……大人？”

细若蚊呐的呼唤让整个实验室陷入死寂。少女缓缓睁开暗金色的瞳孔，迷茫地看着周遭的环境。

“爱丽丝！”神绮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她叫我母亲大人！小星暝你真是天才！梦子快看这孩子多可爱！”

星暝默默看向身后不知何时重新进入实验室，正在擦拭茶杯的梦子：“梦子你？”

女仆长凝视着正被神绮举高高的流露出惊恐之色的金发萝莉，突然露出春风化雨般的微笑：“既然是大小姐，自然需要更周全的礼仪课。属下这就去准备十七国语言教材和魔界编年史讲义。”

“等等梦子！爱丽丝才刚出生啊！”

星暝看着一脸微笑远去的女仆长和正在魔法阵里咯咯直笑的魔界之神，突然对魔界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