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至死时 第18章 轮回的献祭

季云瑶的反击如同精准的手术刀，一刀刀切割着顾氏集团的生命线。

季家的果断切割，让顾氏失去了重要的渠道支持和资金缓冲；

舆论的持续发酵，让顾氏股价一泻千里，合作伙伴纷纷动摇；

而祁月白在季云瑶提供的“情报”基础上，联合其他对顾氏虎视眈眈的势力，发起的商业狙击更是致命一击。

顾烬焦头烂额，疲于奔命。他试图找林薇的父亲。

——那位原本承诺在关键时刻提供资金的“准岳父”求助，却只得到含糊其辞的推脱和最终明确的拒绝。

林父的精明远超顾烬想象，他看清了顾氏这艘船即将倾覆，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明哲保身，甚至暗中开始低价吸纳顾氏抛售的优质资产。

墙倒众人推。

顾烬第一次尝到了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滋味。

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崩离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他看来，就是那个他曾经视为掌中物、如今却让他一败涂地的女人——季云瑶！

愤怒、不甘、绝望，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更无法接受是被季云瑶这样一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女人击败。

在一个阴沉的傍晚，顾烬得知了一个几乎压垮他最后希望的消息：公司核心团队集体提交辞呈，准备跳槽到祁月白麾下。

最后的救命稻草，断了。

他像一头困兽，双眼赤红，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办公室。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找到季云瑶！

他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狠！他要让她付出代价！

他疯狂地开车来到季云瑶的新公寓楼下，正好看到季云瑶独自一人，从外面散步回来，准备走进公寓大堂。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风衣，身形单薄，步伐却异常坚定从容。

“季云瑶！”顾烬猛地推开车门，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季云瑶吃痛，蹙眉转头，看到是形容狼狈、眼神疯狂的顾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但很快归于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顾烬？你来干什么？”

“我来干什么？！”顾烬低吼，声音嘶哑。

“你把我害成这样！你满意了？！季云瑶，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毁了我？！”

季云瑶试图挣脱他的手，冷声道：“毁了你的是你自己的贪婪和算计，不是我。放手！”

“我算计？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顾烬情绪彻底失控，将她狠狠拽到车前。

“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顾太太的名分我也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是不是因为林薇？

就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可那只是个意外！我心里爱的始终是你啊！”

这番自欺欺人的话，让季云瑶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看着他扭曲的面孔，心中最后一点波澜也平息了。

“爱？”她轻笑，眼神冰冷如霜。

“顾烬，你的爱，就是一边算计我家产业，一边和秘书珠胎暗结？你的爱，真让人恶心。”

这句话像尖刀一样刺穿了顾烬最后的伪装，他暴怒地扬起手：“你闭嘴！”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疾驰而来，猛地停在路边。

林薇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惊慌失措地冲下车。

哭喊着扑过来：“烬哥哥！不要！别伤害云瑶姐！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冲我来！”

她显然是得知顾烬来找季云瑶，担心出事才匆忙赶来的。

她冲到两人之间，试图分开他们，泪眼婆娑地对季云瑶说：“云瑶姐，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烬哥哥吧，公司不能垮啊……”

她的出现和哭诉，更是激化了顾烬的情绪。

他看到林薇隆起的小腹，一种复杂的、被逼到绝境的暴躁感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猛地甩开林薇的手：“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林薇被甩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紧紧地抓住顾烬的手臂寻求支撑。

混乱中，顾烬看着季云瑶那张冷漠决绝的脸，再看看身边哭哭啼啼、依赖着他的林薇（和他未出世的孩子），一种潜意识里的取舍，在电光石火间完成。

当一辆货车从侧面路口突然驶出时，顾烬几乎是本能地、猛打方向盘，将副驾驶侧（林薇所在的一侧）拼命甩离危险方向。

而将驾驶侧（也是他拉扯着季云瑶所站的一侧），暴露在了货车的撞击路径上！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世界仿佛瞬间慢了下来。

季云瑶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袭来，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剧痛席卷全身，温热的液体从口中涌出。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清晰地看到：

顾烬在车辆失控的瞬间，第一反应是死死护住了扑在他身边的林薇，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冲击。

而他看向她的最后一眼，是惊慌，是错愕，却唯独没有……第一时间冲向她。

原来，生死关头，他的选择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季云瑶重重摔落在冰冷的路面上，生命随着鲜血快速流逝。

视野开始模糊，听觉却异常清晰，她听到顾烬撕心裂肺地喊着林薇的名字，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和人群的惊呼。

她努力地，极其艰难地，扯动嘴角，对着顾烬那个模糊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极致嘲讽、又极致释然的笑容。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诅咒般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她自己的灵魂深处：

“顾烬……用我的命……换你一世……良心不安……”

“这笔生意……你……血亏……”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这一次，没有轮回的预兆，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沉寂。

然而，在那永恒的黑暗降临前，一丝奇异的感觉掠过她的心头。

——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形式的献祭。

她的死亡，将化为最尖锐的刺，永远扎在顾烬的灵魂里。

同时，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带着叹息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痴儿……五世轮回之苦，终悟透情劫本质……以身为祭，破而后立……真正的机缘，现予你……」

但季云瑶已经听不清了。她的意识，沉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