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至死时 第109章 这个家，没我得散！

自从那次“恶犬事件”后，家庭内部的氛围，发生了一种潜移默化、却意义深远的变化。

那堵横亘在祁月白和四个儿子之间的、无形的冰墙，仿佛被爸爸那不顾一切的守护身影撞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老大祁浪那次别扭的“磨牙棒示好”，像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信号。

虽然之后他依旧不会主动黏着爸爸，但那种充满敌意的排斥和刻意捣乱基本消失了。

看祁月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类似“认可”和“这家伙还行”的意味。

偶尔祁月白陪他玩球，他还会赏脸地爬过去捡回来。

老二祁梓的“研究”进入了新阶段。

他不再仅仅观察爸爸的“弱点”，开始尝试一些简单的互动。

比如，他会把绘本推到祁月白脚边，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意思是“读”；

或者，在祁月白画画时，他会安静地坐在不远处看，不再试图用噪音干扰。

他的眼神里，算计少了，探究和学习多了。

老三祁回依旧严肃，但对爸爸的“审查”标准似乎放宽了。

祁月白给他换尿布时，他不再像接受刑讯般紧绷，偶尔还会伸出小手好奇地抓抓爸爸的眼镜。

祁月白觉得，这大概就是老三式的“友好”了。

变化最大的是老四祁透。这个敏感的孩子，似乎从爸爸的守护中获得了巨大的安全感。

他现在看到祁月白，不再是一副要被抢走妈妈的幽怨模样。

反而会露出怯生生却真实的笑容，有时甚至会主动爬向爸爸，虽然爬到一半可能又会害羞地停下。

那种全然的依赖感，让祁月白心都要化了。

当然，“争宠”依然是主旋律，只是战场从“驱逐爸爸”变成了“在妈妈面前争表现”。

但无论如何，祁月白终于不再是那个被集体针对的“局外人”，他艰难却坚定地，在这个热闹非凡的家里，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日子在这种磕磕绊绊却充满希望的磨合中，迎来了祁月白的生日。

季云瑶早就在心里盘算着，要给他一个惊喜。

过去的几个月，祁月白承受了太多初为人父、尤其是五胞胎之父的压力和“委屈”，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想着，趁生日这个机会，暂时抛开孩子们的喧闹，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

她提前联系好了信得过的育儿嫂，拜托她下午来帮忙照看孩子几个小时。

计划很简单：她假装带祁月白出门处理一些工作上的急事，然后直接去提前订好的餐厅，给他一个生日的浪漫惊喜。

生日当天早晨，一切如常。

孩子们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格外乖巧。

季云瑶给祁月白煮了长寿面，煎了爱心鸡蛋，五个小家伙围坐在自己的餐椅上，看着爸爸妈妈，咿咿呀呀，气氛温馨。

午后，孩子们照例要睡午觉。

季云瑶和祁月白一起把五个小祖宗哄睡，看着他们并排躺在加大床垫上，呼吸均匀，小脸恬静，两人相视一笑，都松了口气。

“月白，”季云瑶挽住他的胳膊，语气自然地说。

“出版社那边刚来了个紧急电话，说新书封面有点问题，需要我们现在过去一趟，当面沟通一下。”

祁月白不疑有他，虽然有点遗憾不能陪着孩子们，但还是点点头：“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他习惯性地走到床边，挨个亲了亲孩子们的额头，尤其是小闺女金金，多亲了一下。

金金在睡梦中咂咂嘴，露出甜甜的笑容。四个儿子睡得沉，没什么反应。

育儿嫂准时到来，季云瑶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和祁月白出了门。

一开始，一切顺利。

祁月白还沉浸在“工作”状态，和季云瑶讨论着可能的封面问题。

直到季云瑶把车停在一家格调优雅的餐厅门口，而不是出版社，祁月白才反应过来。

“这是……？”他疑惑地看向妻子。

季云瑶笑着拿出一个小礼花，“嘭”一声在他面前打开，彩带飘落：“生日快乐，月白！惊喜！”

祁月白愣住了，随即巨大的惊喜和感动涌上心头。

他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这段时间被孩子们折腾得，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他紧紧抱住季云瑶，声音哽咽：“老婆……谢谢你！”

两人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光，点餐，聊天，回忆着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仿佛回到了没有孩子打扰的二人世界。

祁月白看着对面笑靥如花的妻子，觉得无比幸福和满足。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家里，已经炸开了锅。

孩子们午睡醒来，习惯性地寻找妈妈的气息和怀抱。

然而，这次，他们闻到的只有育儿嫂身上陌生的味道，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床边。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老大祁浪。他醒来后习惯性地往身边拱，想蹭到妈妈怀里，却扑了个空。

他坐起来，揉着惺忪睡眼，环顾四周——没有妈妈！连爸爸也不见了！他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发出了一声带着疑惑和不满的“啊？”。

