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练习室还没开灯,我坐在角落,手指划过训练手册的边角。昨夜关毅走后,我把新计划抄了一遍,又标出几个需要特别注意的动作节点。右腿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六点整,我起身打开音响,放上他昨晚发来的节拍音频。第一组热身动作放得很慢,每个伸展都控制在呼吸的节奏里。膝盖弯曲时,我能感觉到肌肉在轻微颤抖,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但我没有停下,而是把重心压得更低,让力量从脚掌一点点往上推。
镜子里的影子不再慌乱。我盯着自己的眼睛,一遍遍默念今天的目标:完成三轮基础组合,加入核心稳定性训练,尝试衔接副歌段的旋转动作。
做完第五组拉伸,门被推开。关毅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表格。他没说话,只是站到一旁看着我做完当前动作。
“动作比昨天稳。”他说,“但你还太急。”
我收势站定,擦了把汗:“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他点点头,把表格递给我。“这是我重新梳理的阶段性目标。不是按天算进度,是按身体反馈调整强度。你现在要的不是快,是准。”
我接过表格,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每一项训练的目的和预期反应。有些是我之前忽略的细节,比如“髋关节转动角度不得超过三十度”“落地瞬间脚踝内侧需先触地”。
“你把这些都记下来了?”我抬头看他。
“你每次训练的数据我都存着。”他说,“包括摔倒前那一秒的身体倾斜值。我不是只看你结果,我在看你怎么走到那一步。”
我心里动了一下。原来他一直都在记录,不只是监督,而是在理解我的身体语言。
我把新表格夹进手册,翻开空白页开始规划今天的流程。这一次,我没有照搬他的安排,而是结合自己晨间的状态做了微调——把高难度动作放在体能最充沛的时段,声乐融合练习提前十五分钟,方便观察发声时躯干的协调性。
关毅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可以加一段即兴演唱。”
我抬眼。
“用你现在的感觉唱,不录,也不评分。”他说,“找回你和声音最初的连接。”
我犹豫了几秒,点头。
音乐响起,是我写的第一首demo。旋律简单,词也不华丽,但那是我在快递站午休时写的,唱的是天桥下的风、电动车后座的冷、还有妈妈煮的那碗姜汤。
我闭上眼,开口。
声音一开始有点涩,像生锈的门轴。可唱到第二句,喉咙松开了,气息也沉了下来。我试着把手势融入歌词动作,让每一个音符带动肢体的起伏。唱到“哪怕跌倒千次,我也要自己站起”时,右腿本能地发力,一个半旋完成落地,虽然幅度不大,但稳住了。
音乐停了,我没睁眼。
“刚才那个转身,是你自己设计的?”关毅问。
“不是设计,是感觉到了。”我说,“好像这首歌本来就应该这么动。”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才是你的路。别人给的模板再完美,也不如你自己长出来的东西可靠。”
我低头看着地板上的影子,忽然觉得肩膀轻了一些。
上午的训练结束时,我已经完成了两轮基础组合,动作达标率明显提升。关毅帮我录了视频,回放时指出几处细微偏差,比如左手展开时肩胛骨没有完全舒展,旋转前重心转移略早。
“这些问题以前也有,只是你太想完成动作,忽略了过程。”他说,“现在你能停下来修正,说明你在真正掌控节奏。”
中午他离开前,把康复师建议的核心训练动作写在白板上,并叮嘱我下午别超量。
我一个人留在练习室,吃了带来的便当,然后躺下做了十分钟冥想。醒来后,开始下午的专项训练。
柔韧练习进行到第七分钟,右腿突然抽筋。我咬着牙撑住,慢慢放松姿势,用手掌一点点按摩小腿。疼得厉害时,我就盯着墙上贴着的那张歌词纸——“面对光走”四个字是用红笔圈出来的,是我昨夜写下的提醒。
缓过来后,我继续。这次放低了幅度,不再追求极限拉伸,而是专注于每一次呼吸带来的肌肉延展感。
傍晚六点,我准备尝试全天最难的一组衔接动作——副歌**后的连续三转接跳跃。这是之前比赛时的标志性动作,也是被错误资料误导最严重的一环。
我先分解练习,反复打磨每一步的发力顺序。做了五遍分解后,试着连起来。第一次,第二转就失去平衡;第二次,落地时右腿支撑不住,跪了一下。
我没说话,站起来重来。
第三次,音乐放到那段熟悉的旋律,我深吸一口气,启动。
左脚滑步,手臂展开,重心下沉;第一转顺利完成。第二转提速,身体拧紧,脚尖点地——稳住。第三转借力跃起,空中换腿,落地时双脚并拢,膝盖微屈缓冲。
成了。
我站在原地,心跳剧烈,额头全是汗。镜子里的人头发凌乱,脸色发白,可站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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