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殿广场,已然成了水泽之国。
温热的泉水还在汩汩流淌,从破碎的青玉地砖缝隙里渗出,汇聚成小溪,沿着台阶哗啦啦地奔向山下那片狼藉的灵药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味、潮湿的泥土气息,以及一丝丝被烫熟的草木清香,混合成一种奇特又令人窒息的氛围。
丹鼎宗门人如同被施了石化术,呆呆地站在温热的积水里,从头到脚湿透,道袍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狼狈的轮廓。他们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被彻底羞辱的麻木,以及听着山下药园长老们撕心裂肺哭嚎声时那深入骨髓的绝望。高台上,药尘子被两个同样狼狈的长老架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已然昏死过去,月白道袍被温泉水浸染得如同破布。
李逍遥撑着他的油纸伞,抱着惬意甩水的狗蛋,仿佛置身事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片由他“创造”的温泉废墟。
“老大,这澡堂子不错,就是水有点凉了。”王铁柱瓮声瓮气地抱怨,他放下那块被烫得严重变形、坑坑洼洼还蓄着半锅温水的金阳锅,锅底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溅起一片水花。他甩了甩粗壮手臂上的水珠,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咕噜噜”巨响,在死寂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这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广场上凝固的绝望气氛。所有丹鼎宗门人,无论长老还是弟子,都下意识地、带着惊恐和一丝荒谬感,齐刷刷地看向那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
王铁柱浑然不觉自己成了焦点,他揉着如同擂鼓般轰鸣的肚子,浓眉紧紧皱着,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满:“饿了!俺饿死了!打了半天架,连口热乎的都没吃上!”他目光扫过广场,除了水就是废墟,还有一群湿漉漉的“落汤鸡”,哪里有半点能吃的东西?他嫌弃地撇撇嘴:“这破地方,啥都没有!”
叶小机灵刚从被地火吓懵的状态中缓过劲,正捋着自己被燎得卷曲焦黄的几缕头发,闻言差点没跳起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刚才差点被烤成叫花鸡了!”他指着王铁柱手里那块变形的金阳锅,“看看你的锅!再看看人家这地方被你老大弄成啥样了!”
王铁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锅,又抬头看了看一片汪洋的广场和远处山下的滚滚浓烟(那是被温泉泡坏的灵药田),脸上露出一丝困惑,随即又被更强烈的饥饿感淹没。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像一头正在搜寻猎物的猛兽。突然,他那双铜铃大眼猛地一亮,仿佛在黑暗中发现了指路明灯!
一股极其浓郁、极其复杂的香气,混合着药香、火气、金属的微腥,正顽强地从广场后方,那座虽然被温泉水波及、但主体结构还算完好的巨大悬壶殿深处,幽幽地飘散出来!
“好香!”王铁柱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口水几乎要从嘴角溢出来,肚子里的轰鸣声更响了。他不再理会叶小机灵的吐槽,也不管广场上那些呆滞的目光,庞大的身躯猛地转向悬壶殿那两扇紧闭的、雕刻着古朴药鼎图案的厚重殿门,眼中只剩下对食物的渴望光芒!
“吃的!里面有好吃的!”他低吼一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蛮荒凶兽,迈开大步就朝着殿门冲去!沉重的脚步踩在积水的青玉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每一步都溅起一人高的巨大水花,如同人形推土机!
“柱子!你等等!”叶小机灵急得直跺脚,“那是人家放丹药和丹炉的重地!不能乱闯!”他试图阻止,但王铁柱此刻脑子里只有“好吃的”,哪里听得进去?
“让他去。”李逍遥慢悠悠地开口,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他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的眼睛,“柱子饿了,后果很严重。正好,看看里面有什么‘土特产’适合打包带走。”
叶小机灵:“……” 他看看一脸“我很无辜”的老大,又看看已经冲到殿门口、如同一头发狂公牛般的王铁柱,认命地捂住了脸。完了,丹鼎宗最后的净土,药库重地,也要完犊子了!
悬壶殿的殿门,由千年玄铁木打造,厚重无比,上面还闪烁着淡淡的防御符文光晕。平日里,需要特定的法诀和长老令牌才能开启。
但此刻,面对一头被饥饿驱使的、拥有绝对肉身力量的洪荒凶兽,这扇门,脆弱得如同纸糊!
“好吃的!开门!”王铁柱根本没想过找什么机关令牌,他眼中只有那门缝里透出的诱人香气!一声咆哮,他右臂肌肉瞬间坟起,如同虬龙盘绕,青筋暴突!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两扇厚重的玄铁木殿门正中央!
轰——咔嚓!!!
震耳欲聋的爆响!
那足以抵挡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玄铁木殿门,连同上面闪烁的符文光晕,在王铁柱这纯粹到极致的力量面前,如同被攻城巨锤砸中的朽木,瞬间爆裂!无数坚硬的玄铁木碎片混合着断裂的符文光丝,如同暴雨梨花般朝着殿内激射而去!沉重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两扇巨大的门板如同被巨力抛飞的玩具,旋转着、翻滚着,狠狠砸向殿内深处,撞在一排摆放着玉瓶的药架上,引发一连串令人心碎的“乒铃乓啷”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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