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说不出口的爱 第8章 拒绝

夏小棠忍不住偷偷抬眼，望向许湛线条分明的侧颜——

这是她的丈夫……这突如其来的维护，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并非全无情意？那冰冷的四年，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为了彻底震慑住这欺软怕硬的一家和所有看客，她心一横，赌上全部的勇气——

原本只是挽着他手臂的姿势，此刻被她进一步演绎。

她几乎将自己整个上半身都轻轻依偎进许湛的臂弯里，头微微偏向他的肩侧，双手甚至试探性地带着怯意，揽住了他的腰……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太过大胆，也太过……惹眼。

“嘶——”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几个家长脸色大变，慌忙捂住自家孩子的眼睛，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人拉走。

其余看客也迅速低下头，脚步匆匆地四散开来——毕竟，他们之前对夏小棠的态度，也实在谈不上友善。

巷口瞬间空了大半。

许湛的身体明显一怔。他没想到夏小棠会这么大胆……

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柔软的发丝擦过自己的肩颈……

心跳漏了半拍……天知道！他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抑制住想抱住她的冲动。

他心里有一把沉重的枷锁，牢牢锁住了他想要伸出的手。

手臂依旧僵硬地垂着，任由她依偎，却终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刺耳的自行车铃声骤然响起，刺破了短暂的温存。许湛几乎是触电般猛地推开怀里的人儿。

夏小棠被这冰冷的现实拽回，怔忡地看着他迅速与自己拉开的那道距离。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是那个女子。那天坐在他身边的周欣然。

“欣然……”许湛的声音很低，带着自然而然地温柔。

“阿湛！快迟到了，走吧！骑车过去！”周欣然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亲昵。

许湛几乎是立刻低头看了一眼腕表，随即快步走向周欣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自行车。

周欣然轻盈地跃上后座，手臂极其自然地环上他的腰，身体依偎过去，姿态暧昧且自然。

车轮转动前，周欣然的目光精准地投向呆立原地的夏小棠。

那眼神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一抹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轻蔑，如同扫过路边的尘埃。

自始至终，许湛没有再看夏小棠一眼，更没有一句解释。

方才他为自己出头的暖意，在周欣然那轻蔑的一瞥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里，骤然冷却、消散，如同从未存在过的幻觉。

徒留夏小棠站在原地，掌心空落，心口冰凉……

她明白——他的沉默和身体的僵硬，本身就是最冰冷的拒绝。

— — —

“阿湛！！”周欣然几步凑到许湛的实验台前。

许湛正俯身在一个布满精密电路板的高压电源控制柜旁，专注地用绝缘镊子调整着一个电位器。

周欣然下巴朝窗外家属院的方向努了努，意有所指地低笑道：“啧啧，你那位‘小妻子’……胆子可真不小啊！光天化日之下就……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我看她啊，像是要赖定你了。”

她清晰地记得刚才在家属院瞥见的那一幕——夏小棠竟敢当众依偎进许湛怀里！

那画面刺得她心头一紧。

不过……还好…… 周欣然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许湛此刻平静无波、专注于电路的脸庞，心里那点不舒服又稍稍平复了些。

许湛当时那副僵硬、毫无回应的样子，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说明他根本没把夏小棠当回事，至少……没当那种事。

“哦？”正在旁边记录数据的吴敬业闻声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语气带着点长者特有的、半真半假的调侃：“许湛啊，这情况……你可得警惕点喽。”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半开玩笑，“‘糖衣炮弹’，最是消磨意志，软化立场啊。 越是看着楚楚可怜，越是需要擦亮眼睛，站稳脚跟！特别是在我们这种地方，一个分心，”他指了指许湛手边那台高压设备，“后果可不好收拾。”

许湛手上的绝缘镊子稳稳地拨动着电位器的金属拨片，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缓缓抬起眼眸，平静地看向吴敬业，语气平缓得像在读一个示波器上的稳定波形：“吴老师上次提醒得很对。‘划清界限’是必要的，但做得太绝，反而容易落人口实。”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窗棂望向了刚才纷争发生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看着她被人那样辱骂……我若袖手旁观，装作不认识，传出去，怕是更要惹人非议。”

他放下镊子，随意地测量了一下旁边一个电阻的阻值，动作从容不迫：“说到底，她曾经也算是我半个师妹。就算如今……没了情分，这点旧识的体面，总还是要顾一顾的。就当是……维护一下我们知识分子最基本的人情世故和体统吧。”

“哈哈！说得好！体统！体统要紧！”吴敬业朗声笑了，用力拍了拍许湛的肩膀，显然很满意这个回答。

他转而促狭地冲着一旁竖着耳朵听的周欣然挑了挑眉，“听见没？咱们许湛做事，讲究的是个分寸！既站稳了立场，又维护了体统。不过嘛……有人听了这话，怕是要心里泛酸，打翻醋瓶子喽！”

“老师！”周欣然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又羞又恼地跺了跺脚，娇嗔地瞪了吴敬业一眼，眼神却忍不住飘向许湛。

许湛低头，目光落在示波器屏幕上跳动的复杂波形上。依然面无表情…

随后，拿起记录本，用低沉平稳的声音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该做的，不该做的，分得清。”

他扫了一眼周欣然，正对上她飘过来暧昧的眼神…

轻咳一声，重新低下头，将全部注意力投入眼前那不断变化的波形和复杂的电路连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