这声“啊？”如同导火索。老三祁回也醒了，他严肃地扫视一圈，确认爸爸妈妈确实不在，小眉头立刻锁紧，发出了预警式的哼哼声。

老四祁透最敏感，直接开始小声啜泣，眼泪说来就来。

老二祁梓倒是没立刻哭，他爬到卧室门口看了看，又爬回来，精明的脑袋迅速得出了结论。

——爸爸妈妈一起消失了！这个结论让他也陷入了不安。

最后醒来的是小闺女金金，她看到哥哥们都在哭闹，有点茫然，但没跟着哭，只是抱着自己的小兔子玩偶，安静地坐在床上。

育儿嫂试图安抚，冲奶粉，拿玩具，唱歌……

但一切手段在五个“妈妈雷达”同时失灵的孩子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尤其是那四个儿子，他们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们要的不是奶，不是玩具，是妈妈！

是那个他们用尽一切办法“霸占”的妈妈！

“暴动”正式升级！

老大祁浪的哭声最具穿透力和煽动性，充满了被“抛弃”的愤怒和委屈，他一边哭一边往门口爬，似乎想出去找。

老三祁回的哭声带着控诉和不满，仿佛在谴责这种“不负责任”的消失。

老四祁透的哭声最让人心碎，是那种绝望的、仿佛天塌下来的哀泣。

连最淡定的老二祁梓，也终于扛不住这种集体恐慌的氛围，开始掉眼泪，虽然哭得比较“含蓄”，但小肩膀一耸一耸，格外可怜。

五个孩子的哭声汇成一片海洋，震耳欲聋，几乎要掀翻屋顶。

育儿嫂焦头烂额，抱了这个那个哭，完全无法招架。

家里玩具散落一地，奶瓶打翻了，尿不湿也没来得及换，一片狼藉。

餐厅里，祁月白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育儿嫂打来的，电话那头背景音是惊天动地的哭嚎和育儿嫂带着哭腔的求助：

“祁先生，季小姐，你们快回来吧！孩子们哭得不行了，怎么都哄不好！

尤其是四个男孩，认定你们不见了，快要哭背过气去了！”

浪漫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祁月白和季云瑶脸色一变，立刻起身结账，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

推开家门，一股声浪混合着奶腥味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心头一紧：

育儿嫂头发凌乱，满脸疲惫，正徒劳地试图同时抱起两个哭闹的孩子。

地上，老大祁浪哭得满脸通红，还在执着地往门口爬；

老三祁回坐在一堆玩具中间，哭得直打嗝；

老四祁透蜷缩在角落，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老二祁梓靠在墙边，默默流泪，眼神里充满了“被背叛”的伤心。

整个家，如同被洗劫过一般。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只有小闺女金金，还安安静静地坐在床垫上，抱着她的小兔子。

看到爸爸妈妈回来，她眼睛一亮，立刻伸出小胳膊，冲着祁月白，清晰地发出了“巴巴……抱……”的音节，小脸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这鲜明的对比，冲击力巨大！

祁月白和季云瑶也顾不上其他，立刻冲过去。

季云瑶心疼地抱起哭得最凶的老四和老三，柔声安抚。

祁月白则一把将伸着手求抱抱的金金紧紧搂在怀里，然后看着地上那四个哭得撕心裂肺、仿佛世界末日了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说也奇怪，爸爸妈妈一回来，孩子们的哭声就像关了开关一样，迅速减弱。

四个儿子看到妈妈，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争先恐后地往她身边爬，紧紧抓住她的衣角、裤腿，仿佛生怕她再消失。

看到爸爸也回来了，他们虽然没像对妈妈那样急切，但哭声也止住了，只是抽噎着，用那种混合着委屈、控诉和一丝安心的小眼神，幽幽地看着祁月白。

祁月白看着这一片狼藉，看着怀里乖巧贴心的女儿，再看看那四个虽然不哭了但明显还处在“应激”状态、紧紧黏着妈妈的儿子，又抬头看看同样一脸无奈却满眼温柔的妻子……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仰起头，对着天花板，发出了一声不知是感慨还是认命的、悠长的叹息：

“唉……”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情绪——有身为五胞胎父亲的辛劳，有对孩子们强烈依赖的无奈。

有对妻子不易的心疼，有惊喜计划泡汤的些许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带着甜蜜负担的接纳。

他低下头，目光缓缓扫过紧紧依偎着季云瑶的四个儿子。

最后落在怀中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上，再看向妻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却又无比坚定的笑容。

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臂，用力地将季云瑶和她身边的四个“小挂件”一起，揽入自己怀中。

一手抱着贴心小棉袄，一手搂着妻子和四个“讨债”的儿子。

祁月白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掷地有声，清晰地回荡在刚刚平息下来的房间里：

“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这个家，没我得散！”

“但是——” 他顿了顿，将怀里的家人搂得更紧，眼神温暖而明亮，

“我认了！”

这一刻，所有的鸡飞狗跳，所有的委屈无奈，都化为了沉甸甸的幸福。

他不再是那个试图融入的“外人”，而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顶梁柱”，是连接妈妈和孩子们、平息风暴的定海神针。

这个由一次“失败”的生日惊喜所印证的事实，比任何礼物都更让祁月白感到踏实和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