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中停笔 第246章 绝处逢生

那声压低的、略显熟悉的老者呼唤，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抛下的一根救命绳索，瞬间打破了管道内绝望的死寂！

沈砚正准备牺牲自己引开追兵的决绝动作僵住了，林晚即将崩溃的哭喊也卡在了喉咙里。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师傅？！那个在Novatech废墟入口分开、生死未卜的周师傅？！

“周……周师傅？”林晚颤声朝着检修口下方回应，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是我！快！没时间了！下面暂时安全，快下来！”周师傅的声音急促而肯定。

沈砚的警惕性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转机而降低，但眼下形势比人强，留在管道里只有死路一条。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林晚点了点头。

林晚不再犹豫，连忙用力推开那本就虚掩的检修口盖板。下面是一个稍微宽敞些的管道维修间，有简易的梯子。周师傅正站在下面，花白的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擦伤，但眼神锐利，手中还握着一把扳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林晚率先爬了下去，然后立刻转身和周师傅一起，搀扶着重伤虚弱的沈砚艰难地落地。

双脚沾地，沈砚几乎立刻脱力，身体一软，全靠林晚和周师傅一左一右架住才没有倒下。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左肩处的伤口血肉模糊，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将周师傅的衣袖也染红了。

“伤得这么重！”周师傅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紧锁，“必须先止血！”

他迅速扫视了一下这个狭小的维修间，角落里堆着些清洁工具和废弃零件。他示意林晚扶沈砚靠墙坐下，自己则快速从一个破旧的工具箱里翻找出半卷还算干净的电工胶布和一块干净的抹布。

“条件有限，先顶一下！”周师傅动作麻利地用抹布用力按住沈砚的伤口，然后用电工胶布一圈圈紧紧缠绕固定，进行紧急加压包扎。他的手法粗暴却有效，剧痛让沈砚闷哼一声，额头上冒出更多的冷汗，但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周师傅……您怎么……”林晚看着周师傅，心中有无数疑问。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周师傅打断她，语气凝重，“那帮杂碎还在上面搜，这里也不安全，跟我走！”

他架起沈砚的另一边胳膊，三人迅速离开维修间，进入另一条更加狭窄、布满各种管道和阀门的后勤通道。周师傅似乎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带着他们在迷宫般的通道里快速穿行，巧妙地避开了一些可能有监控的区域。

七拐八绕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像是废弃储藏室的小房间。周师傅反手锁上门，又用一根铁棍卡住门把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房间里堆着一些蒙尘的旧家具和设备，空气浑浊，但暂时安全。

周师傅将沈砚小心地安置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再次检查了他的伤口和脉搏，脸色依旧沉重。“失血太多，必须尽快得到正规治疗。”

林晚看着沈砚昏迷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急如焚：“可是我们现在……”

“我有办法。”周师傅打断她，眼神坚定，“我有个老伙计，在城郊开个小诊所，信得过。就是路有点远，而且得避开大路。”

绝处逢生的希望再次燃起，林晚激动得几乎落泪：“谢谢您！周师傅！”

周师傅摆了摆手，看着沈砚，眼神复杂：“别说这些了。这小子……唉，也是条硬汉子。”他顿了顿，看向林晚，“你们走了之后，我没能按计划撤离，被他们堵住了。混战中受了点伤，躲进了下面的维护层，侥幸躲过一劫。后来听到上面动静很大，猜到可能是你们，就试着找找看，没想到真在通风管里听到了声音。”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晚能想象其中的凶险。周师傅不仅自己死里逃生，还冒险回来寻找他们，这份恩情，重于泰山。

“您……您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还有‘守夜人’……”林晚忍不住问道。

周师傅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他沉默了片刻，才压低声音说：“‘守夜人’……是个非常古老、非常隐秘的组织。Novatech只是他们众多触角中的一个。他们进行的实验……泯灭人性！沈小子……他恐怕是从小就被他们选中的‘实验体’。”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周师傅亲口证实，林晚还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她看着沙发上昏迷的沈砚，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些人造人……还有那个声音……”林晚想起仓库里恐怖的一幕。

“那是他们控制失败品和执行脏活的手段。”周师傅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用药物和神经技术把人变成傀儡！一群疯子！”

他看了看时间，语气急促起来：“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我老伙计那里。林姑娘，你还撑得住吗？”

林晚用力点头：“我没事！”

周师傅从角落里翻出两件沾满油污的旧工装外套：“换上这个，伪装一下。我们得想办法弄辆车。”

半小时后，三人伪装成下夜班的维修工，混出了这片废弃厂区。周师傅不知从哪个角落弄来了一辆破旧不堪、几乎要报废的面包车，发动机的声音像拖拉机一样响。

车子摇摇晃晃地驶入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中，朝着城郊方向开去。周师傅开车很稳，尽量避开主干道和可能有摄像头的小路。

林晚坐在后座，让沈砚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翼翼地用湿布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沈砚时而昏迷，时而会因为车辆的颠簸牵动伤口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每一次呻吟都让林晚的心揪紧一下。她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不停地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坚持住，很快就到了……周师傅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

周师傅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这个叫林晚的姑娘，对沈小子是真心实意的。在这冰冷残酷的世界上，这份真情，或许是他们能活下去的唯一光亮。

天色蒙蒙亮时，面包车终于驶离了工业区，进入了一片相对荒凉的城郊结合部。周师傅将车停在一个挂着“老王修理铺”招牌的、看起来同样破旧的小店后面。

一个身材干瘦、眼神精明的小老头听到车声，从店里走了出来，看到周师傅和车上的情况，什么也没问，只是快速打开了后院的一扇小门。

“快，抬进来！”老王言简意赅。

三人合力将沈砚抬进店里后面一个隐蔽的小房间。房间里竟然摆放着一些基础的医疗设备和药品，虽然简陋，但比之前的环境好太多了。

老王显然懂些医术，他迅速检查了沈砚的伤势，清洗伤口，重新进行清创和缝合，挂上了消炎和营养针剂。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伤口感染很严重，失血过多，但体质异于常人，应该能扛过去。”老王处理完，擦了擦手，对周师傅说，“老周，你这回惹的麻烦不小啊。”

周师傅苦笑一下：“没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他看向床上依旧昏迷的沈砚，眼神沉重，“而且……有些账，也该算算了。”

林晚守在床边，看着沈砚的呼吸在药物作用下逐渐变得平稳，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她感激地看向周师傅和老王：“谢谢……谢谢你们……”

老王摆了摆手：“甭客气。这地方还算安全，你们先歇着。我去弄点吃的。”

老王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昏迷的沈砚、疲惫不堪的林晚和面色凝重的周师傅。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投下道道光柱。

他们暂时安全了。

但每个人都清楚，这仅仅是风暴眼中一个短暂的避风港。“守夜人”的阴影依旧笼罩，沈砚的身世之谜和“基石”的命运，仍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而林晚看着沈砚沉睡中依旧不安的睡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前路如何，她绝不会再让他独自面对。

新的同盟已经结成，更艰难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